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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開鎖

三十八 開鎖

下水道的老鼠,黑森林中的狐狸,洞窟中的土撥鼠,大洋底的烏賊魚,**悄悄前行,在吸血鬼的老巢中摸索着,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薩佛林替我加油鼓勁說:“快點!這兒附近沒人,東西就在倉庫的最裡面,快!快!快!”

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排除她聲音的干擾——我讓我的左右耳分成不同的功能,左耳探測近處的動靜,右耳感知遠方的震動,同時,我稍稍改變鼻子的構造,製造出一些嗅覺細胞,讓嗅覺變得更爲靈敏,雖然不至於達到狗鼻子的地步,但至少能讓我稍稍辨別四周的情況。

我在地上匍匐前進,一邊挪動,一邊豎起耳朵,用鼻子在前方嗅探,如果有人看見我這幅詭異模樣,不是我把他嚇死,就是我回去撞牆自盡。

薩佛林笑着說:“你正常走路不就行了嗎?非要學着狗模狗樣。”

我心想:這還不是爲了你?你非要找那個盒子做什麼?

那盒子是上次在克萊蒙多的寓所取回來的,至今還沒有找到打開的方式,雪公子認爲那盒子非常重要,不想用暴力將其破開,因此藏在了他豪宅閣樓的最深處。

我是怎麼知道的?因爲是我眼睜睜看着他放進去的。那畢竟是我的委託,雪公子大發慈悲的讓我見證了他處理盒子的過程。

來到一處轉角,我發現有幾根黑色細絲擋住了去路。這周圍的牆壁本就是用黑色大理石堆砌而成,加上黑燈瞎火,即使在白天,這些細絲也不易察覺。

但這些細絲並不是關鍵,在細絲後方,又幾道紅外線交織成的防禦網,和上次在薩巴特酒吧中遇到的情況極爲相似。還好我早有準備,將視覺轉化爲熱感應模式。

薩佛林察覺到我的想法,她急的咬住嘴脣,說:“怎麼辦?這下可沒法往前走了。”

我想:要不咱們就此放棄?

她立馬堅定否決說:“不行,就算裡面是刀山火海,你也得給我鑽進去!”

我嘟囔了一聲,仔細看看,發現天花板似乎沒有防備,於是我讓手腳分泌出一些粘液,順着牆壁網上攀爬,薩佛林又說:“你這粘液好惡心啊,就像你那天晚上擠出來的那些髒東西。”

我剛剛爬了兩米高,被她一騷擾,頓時心神大亂,手腳發軟,差點兒摔下來,我心想:薩佛林祖宗,這緊要關頭,你可別添亂了行麼?

薩佛林嘻嘻輕笑,說:“我是說你擠出來的過期牙膏,你想到哪兒去啦,你這怪蜀黍!”

她這般叫我,反而惹得我更加心煩,如今網絡上的未成年少女愈發放縱,小小年紀便知道撩撥人心,嗲聲嗲氣的賣弄風騷,她和克萊蒙多待得時間長了,居然也學得怪腔怪調,捉弄起人來,幾有催命之毒。

天花板上有一個攝像頭,這倒是我沒想到的事,不過我已經找到法子,將自己臨時轉變爲弱血者,因而在鏡子中陰影全無,這攝像頭應當照不出我的模樣來。薩佛林既不知道我做的準備,也不知道攝像頭的事,啊,無知的人可真是幸福,而全能的人又是多麼不幸。

我緊貼着天花板,繞開紅外線與細線佈置而成的天羅地網,落到地面,發現一排透明的櫥窗,透過櫥窗,雪公子的藏品歷歷在目,都是些名貴的中世紀刀劍,赫赫有名的戰爭遺物——比如迦太基時期的彎刀、羅馬時期的長矛、十字軍東征時的盾牌或是拜占庭王室的斧頭。

那個小盒子就坐落在角落的櫥窗中。

薩佛林悄聲說:“去把櫥窗撬開,注意要做的隱秘,不留下半點痕跡。”

我忍不住想:大小姐,若是讓克萊蒙多來做這事兒,只怕他在門口這關都過不了,你不覺得你的要求有些太高了嗎?

薩佛林的小手穿越空間,如同魅魔般撫摸着我的脖子,她撒嬌般的說:“所以說,面具哥哥你對我最好嘛,你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也是我最喜歡的好哥哥。”

我聽得心花怒放,頓時將小小的不快拋諸腦後。

這櫥窗是防彈玻璃,這一點毫無疑問,它由一個指紋鎖封住,在內部有複雜的機械來控制開關。我不能模擬出雪公子的指紋,因爲我壓根兒沒有他的指紋,即使我保留有他的指模,我也不能擅用,因爲那會留下開鎖記錄,從而惹起懷疑的。

我只能用純機械的方式來撬鎖,但我並不知道這鎖的內部結構。

我念道:前路閉塞倦欲怠,車馬困頓道難開,若有雙翼飛天去,何愁故人異鄉來?

————

大腦最爲重要的功能之一,便是它的想象力。

偉大的牛頓何以能想象萬有引力的存在?愛因斯坦何以能用相對論來解釋天體運動?特斯拉何以能展現超越時代的科技表演?哦,這就是想象力的作用,這就是讓大腦天馬行空的思維來模擬未知,設想種種可能,從而找到一條最合理的道路。

我不知道它內部的結構,但我可以設想它的模樣。即使最繁複的鎖也都有其相近的模式,通過輕輕敲擊,憑藉蛛絲馬跡,我可以設想最恰當的內部構造,從而找到開鎖的法子。

我盯着鎖琢磨了大約半個小時,期間外面有保安來回巡邏了幾次,不過都沒有闖入這小隔間,害得我白白緊張了老半天。

薩佛林鼻孔輕聲喘息,看得出她非常緊張,她問:“怎麼樣?”

我想:或許可以試試,好在這鎖內部空間緊張,容不下報警裝置,咱們可以反覆嘗試。

我手指變化成一根堅韌的細絲,同時將觸覺神經遍佈其上,伸入一個可供維修的空隙,這玩意兒應當是德國貨,空隙極小,極不好鑽,那根細線又極爲敏感,稍稍一碰,疼痛就會遍佈到全身。果然不出我所料,在鎖內部是傳統的彈子鎖。我讓細絲又變化爲更多細絲,朝上輕輕一頂,將彈子全部固定,隨後稍稍轉動鎖芯,我聽到悅耳動聽的咔嚓聲,這鎖就算開了。

薩佛林激動的歡呼起來,跳到我面前,說:“面具哥哥,我該怎麼獎賞你呢?”

我得意至極,笑道:“小姐何出此言,須知這鋤強扶弱,劫富濟貧,急危救難,行俠仗義,乃是在下應有之德。”

她興奮的忘乎所以,笑着說:“我讓你看看本大小姐苗條光滑的身體吧。”

我頭腦充血,險些當場昏厥,緩了緩心神,怒道:“小姐此言何等荒謬之言?在下又豈是這等無恥小人?”

她哼了一聲,說:“口是心非的傢伙,明明想看的要命。”

我強壓下紛涌而來的邪·欲,嚷道:“就你那男子一般的身材,在下如何會生出興致?”

她氣惱起來,在我背後用粉拳一通狂搗,我苦苦忍耐,小心翼翼的將玻璃櫥窗緩緩擡起,她注意力轉移,這才消停下來。

我想: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她說:“你將手放在這盒子上,然後念:‘洛洛洛刀塔,扭扭扭恩斯’”

我想:這話的意思可不雅,是誰佈下的封印?

她臉一紅,沒料到我能聽懂,說:“我也不知道!別說話,專心一點兒!”

我想:這似乎是少女懷春時,想象男子軀體所說的話,似乎涉及到某種古怪的姿勢,以及某種狂熱的媾·和,這佈下封印的人,只怕是個女子。

她滿臉嬌羞,說:“說了讓你別多問,只管給我念!”

我滿心好奇,但耐不住她蠻橫催促,只能將手放在盒子上,輕輕唸了一遍。

盒子中亮起一絲微弱的光亮,我覺得這盒子似乎在微微顫動,過了片刻,這盒子突然彈開,一塊雪白的皮毛呈現了出來。

她哈哈一笑,說:“就是了,成功啦!”

我想:在下是否應當將這皮毛帶走?

她搖了搖頭,說:“從此以後,這盒子一旦感應到別人走進,就會發出微光,引起別人的注意。我就是要讓雪公子察覺到這盒子發光的事實,從而讀到皮毛上的文字。”

我奇道:“爲什麼?”

她得意的說:“你猜猜?”

我這又該如何猜起?好奇心涌了上來,想要伸手將皮毛展開,她忽然打了我一下手,嚷道:“你不許看,我好不容易想到的法子,不能讓你這麼容易看透!”

我想:這。。。盒子上的封印是你佈下的?那不知廉恥的封印也是你寫的了?

她捂住雙頰,兇巴巴的說:“不許多問啦!我當初也沒想到真有實現願望的一天,所以胡亂唸了封印咒語,而且我也沒想讓別人聽懂,所以我用的是遠黑山的咒語。早知道這一天來的這麼快,我也沒必要用這種非要近距離接觸的封印咒啦。”

我倒知道這封印咒的好處,它持續時間很長,而且很難被破解,但壞處就是解除麻煩,非得跑到近處,親手觸摸封印才能奏效。

我若有所思,將皮毛放回盒子,小心翼翼的將盒子放回原處,隨後合上玻璃蓋子,讓鎖具重新扣緊。

她問:“怎麼了?你不想知道我的計劃嗎?”

我想:不,大小姐,在下已然心知肚明。你想讓雪公子在毫不起疑的情況下讀到這皮毛上的文字,因而必須如此小心,僞裝出這盒子自然開啓的模樣,讓一切看起來天衣無縫,毫無人爲操縱的因素,對麼?

一瞬之間,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她隨後說:“我真是服了你了,面具哥哥,你有時傻到極點,有時又聰明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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