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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轉生

五 轉生

哭泣的幼獸無精打采,他們渴望着愛情的滋潤,但這殘酷的世界啊,卻吝嗇於那點滴恩惠,而幼獸呢?他們又何嘗不是做着不着邊際的夢?

我說:“其實兄臺並非醜陋之人,舉止又無怪異之處。。。。。”說到舉止怪異,想起自己,不禁有些哀傷,接着說:“爲何會找不到兩情相悅之愛侶?依在下之見,定然是兄臺眼高手低,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之故。”

無策擡頭看我,說:“我要求不高,只要看得順眼就行,但。。。。。但我就是沒法與她們打交道。”

我又說:“若肯放低身段,便會發覺,其實陋巷之中,亦有知己,比如那些個鄰家年逾五十的阿姨大媽。。。。。。”

他像是沒聽到我在說什麼,又說:“而且。。。。今天與星落小姐碰面的時候,我發覺。。。。自己那裡好像不管用了。”

我一聽樂了,驚喜的喊道:“兄臺年紀輕輕,怎會有如此隱疾?定然是平時不加節制,獨享那被窩隱房之樂。唉,你幼稚無知,不知這精血之寶貴,**恣意,到頭來還是糟了報應不是?”死命搓着手,面露笑容,喜不自勝。

他見我嘲笑,心情跌落谷底,彷彿羞憤欲死,我一見他如此抑鬱,連忙勸道:“其實這病症也並非難治,病因乃是因爲頭腦緊張,思維紊亂,以至於阻塞了生理反應,若能將腦中阻塞消除,便能喚醒睡獅,龍翔九天。”

他苦笑着說:“老兄你說的容易。”

我說:“若兄臺不棄,在下精通按摩之術,不如由在下替兄臺疏通疏通經絡?”我想替他按摩靈臺、陽關穴位,讓他情緒高漲,自然能重獲雄風。

他一聽,臉上表情驚恐萬狀,剎那間坐得離我遠了一米,卻彷彿相隔天涯海角。他尷尬的說:“我。。。。。我喜歡女人,抱歉。”

我說:“無妨,無妨,在下並無歧視,兩者一視同仁。”

他一下子跳了起來,連連搖手,說:“我前面是開玩笑的,我沒毛病,什麼毛病沒有。”

我直勾勾的瞪着他問:“當真?老兄可不許隱瞞。”

他大聲說:“真的,真的,你別過來!”

我嘆了口氣,心想:這人反覆無常,口若懸河,品行可實在差得狠了。

————

我引着他穿街繞巷子,走了整整大半夜,好不容易來到紫花園的洋房那兒,冬季寒冷,這裡樹葉落了一地,樹木凋零,四周一片冷寂,他望着雪公子的豪宅,露出敬畏的神色,問我說:“面具先生,這兒就是血族的老巢麼?”

我點點頭說:“沒錯,老兄只管跟着在下走便是。”

門房老頭放我倆進來,嘮嘮叨叨,囉裡囉嗦,完全不把我這個資深獵人放在眼裡,但我也不敢得罪他,只能陪着笑臉,小心奉承,以免他將來刁難於我。須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等卑劣小民最是小雞肚腸。

那位名叫喬爾貝多的管家得到消息,衣着整齊的出現在我面前,臉上並無倦容,不知是他還沒睡着呢?還是他醒的特別快。他是個人類,但由於長期侍奉桑吉特·緹豐王子,因而也養成了這樣晝伏夜出的習性。他說:“面具先生,你這麼晚來,是來參加轉生儀式的嗎?”

我點頭哈腰說:“在下受雪公子委託,將這位老兄帶到此處,不知輕蟬小姐回來了沒有?”

喬爾貝多拘謹的問:“你是說厄休拉·薔薇女士嗎?她至今尚未現身。”

我一聽之下,不由得憂心忡忡,喊道:“勞煩你將這位老兄好生安置,在下要去找輕蟬小姐。”

他說:“厄休拉女士是罕見的妖魔,面具先生不用過於擔心。”這人固執的很,偏偏要叫別人的洋名兒,人老了之後,這點變得異常令人討厭。

我揮揮手,三步並作兩步朝門口跑去,誰知剛剛踏出大門,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輕飄飄的從空中降落到我面前,穿着白色大衣,一頭短髮,身上沾了不少鮮血,但一臉輕鬆的模樣,不正是我的女神閣下嗎?

我呆呆的看着她,她笑了笑說:“說了要你相信我,我遇到過比這兒更危險的局面,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我大喊一聲,將她緊緊抱住,她大笑一聲,嗔道:“好啦,別這麼用力。乖,乖。咱們去見緹豐王子吧。“

我問:“你有沒有受傷?”

她說:“吸了血,傷口已經復原啦。”

我說:“我不信,要好好檢查一下!”

她笑着說:“你敢,信不信我打爛你的獸爪子。”

她這麼一威脅,我還哪敢逾矩?她脫開我的懷抱,突然出現在我背後,雙手插在衣袋裡,優雅的朝豪宅中走去。

————

豪宅的最深處有一個圓形的會議大廳,幾乎和小型的電影院一般大小,一圈座位,圍着中央的舞臺。此時亮着幽暗燈光,僅僅照亮了大廳正中的儀式臺,我們兩人帶着萊無策走入其中,發現周圍站了好幾個人,緹豐王子、娜娜、一個兩米多高的巨漢,還有幾個凡人,大概是本國協會最有名的幾位獵人。

摯友先生可憐巴巴的坐在角落,似乎在擺弄着什麼儀器,而貝雷特居然也躲在一旁,不耐煩的轉着圈子,他這人生性難以管束,說得好聽些叫做放蕩不羈,說難聽點就像是嬉皮士或流浪漢。

女神閣下走到摯友先生身邊,他搶先問:“你們辦成了?”嘴角卻帶着壞笑,我不禁暗中嘀咕:他明明通過我手機上的監聽程序聽到了一切,這會兒還來裝傻。可轉念一想:我明明知道他在監聽,卻也不想法處理,那豈不是蠢上加蠢?

女神閣下說:“我們遇到了黑色驕陽的人。他們居然能在本國獲得行動權?”

摯友先生將儀器暫時拋在一旁,在筆記本上操作了一會兒,說:“沒錯,他們內部網站上確實有行動代碼,但具體行動內容卻不知道,這舉動已經取得本國行動許可,天哪,這可真不得了,甚至就是本國特殊行動部授權的。”

真正不得了的是他,因爲黑色驕陽的內部網站彷彿成了摯友先生的後花園,可以隨意進出,不留痕跡。

女神閣下驚訝的看了他一會兒,說:“這位無策先生就是那位。。。。弱血者。”

摯友先生看了看他,兩人互相點頭致意,他說:“轉生儀式就要開始了,緹豐王子即將製造他的新娘。”

我問:“不知是哪位幸運兒?”心裡卻想:或許是天大的不幸呢。

摯友先生說:“就是幾個月前的那位劉衣小姐,她前些日子遭受意外,險些被大火燒成灰,新聞報道的轟轟烈烈,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我如何能忘記?但我卻寧願將其遺忘。

他接着說:“緹豐王子認爲她已經瀕臨死亡,因而決定賜福於她。”

我的視線越過黑暗,尋找那微弱的光明,光明籠罩之下,雪公子穿着白色的長袍,上面紋着血色的花紋,鑲着金絲銀線,令他宛若古希臘時那些漂亮的半神。

在他身前,一位女士光着身子,坐着輪椅,無神的仰面朝天。她的皮膚經過大火焚燒,令人駭然,焦黑的是疤痕,乾燥的是死皮,頭髮全數掉光,消瘦的近乎骷髏。

雪公子念道:“你會失去一切的,罪人,就像該隱曾經失去天父的寵愛,你會獲得永生的,姐妹,就像該隱以罪人的身份永遠流浪。”

轉化儀式需要親父吸乾子嗣渾身血液,隨後將體內三分之一的血液灌注到子嗣體內。卡瑪利拉的儀式與薩巴特有顯著的不同,親父會將血族的美德與戒律灌輸給子嗣,讓他們獲得新生的同時,也獲得初步的力量與知識。

卡瑪利拉的成員有着傳承血統的榮耀,和薩巴特那些胡亂繁衍的笨蛋完全不同,他們製造的血族往往連自己是吸血怪物都不知道。

雪公子咬上劉衣小姐傷痕累累的脖子,劉衣小姐原本失魂落魄,此時卻突然發出一聲癲喜的尖叫,她抽搐幾下,隨後再度僵硬不動。幾秒鐘後,雪公子擡起頭來,將手臂湊到劉衣小姐嘴邊,輕輕唸咒,劉衣小姐彷彿殭屍般擡起頭來,死命咬住雪公子的手腕,帶着貪婪而驚人的表情開始吮吸。

雪公子說:“慢點,慢點,孩子,前路漫長,我們需要謹言慎行。”他湊到她耳邊,開始訴說傳承的暗語。

劉衣女士緩緩鬆開了嘴,身上的皮膚開始剝落、變化、重生。她的頭髮長了出來,恢復到她原先的長度,臉型復原,皮膚再度變得白嫩光滑(如果不是過於慘白),她失神的眼睛再度恢復了光彩,血的顏色從中隱隱透出。

雪公子取過一件血紅毛毯,將她的身子罩住。她原先的身軀扭曲難看,自然不怕旁人偷窺,然而此刻恢復了原有的美豔,便需要防止春·光乍泄了。

我覺得她的臉與原先有些不一樣,但很快明白過來——她原先整過容,此刻獲得重生,露出本來面貌,卻也不比整容後難看。

雪公子突然問:“張先生,怎麼樣?”

摯友先生嚷道:“一切正常,魔血含量百分之十五點三,她並非弱血者。”

雪公子勉強笑出聲來,他說:“雖然不是弱血者,但也沒什麼值得驕傲的。”

他將劉衣小姐橫抱起來,後者彷彿從睡夢中驚醒般四處張望,看見雪公子,笑了笑,說:“我好像做了一場奇怪的夢,父親。”

雪公子說:“沒什麼好害怕的,夢境或現實,我都在你身邊。”

劉衣小姐說:“我夢見一個古怪的男人,他穿着黑色長袍,面目陌生,冷酷的盯着我看。”

“真的?他是什麼人?”

劉衣小姐回憶了一會兒,說:“我記得他好像自稱爲亞克·墨慈。”

雪公子顫抖了一下,問:“什麼?”

“他說,他叫亞克·墨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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