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靈異感知,我們三位被採訪者達成一致。在訪談中不可違背卡瑪利拉的律法,隱瞞或編造相關的細節。我精於此道,因而責無旁貸,承擔起說謊的重擔。
等到下午,匆匆用過晚餐,我們走入直播室坐下,主持人微笑着說了開場白,她說:“朝暉的一場前所未有的異蟲之災讓我們所有人震驚,我們當中,可能會有人質疑這場災難的真實性,更多的人會感到恐懼、不安甚至是迷茫,那麼,關於這驚人的、甚至極爲科幻的浩劫,其中的真相又是怎樣的呢?”
她轉過身,面對我們三人,說:“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三位從朝暉生還回來的人,他們的事蹟已經在各大論壇、社交網絡、報紙、電視新聞中沸沸揚揚,造成了轟動。他們的職業身份也一直被視爲小說或影視中才存在的行當。在這場對話中,他們將向我們詳細講述在這場天災中所發生的一切。”
鏡頭轉向我們,雙竹與摯友先生從容的點了點頭,我感到有些緊張,心臟砰砰直跳,咳嗽一聲,屁股挪動幾下,直勾勾的瞪着鏡頭,想要擠出優雅的微笑,但嘴角像是僵住了一般。
我暗罵:“綠面具你個臭丫頭,你在故意整我嗎?”
綠面具怒不可遏的說:“你自己緊張,關我什麼事?”
我死不承認,心裡卻越來越慌,我試圖用認知語言改變情緒,但似乎昨晚的病毒作祟。我一時無法緩過神來。
主持人問:“三位好,這次蟲災你們確實親身經歷過,對嗎?”
我們點了點頭。
主持人出示了一張我、雙竹與海爾辛的合影,無策並不在其中,這小子身手靈活的很。一見到有人拍照,早跑的不見蹤影了。她說:“這是在朝暉的軍方發來的照片,我們可以見到海爾辛伯爵、賈面先生與雙竹小姐的身影。賈面先生,網絡上關於海爾辛先生冒險的傳聞都是真的嗎?”
我結結巴巴的說:“可能....可能。”
她笑道:“什麼可能?”
我說:“我看到過很多報道,有些純粹是編造的,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主持人說:“在蟲災爆發的時候。木遙北鎮的數萬人在頃刻間死亡,你們被困在恆雪山中整整一個月,最後奇蹟般的生還。這些都是真的嗎?”
我點點頭,嘶啞的說:“是真的。”
她凝視着海爾辛的照片,說:“這位海爾辛伯爵今年二十歲左右。但他被網絡上稱爲“耶穌在世”、“聖徒朗利”,“無雙男神”,他的家室顯赫,據說是教皇親自頒發的爵位,不折不扣的老牌貴族。而且啊,他家財萬貫,在梵蒂岡擁有一座童話般的城堡。還有他的臉.....“
她說到這兒,語氣亢奮起來。眼睛閃着星星,神情如癡如醉,繼續說:“他的臉在網絡上一傳開。頓時引起了轟動,一時間,萬千少女爲他顛倒,成爲他的死忠粉絲......”
這女人三句話不離海爾辛,依我看,她也是被海爾辛迷丟了魂的笨蛋之一。我勃然大怒,莫名嫉妒。渾身的緊張頓時煙消雲散。
她又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海爾辛的好處,問我們:“賈面先生。我想問問你,海爾辛他到底有沒有傳言中那麼神乎其神,你們在恆雪山中的遭遇,到底是美*方添油加醋的謠傳呢,還是確有其事?”
我說:“我們遭遇的蟲災是很危險,但在我看來,海爾辛也不過是個挺平常的人,以我的觀點來看,他的相貌太過秀氣,性格也有些軟弱......”
李瓏頓時有些不滿,她斜眼看了我一眼,又望着雙竹,說:“你認爲呢?雙竹小姐?”
雙竹說:“海爾辛伯爵非常勇敢,我不清楚他的背景或爵位,但他確實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我聽雙竹這麼說,心裡的酸勁兒更濃了,嚷道:“沒什麼了不起的,其實在這次旅途中,我至少救了海爾辛十次以上,這小子抱着我的大腿,哭的稀里嘩啦的,我還擔心他嚇得尿褲子呢。”
雙竹與摯友先生聽我當場撒謊,同時瞪着我,眼中滿是鄙夷,我壓根兒不朝他們看哪怕一眼,心裡卻涌起了復仇的快.感。
李瓏似乎大受冒犯,她眯起雙眼,語氣微妙的說:“哦?”
她揮了揮手,插播了一段廣.告,隨後她走到一旁,與現場導演商量了幾句話,我通過讀脣,見到她說:“我想要問那些敏感問題,可以嗎?”
導演皺眉道:“他同意過嗎?”
李瓏點點頭,導演嘆氣道:“別鬧得太兇,我們這可是直播,延時只有三十秒,別弄得到後來掐鏡頭。”
他們商量妥當,我在心裡冷笑,暗想:“老子生平坦蕩,一片丹心,可不怕你們刁難。”
廣.告過後,直播繼續,李瓏問:“賈面先生,聽說你是個賞金獵人,是嗎?關於這個職業,你有什麼可以介紹的嗎?主要的工作是什麼呢?”
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舉止如此優雅而有禮,讓我幾乎被自己所傾倒,我說:“我接受客戶的委託,調查一些神秘的事件,追拿網上懸賞的通緝犯,或者追回一些失落海外的古物等等。”
李瓏說:“這些工作聽起來有些邊緣化,有時候會不會觸犯到法律呢?”
我正色道:“我們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絕不會置我國偉大的憲法與法律不顧。法制的利劍是我們的武器和保障,是我們的盟友與夥伴。而絕不是枷鎖與障礙。”
她嗯了一聲,說:“賈面先生說的話真漂亮。”
這話聽得我有些不是滋味兒,啥叫“真漂亮?”,她語氣中有一股劍拔弩張的氣勢,讓我頓時緊張起來。
她說:“賈面先生。你今年二十六歲了,對嗎?在成爲賞金獵人之前,你做過些什麼呢?”
我隨口胡謅道:“我失業在家,苦練各種格鬥技巧與生存技能,纔能有今天的成就與知識.....”
她笑了一聲,語氣充滿諷刺。說:“是嗎?”
她指了指大屏幕,我見到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照片。照片的地點是在一家酒吧門口,天色已暗,路燈之下,一羣瘦的跟猴子似的人正在吞雲吐霧。臉上一派欲.仙.欲.死的表情,其中一人正衝着鏡頭傻笑。
那個人正是我。
我喉嚨吞嚥口水,擰擰鼻子,汗水涔涔而下。
這張照片是在一年前拍的吧,那是我還深陷在瘋狂、貧窮與海.洛.因的泥潭之中,我隱約記得經常有路過的行人會給我們拍照,他們之所以這麼做,恐怕是圖新鮮。想讓朋友看看這羣社會底層的墮.落人物。這是手機時代的痼疾之一,個人的*因此備受侵害,指不準那天我在窗口洗澡的照片也會被傳到網絡上。讓我的玉.體傳遍全球。
仔細想想,我既有些竊喜,又感到害羞。
雙竹驚呼起來,摯友先生皺起眉頭,主持人得意的笑着,她說:“賈面先生。你看看,這人是你嗎?”
我雙手遮住臉。嘟囔道:“我不知道!這張照片是修改過的!不是我!不可能是我!”
她又“哦”了一聲,我恨死這陰陽怪氣的女人了。
她說:“我這兒還有一張更清楚的照片呢。”
我透過指縫。瞥見一張傻乎乎的臉湊近手機鏡頭,一雙眼睛迷離而呆滯,似乎在和拍照者套近乎。我慘叫一聲,急忙扭過頭。
她說:“大家應該看得清楚,你當時在做什麼呢?”
我抿住嘴脣,什麼話都不說。
她說:“據提供這張照片的人說,賈面先生當時是在吸海.洛.因,一種臭名昭著的毒品。這張照片拍攝於一年多前,我們可以看到,賞金獵人的生活確實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你覺得是這樣嗎?賈面先生?”
我含糊的嗯了幾聲,雙竹憤怒的說:“主持人,主持人!這件事和朝暉的蟲災有關係嗎?面具他也許以前犯過錯,但我敢保證,他已經洗心革面了。”
摯友先生扶着我的肩膀,一言不發,但我能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熱度,那無疑是他對我的支持,我感動莫名,心裡好過了些,但這主持人如此毒舌,我是不敢和她說話了。
李瓏笑着說:“好的,雙竹小姐,那我們暫且不談這件事。”
她轉過身,面向鏡頭,說:“我知道有許多觀衆最感興趣的是海爾辛伯爵,據說,他是一位精通各種武藝,溫文爾雅、知書達理、出類拔萃的人。但也有許多人認爲這樣的評價令人難以置信。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恰好在下洋度假的兩位姑娘,她們是與海爾辛一同長大的朋友,我相信通過她們的描述,我們可以更加真實的瞭解朗利.海爾辛這個人。”
我暗罵道:“這節目根本就是海爾辛的粉絲向紀錄片,原來把我們請來,就是爲了烘托海爾辛這個小白臉的!這電視臺爲了收視率可什麼都不顧了,她們到底有沒有新聞從業者的底線哪?”
.....
等一下!海爾辛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而且是兩位姑娘?
我擡起頭,見到天雅.巴貝與桑莎.海德從後臺走了過來,她們一見到我,臉上頓時露出驚恐萬狀的表情。
我心臟狂跳,猛然轉頭,只見直播室的攝影人員背後,站着布勃與阿斯蘭博。
後者的眼神同樣驚懼,但那令人膽寒的兇光,幾乎令我嚇破了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