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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仙鬼莫說凡間

四十九 仙鬼莫說凡間

緹豐終結了巴圖.英格爾的性命,此刻,她依舊顯得惶恐不安,被絕望與悲傷糾纏,彷彿殺死英格爾之事讓她心痛難忍,並非她計劃之事,只不過是一場悲慘的意外罷了。

萊克格斯說:“好樣的,緹豐長老,我爲你驕傲。”

他目光轉向那些步履維艱的血族,他從中辨別出一人,於是笑着說:“胡安.羅萊,薩巴特的樞機主教,你這一手可玩的漂亮。你帶來的這些人中,不少都是黑之手的成員吧。”

那個叫胡安.羅萊的人衣着講究,臉上鬍鬚顯然經過精細的休整,我可以斷定他是斯密茨的大妖魔,但在萊克格斯的氣勢面前,他顯得喪魂落魄,根本無法使用訓誡之力。

胡安激動的嚷道:“讓我走,我這就撤走,我弄錯了,這是一場誤會。”

萊克格斯面無表情,說道:“你一直是薩巴特中最激進的人物,很好,在此殺了你,我相信你們的攝政王不會有話說。”

他掃過衆人,目光聚集在一位表情兇狠的女人臉上,她棕色皮膚,臉上滿是疤痕,戴着五顏六色的頭巾,穿着皮衣和破洞的牛仔褲,對着萊克格斯咬牙切齒,卻一點兒無法動彈。

萊克格斯說:“你是瑪麗布.胡胡,布魯赫族系的搗亂分子,也是烏薩雷爾手下所謂的將軍,你這次的行動,是烏薩雷爾授權的嗎?”

胡胡在惱怒與恐懼間搖擺不定,像是臨死前依舊貪財的葛朗臺,她艱難的說:“烏薩雷爾並不知情,該死的。你快點殺了我!”

萊克格斯不再理她,又看了看人羣中那些東方面孔,他說:“魁京,魁京,魁京。我以爲你們已經徹底滅亡了呢。”

只聽其中一人大喝起來,我認得那正是“凌”,摯友先生管他叫師弟,他渾身顫動的站了起來,雙手成爪,凌空猛揮而下。剎那間,一股凌厲的破壞力朝萊克格斯當頭罩下,但萊克格斯身上冒起紅色的光芒,那股巨力與之一觸,頓時煙消雲散。萊克格斯連晃都沒晃一下。

萊克格斯說:“很不賴,你在我面前,依舊能對我出手,這幾乎已經和我的厄夜使者不相上下了。”

他擡起雙手,雙眼幽幽閃光,我隱約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愈發凝重了,那些血族再也無法與萊克格斯抗衡,紛紛顫抖。捂住腦袋,痛苦的大叫起來。

萊克格斯說:“我不會殺死你們,但你們從今以後。再也無法回到地面上了,你們會被關押在獨行者教堂最深處的地牢裡,悽慘的度過一生。”

突然,人羣中一人朝萊克格斯衝了過來,速度極快,幾乎無影無形。萊克格斯反應不慢,身上出現一層紅色鎧甲。兩人撞在一塊兒,發出輕微的鳴響。那人倒飛出去,踩在實地上,退了幾步,穩住身形。

萊克格斯瞪大眼睛,其中滿是不甘與困惑,他胸口破開一個大洞,透過那窟窿,我見到了他的心臟幾乎被那人斬成兩截。

那人擡起頭,我見到他披着斗篷,手持赤紅長劍,臉上戴着一副鳥嘴面具,這正是摯友先生畏懼的那個人,他的師父。

萊克格斯軟到在地,緹豐急忙上前將他扶住,他痛苦的說:“這不可能!該死的!啊,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受過傷啦。”

那人不言不語,長劍揮舞兩下,砰地一聲,劍身裂成幾截,他搖搖頭,用本國話說:“我本打算一招將你殺死,但閣下本事不錯,居然能在我劍下逃生。”

萊克格斯居然聽得懂,他用英語說:“魁京....你是魁京的首領?你是萬鬼的一員嗎?”

那人點點頭,說:“我是從地獄回來的惡鬼。”他手掌攤開,又一柄薄如蟬翼的長劍出現在他手上,就好像是空氣匯聚而成的一般,他不再言語,一劍朝萊克格斯腦袋斬下。

緹豐扶着萊克格斯,試圖躲避這一招,但劍勢太快,遠遠超乎緹豐想象,她神情驚恐(這次不是僞裝),尖叫一聲,面前生出荊棘,捕捉那人動作,卻被劍客一招全數斬斷。

她曾經設想過這人會出現,但沒想到萊克格斯在他面前居然不堪一擊。

劍氣呼嘯,朝她涌來,我撲了上去,在千鈞一髮之際推開了她。在一瞬之間,我感到肩膀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意識一時渙散,等我回過神來,我發現自己的右臂已經被他斬斷了,鮮血灑落在草叢上,彷彿鮮紅的小花一般。

緹豐喊道:“面具....”

我說:“跑!快跑!我攔住他。”

緹豐咬着嘴脣,扶住萊克格斯,朝遠處快速跑開,萊克格斯的心臟受了重傷,已經陷入了昏迷。緹豐扛着他全力奔跑,一點也不吃力。

那人踏上一步,我全神貫注的凝視着他,大腦全速解析他的信息素,預測他可能的舉動,並將感知逼迫至急速。

我預測到了他出手的先兆。

我被斬斷的右臂飛天而起,手掌如刀,朝他腦袋劈落,這類似於斯密茨的訓誡之力,但那人身上彷彿罩着一層無形力場,我的右臂在他面前停住,嘩啦一聲,瞬間灰飛煙滅,緊接着,他朝我揮下長劍。

我依舊只看清他揮劍的殘影,但那已經足夠了。

我斷裂的肩膀處赫然出現一條綠色而飄渺的胳膊,在我面前一擋,幽靈之手被他長劍一觸,立即化作煙塵,但他的長劍也在接觸之下再度斷裂。

與此同時,我屏住呼吸,全力朝左躲閃,他的腳從我肋部擦着飛了過去。氣流拂過,咔嚓兩聲,我感到骨頭又斷了兩根,但我隔絕了痛感,在草地上打了個滾。半跪着,我擡起頭,朝他瞪視着。

他並未追趕,而是用英語朝身後的人大聲說:“別管他,去追你們要抓的人!”

那些血族激動的大吼,一股腦的衝了過來。我心裡害怕,想要站起來攔住他們,但忽然一股劇痛傳遍我身體各處,我悶哼一聲,無法挪動身體。他們從我身旁掠過,就好像我已經是一具屍體一般。

那人看着我,那張鳥嘴面具看起來黑暗而混沌,散發出不祥之兆,他說:“你是本國人?”

我咬牙說:“你也是!”

他說:“你雖然是本國人,但一樣要死。除非你接受魁京之道,成爲鬼人。你天資不錯,應當能學習魔虎門的招式。”

我說:“我如果答應你。你能放過緹豐嗎?”

他搖搖頭,說:“我已經對他們許諾過,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怒道:“那麼,我們沒什麼可談了。”我怒氣勃發,渾身上下充滿使不完的力量,我意識到自己將要變爲狼人,這世界上最兇殘的猛獸。但那又能拖延他多久?即使阿斯蘭博來這兒,在這人面前。恐怕也撐不過一分鐘。”

就在這時,有人輕輕拍我肩膀。一股清涼之氣霎時涌過心頭,我只覺得頭腦清醒。疼痛立時緩解,就好像從噩夢中醒來一樣。

我見到摯友先生站在我身邊,秀美的臉龐上浮現着畏懼、哀傷、悲痛與失落,他靜立不動,但長髮飄搖,像是一具失魂落魄的軀殼。

我驚喜的問:“你怎麼來了?”

他沉默片刻,說:“我來晚了,我對不起你,面具。我是個懦夫,我害怕他,害怕面對我的過去,但...再也不會了。”

他轉過頭,面對那人,高聲說:“鯤鵬!”

那人渾身巨震,雙手猛烈顫抖,他驚呼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摯友先生說:“我來做你的對手,按照老規矩,勝負既生死。”

鯤鵬捏緊拳頭,另一隻手上陡然出現長劍,他說:“你膽敢胡言亂語!你又能知道什麼老規矩?”

我急忙說:“當心,他速度很快,甚至不遜於洪水先民。”

摯友先生說:“那不是速度,那是陰陽之道,八卦之理,空間挪移之法,他的招式進入混沌的虛空,是以蹤影難斷。”

鯤鵬大聲喘氣,似乎極爲痛苦,他說:“你是誰?你是誰?你們全都死了!不可能還有人活着!”

摯友先生緩緩一掌擊出,去勢宛若飄舟,但以鯤鵬的神速,居然無法躲閃,他慘叫一聲,長劍橫斬,被摯友先生的掌力擊中,接連退開幾步。

他面具裂開,落在地上,露出一張宛若鬼怪的臉。

他青面獠牙,雙目如火燭,鼻子很高很長,難怪他要戴那樣的面具。

他顫聲道:“這是萬影虛琴掌,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是萬仙的人!”

他突然出現在我們身邊,我還來不及眨眼,凌厲的殺氣已經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摯友先生手指如撫琴般拂過,我聽見一陣刺耳巨響,彷彿電鋸切割金屬,我明白那是兩人以急速互搏,勢頭猛惡,遠超我想象。天哪,我一直對摯友先生的實力深感敬佩,但卻不知道他達到了這樣的境界,眼下看來,即使面對羲太的母蟲,只怕他也能輕易自保,甚至有幾分勝算。

尖嘯之聲剎那間消散,我見到鯤鵬已經站在原處,他猙獰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他驚恐的吼道:“天角地維手!你果然是萬仙,果然是萬仙!怎麼會?我殺死了你們所有人!我明明殺死了你們所有人!”

摯友先生不再答話,鯤鵬躍入空中,頃刻間遁入虛無,我敬畏的看着那空無一物的夜空,驚魂未定,心中茫然無措。

摯友先生蕭瑟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他咳嗽着說:“你...還能動嗎?面具?”

我點點頭,連忙站了起來,說:“你呢?傷重不重?”

他說:“還好是內傷,調養半個小時,應該就無礙了。你走吧,緹豐長老需要你。”

我感激至極,用力抱了抱他,可抱得太緊,動作有些不雅,他作勢要揍我,我不敢再耽擱,朝着緹豐離開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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