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綁架了沈硯秋!”
馮嘉爾已經蹲到了溫宛面前,她晃晃手指頭,特別優雅的答道:“不對,是我帶小秋來家裡玩,她回去的路上,被人綁架。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溫宛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的重了,她不敢置信的擡頭看着馮嘉爾,以及她身後,已經風燭殘年的馮守,突然怕的厲害。
耳邊響起李子琪的話,她說曾親眼看到,馮嘉爾將amy的肚子踩到流產,當時就認爲這樣的女人,心腸狠毒到讓人不寒而慄,沒有想到,她根本不是惡毒,她是個瘋子!
“嘉爾!”馮守滄桑的聲音響起:“胡說八道什麼!沈硯秋死前根本沒有見過你!”
“哈!父親,你累不累!都這個時候了,還裝什麼裝!”
馮嘉爾的神色有些癲狂,她想起沈硯秋,就覺得各種厭惡,那個女人,她記得,眼裡對顧時照是愛意深沉,可她是顧時照的妹妹,竟然愛上了她的哥哥!多麼的可恥!
“我看你是瘋了!”馮守起身,手邊有柺杖,他拿起來就要一把掄過來。
馮嘉爾燦笑着,撲到他的面前,一把將柺杖奪下,恨恨的說道:“我瘋了……哈哈哈……父親,從你讓我將沈硯秋騙回家的那一刻,我就瘋了!你要殺她,爲什麼要借我的手!”
她像是擠壓了多年的苦果,終於找到機會傾訴,聲音淒厲極了:“你讓我怎麼面對我的阿時……我愛了他二十幾年,你讓我怎麼繼續愛他!”
溫宛安靜的坐着,這一切,真是太詭譎,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能隨機應變,現在最好不要刺激馮嘉爾。
“沈硯秋的死,跟你沒關係!”馮守仍然強調着這句話,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怎麼會刻意去害她。
當初動沈硯秋,本來就欠妥,棋行險招,只是想要給顧家父子一個教訓而已。誰知道,把小秋扔給了楊鴻儒那個混球,他竟然會撕票!
一切都是巧合,環環相扣,造就了那樣的悲劇。
沈硯秋是沈清越的私生女,沈清越意外離世後,被顧朗收養,本應繼承的股份,由律師和顧朗代爲監管,沈硯秋十八歲那年,匯騰集團股東會,曾就股份返還事情,進行過長達半年的調停。
結果,依然是以顧朗和顧時照的意見爲主,將集團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過戶到十八歲的沈硯秋名下。
一個黃毛丫頭,就這樣要平分他們幾個兄弟打下的天下,誰能信服!
出事的時候,馮守正在家裡看社會新聞,沈硯秋被綁架的事情,被捂的很嚴,沒有走漏半點風聲,就在顧朗已經隱約有了猜測,並打算妥協時,警察打撈出來了沈硯秋的屍體。
去質問楊鴻儒的時候,才知道他對沈家人,恨之入骨,加之從小的心理畸形,導致他心理變態,這樣的結局,馮守沒有料到。
顧朗因此病倒,顧時照接任集團股份,沈清越唯一的女兒,莫名其妙的死去後,他也看淡了功名利祿,慢慢的也將手中握有的權勢,向下一輩手中交付轉移。
溫宛的出現,是個新的契機,顧時照說她是沈清越的另一個女兒,本來可以贖罪的他們,卻因爲已經釀成的慘劇而沒辦法輕易善了。
馮嘉爾已經被愛慾衝昏了頭,顧時照的不理不睬,讓她再度恨上了沈清越的女兒。
一切,如註定般,再次進入循環。
溫宛聽得差不多了,心底裡的恐懼放大到極致,人心到底多險惡,恐怕是沒有下限的,她看向哭的梨花帶雨的馮嘉爾,問道:“你的意思是……楊鴻儒,在b市的所作所爲,是你指使的?!”
“是我又怎麼樣!”馮嘉爾笑的蒼白而無力,她繼續嚷道:“誰知道他竟然還想殺了阿時!他是個瘋子!”
在場的人裡,只有溫宛一個人知道,楊鴻儒爲什麼要殺顧時照,真相就是,楊鴻儒要殺沈家後人,顧時照纔是沈家的後代。
而面前的主謀們,竟然至今都不知道這個,一切像是連續劇,狗血的讓人不知從何吐槽。
她撫順額邊的頭髮,嘗試着站起來,與對方商量:“你們已經是錯上加錯,沒必要再繼續錯下去了。自首吧。”
馮守的柺杖,還被馮嘉爾握在手裡,她的聲音冷而淒厲,衝着溫宛吼道:“自首……哈哈哈!我又沒犯法,憑什麼去自首!我坐了牢對你有什麼好處!難道讓你繼續霸佔我的阿時嗎!”
溫宛沒什麼可惱怒的,她平心靜氣的說道:“我從來沒有霸佔過顧時照,也從未乾預過他的選擇,如果不是你當初犯了錯,他又怎麼會放棄你。”
她至今記得,剛剛與顧時照相識時,她從離鎮回來,發着高燒的顧時照,曾一句一句的喊着馮嘉爾的名字,應該是愛過,纔會在那樣脆弱的時刻,喊着心心念唸的她的名字吧。
心底沒來由的一陣鈍疼,爲這一對兒情侶,爲他們夭折的愛情。
她站起身,向馮嘉爾走過去,聲音溫和而輕柔:“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早早自首,你才能脫離這樣的痛苦。”
“宛宛。”有一道清亮的聲音從玄關處響起,屋內的人同時震驚的看向門口。
顧時照穿着一件淺灰色的休閒服,左手還掛着白色的石膏,他額角的髮絲很亂,耷拉的垂着,似乎是跑步過來的,還有些氣喘。
馮嘉爾看到他的出現以後,瞬間止住了淚,衝着他嬌弱的問道:“阿時,你來找我?”
顧時照沒應她的話,雙目只是盯着溫宛,一刻也沒有放鬆。他探手,衝着溫宛繼續低沉而固執的說道:“聽話,過來。”
馮嘉爾已經先於溫宛向他走了過去,她穿着薄薄的衣料,身材美好而性感,在這料峭的寒冬末尾,顯得格外的動人。
她嘴裡不住的唸叨:“我就知道你沒有怪我!我就知道,你還愛着我!你原諒我了,對嘛!”
女孩兒的氣息,顫抖而零落,一步步奔向她最愛的人而去。
溫宛在後面淡淡的看着,心都要碎了。她默默的垂手,擦掉了眼角的一滴淚,卻突然聽到面前聲音驟變:“原諒?馮嘉爾,這句話,你應該去問小秋!”
死者已矣,生者有什麼資格談原諒!
馮嘉爾的聲音尖銳起來,她嚎叫道:“什麼小秋!我不認識!我不認識她!我從來都不認識沈硯秋!”
她後退兩步,身影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彷彿沈硯秋是一切事情的終結,她不敢去承認,只是一味的向後退着,口中唸唸有詞:“沈硯秋是變態!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她明知道自己是你的親生妹妹!可她還是愛你!她想亂.倫,我幫你制止了她而已!”
馮守也察覺到馮嘉爾的精神不正常了,他吼道:“嘉爾!你先安靜下來!”
馮嘉爾卻聽不進去,她的手,指向溫宛,說道:“我其實早就知道她跟沈硯秋一樣,都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顧時照,你看看你們家,你再看看我!只有我是正常的啊!”
沈硯秋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她小時候就特別的粘顧時照,沈清越臨死前,告訴了她一個秘密,她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除了馮嘉爾,她把馮嘉爾當最好的最親近的姐姐,將深埋在心底裡的秘密,告訴了馮嘉爾。她愛上了自己的哥哥,她羞於啓齒。
可惜,秘密所託非人,然後又可悲的死於非命。
溫宛呆呆的聽着,有些慌亂,她問道:“你說什麼!我是誰的女兒?”
馮嘉爾說,他們三個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可在林莊工廠,面對楊鴻儒的時候,顧時照說過,她是顧朗的女兒的啊!但如果……他是在騙自己呢!
溫宛也有些發狂,她小步衝上去,一把扯住馮嘉爾的衣領,神色狠戾,問道:“你從哪裡聽說的!誰告訴你的!”
已經瘋癲的馮嘉爾已經退到了桌子邊緣,她從身後抄起一把水果刀,一把拖過溫宛,挾持了她。
“我就是知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現在還懷了怪胎!我替你殺了她!”
馮嘉爾是徹底的瘋了,她語無倫次,被自己曾經一時嫉妒做過的事情,給徹底毀了!
她癲狂的拿着刀,就要捅向溫宛的小腹,刀刃卻被一個人截了下來,顧時照右手握的死緊,額頭開始冒汗:“溫宛,離開這裡。”
“夠了!”馮守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伸出兩手,開始拍掌,眼睛看向面前的這場鬧劇,有些滑稽的想笑。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知道愛啊恨啊的!有什麼意思!”他彎腰,從地上撿起柺杖,一步步向顧時照靠近,嘴裡說道:“放開我的女兒。”
他走的很慢,蒼老的嗓音,讓他整個人都無力了許多。
真是一生戎馬,最後落了個空。
回首再看的時候,竟然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他揚起手中的柺杖,說道:“既然都來了,那就都別回去了。”
語罷,柺杖砸向了溫宛,顧時照剛要探手攔,卻發現馮守已經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把槍。
馮家的人,纔是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