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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神與神

四十六 神與神

梵卓突然用猜疑的目光看着末卡維,慢慢的,他臉上露出莫測的笑容,他說:“你自己也知道,在十三位血親之中,你一直是最懦弱的傢伙。”

末卡維喃喃的說:“懦弱,勇敢,執着,懶惰,這一切又有什麼分別?”

梵卓說:“而且,除了那個最後吞噬自己親父的喬凡尼之外,你是我們當中最弱小的一位。除了擁有可笑的法力,沉溺於胡言亂語的研究之外,你根本不配作爲統治者生活在伊諾之城。”

末卡維捧起泥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說:“你們滿足於現狀,你們不思進取,你們急功近利,想用自己得天獨厚的力量換取權利和地位,但你們根本不瞭解自己。而我在認識我的極限,我試圖迴歸原點,找到我們強大的基礎和原因。所以,你們必將被那些神祗牽着鼻子走。而我卻不同,我利用我聰明的頭腦,進一步讓自己更加明智而超卓。”

梵卓踏上一步,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嘴角露出狼一般的獠牙,他說:“我記得,是你在其中推波助瀾,挑撥我們與長輩的關係,導致我們反叛了那三位創造者,造成了他們的死亡,造成了該隱的憤怒,造成了我們被永遠放逐出第二故鄉,造成該隱從此消失不見。”

末卡維迷茫的說:“我只不過是順應局勢罷了,即使我不這麼做,你們也會行動,我只不過加速了進程,我在推動時代的發展。”

梵卓俯視着末卡維,後者依舊恍恍惚惚的,腦袋前後搖擺,不知在想些什麼。梵卓說:“我一直覺得我們當中有一個叛徒。”

末卡維終於露出恐慌的神情,他跪着後退幾步,大聲說:“叛徒?爲什麼你會發出這樣的指控?”

梵卓說:“當我們成功躲過了洪水浩劫之後,那個叛徒與我們創造的血族神祗——亞克·墨慈——成了好友,他們兩人經常親密的交談,幾乎形影不離的走在一起,他那時可罕見的清醒,我們都以爲是魔神的力量引發了奇蹟。但不久之後,亞克·墨慈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我們新建造的故鄉,直到多年以後,我們才發現了他的遺體,但那不過是遺體的碎片罷了。他應該比我們任何人都長壽,我至今沒法想通是誰做出這樣的事情。”

末卡維氣得渾身發抖,他歇斯底里的大嚷道:“我沒有殺他,我沒有殺他,是上帝動的手,是上帝派下的使者殺死了墨慈!”

梵卓逼進末卡維,用審問般的語氣怒道:“即使是所有的熾天使前來,也絕不是亞克·墨慈的對手,你在撒謊,末卡維,是你用卑劣的手段殘害了我們血族的希望之神。”

末卡維發出刺耳的尖叫,表情震怒而驚慌,他粗着脖子吼道:“你們這羣白癡!你們一開始就是錯的!你們將希望寄託在那位墮天使身上,你們想塑造另一個撒旦,你們獻祭自己的軀體,將自己的魔血融匯在墨慈的身上。你們大錯特錯了,就像用大火來召喚上帝的原始人,就像妄圖建造巴別塔的巴比倫人一樣,那不過是近乎野蠻而無知的堆砌力量。你們必須認識自己,瞭解自己的意識,隨後你們纔會明白自己的愚蠢和弱小!”

梵卓終於笑出聲來,但那笑聲無比殘忍,無比憤怒。他的聲音並不響亮,但卻震的整座山岩發出強烈的晃動,大塊大塊的岩石掉落在地上,將這寬曠的近乎望不到邊的地底巖洞弄得搖搖欲墜。

他森然說道:“末卡維,你就是那個叛徒。你是我們當中的猶大,是出賣自己父親與信仰的叛徒!我在此宣判你的死刑,我會親手殺死你。”

末卡維咕嚕一下爬了起來,雙手在渾身上下搔癢,鋒銳的指甲將皮膚劃出一道道血痕,他喊道:“那你是在自尋死路,弟弟,你雖然看不起我,但你很快就會知道自己在我面前是多麼無用了。”

說着,末卡維念出五個音節,與梵卓之前所念出的真名之言一樣,緊接着,地面上那一塊塊如同小山般的石頭匯聚成形,成了彷彿頂天立地的巨人。

末卡維興奮的說:“你們以爲我在無所事事的發癲?哈哈!你們全都看走了眼!我偷學了你們的能力,我知道你們會怎樣的把戲!這些巨人,雖然沒有血族在其中充當核心,但它們卻足以將你碾碎。。。。”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梵卓念出了這些石頭巨人的真名,它們立即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無用的碎石,末卡維頓時露出惶恐的神情,又趕忙退後幾步。

梵卓說:“你確實自作聰明,自以爲是的近乎可笑。你以爲這樣零碎的偷學我們的能力便能夠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你學會了艾諾亞的血毒咒語,學會了拉森魃的影子操縱術,學會了羲太的醫術,學會了我的真名咒語,但卻僅僅學會了皮毛。就比如說我的真名咒語,你只不過是在可笑的模仿,根本不具備靈活操縱真名的能力。”

說着,他再度念出真名,那些巨石一個接一個站了起來,末卡維見狀大聲念出那些音節,但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音節不起作用,巨型石頭傀儡絲毫不爲所動,反而氣勢洶洶的朝末卡維衝了過來。

末卡維慌忙逃竄,一口氣衝出數千米的距離,躲在了某個黑暗的洞穴中,一邊偷偷朝身後張望,一邊氣喘吁吁的罵道:“怎麼回事?爲什麼?爲什麼?”

梵卓的聲音遙遙傳來,卻清晰的傳到了末卡維的耳朵裡,他說:“因爲你的魔力太弱小,你雖然能看出萬物的真名,但你不具備操縱他們的力量,而我卻將我的魔力專注於真名咒語之中。你的三腳貓把戲也許能唬弄尋常的血族,但在我面前,你簡直荒謬的可悲,瘋子!”

末卡維渾身發抖,不知是因爲害怕,還是因爲氣憤,他自言自語的說:“沒錯!專注!我的注意力不夠集中,所以這小子暫時技高一籌。但沒關係,那些笨重的傀儡奈何不了我,我是最古老的血族,我擁有最純正的該隱血脈,單憑我的體力,我就足以能將這些傀儡打得七零八落!”

他想了想,又滿意的笑了起來,他說:“而且,梵卓無法念出我的真名。他的法力雖然強大,但還沒有強大到足以操縱同輩血親的程度。他奈何不了我,我們兩人最多平手。”

梵卓忽然出現在他藏身的洞口,末卡維吃了一驚,白色的毛髮根根豎起,如同獅子張揚的鬢毛,他威脅般的朝梵卓怒目而視,說道:“你根本拿我沒有辦法,血親,就這樣罷手吧。”

梵卓用萬分痛恨的語氣說:“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瘋子!”他朝前一衝,剎那間來到末卡維背後,末卡維嚇了一跳,回頭朝梵卓揮出一拳,但他的手臂瞬間被梵卓的長劍斬斷,鮮血潑灑而出,末卡維痛的厲聲慘叫,但梵卓毫不留情,一拳刺穿了末卡維的胸口,將他高高舉起,隨後用力砸在地上。

隆隆巨響從洞穴中擴散出去,這遙無邊際的地底空間差點兒被這一擊震塌。梵卓扭住末卡維的脖子,將他衰老的身軀拖出了塌方的洞穴,隨手將他拋在地上。末卡維掙扎了一會兒,開始讓大腦指揮軀體修復傷勢,但梵卓一把扯斷了末卡維的脖子和腹部,讓他的殘軀變得慘不忍睹。

梵卓說:“這就是你引以爲傲的體力?你太弱小了,末卡維!你能看破布魯赫與託利多族的天堂神速嗎?你能抗衡剛格爾族系的野獸神力嗎?即使我不用任何法術,我依舊可以憑藉強大的魔血輕易擊敗現存的任何血族,就像捏死緩緩爬過我面前的渺小蠕蟲。但你不行,你簡直是我們的恥辱。”

末卡維身子蜷縮成一團,悽慘的笑了起來,他說:“我纔是最強大的,梵卓,時間終究會證明我的英明,但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梵卓用駭人的表情凝視着末卡維,他說:“我一直在想,該怎麼才能殺死你?剛剛你幾乎已經成了肉末,但卻莫名其妙的活了過來。是你的腦子嗎?沒錯,你的腦子。只要它還活着,你就依舊能重生,這倒是我從沒見過的新鮮事兒,你可能擁有血族中最強的生命力,但這又怎麼樣呢?”

他舉起拳頭,一拳猛擊在末卡維的腦子上,他的腦袋頓時粉碎,連鮮血都被這一擊極致的巨力打得凝固在一塊兒,連一滴血珠都沒有濺出來。

做完這一切,梵卓臉上浮現出悲哀的神色,他低聲說:“永別了,我的哥哥。”語畢,他朝着上方黑暗深邃的空間望去,不解的自言自語道:“爲什麼曼龍還沒有失去靈魂?他遇到了什麼阻礙?”

他縱身一躍,如飛行一般急速上升,很快就從末卡維的屍體前消失了。

過了許久,當一切徹底沉寂之後,末卡維的屍體慢慢挪動起來,器官恢復正常,血管重新連接,血液自動迴流,粉碎的腦子也匯聚成原來的模樣。

它們很快就拼湊成了一具完整的軀體。

那是“我”的軀體。

我摸着腦袋,要命的疼痛仍然陰魂不散,我說的“要命”可並非危言聳聽,剛剛那一擊的確差點兒殺死了白麪具。

但可惜的是,這老傢伙還活着。

梵卓說的不錯,大腦的確是末卡維重生的關鍵,他也的確瞄準了末卡維致命的要害,但他做的還不夠徹底。

在剛剛千鈞一髮之際,末卡維將自己的腦細胞分散開來,急劇的改變身體的構造,將自己的大腦塞進了自己的肛·門。

他憑藉這樣的方式存活了下來,但他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因而重新將“我”推向前線。

他已經用生命對梵卓施加了無可抵抗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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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真名咒語——梵卓是最偉大的建築師,即使天堂和地獄也無人能與他相比。他可以憑藉自己的真實之眼看破萬物的真名,並憑藉體內的法力隨意操縱被獲悉真名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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