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矇蔽智慧？一個人類的智慧，應該是這個人的心中最神聖，也最不可侵犯的地方，我並不相信有誰能夠越過思維與物質的界限，隨意侵佔一個人的思維。”劉辰冷漠道：“既然有了更改一個人的認知的能力，憑什麼人類，甚至於說是凡人，都能夠站在這個世界的頂峰？”
“頂峰？”像是在嘲諷什麼一樣，方薰道哈哈大笑：“這個世界，就以修行者舉例，難道就佔領了頂峰了嗎？就真的什麼地方都瞭解了嗎？就用一個最普遍的例子，時空，修行者對其的理解，又到了什麼地步呢？”
劉辰反駁道：“怎麼沒有，逆轉時間的法陣，扭曲空間的力量，哪怕是我，一個第一階段的術士，也可以在空間夾縫之中，撕開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只要我對其施展足夠的法術，那麼至少要可以用自己的意志支配我的修行者，纔可以打開！”
“是啊，你確實是有自己的空間了，可是，這個空間的本質，你理解嗎？”方薰道聳了聳肩，好像是看到了一隻猴子在人類面前炫耀自己的配偶有多麼多的毛髮：“你能打開自己的空間，那麼爲什麼能打開這個空間呢？”
劉辰揚了揚眉毛：“能打開自己的空間，這種事情實在是沒有什麼難度的，就如同一個人揮動自己的手臂一樣，只需要關心自己的手臂有多大的力量罷了，爲什麼需要了解其中運動的本質？”
“呵呵，你也算是一個讀書人？也配的上是帝國的大學生？”方薰道搖了搖頭，滿臉失望：“這個帝國確實已經腐朽了，無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自己無知，對明面上看對自己無用的東西，熟視無睹，甚至於是冷漠！”
帶着批判的語氣，彷彿是一個進步文人一樣，方薰道指着劉辰，如同一個最徹底的無產階級者，正在抨擊一個愚蠢的資本主義集團：“千百年前，人們只需要知道怎麼獵殺獵物，知道獵物的弱點就夠了，至於獵物吃什麼能養得更肥，誰在意？”
不等劉辰反駁，方薰道一步步踏向前，加強自己的語氣一樣，每一字每一句，咬得極深：“原始人不知道養殖業的重要性，不知道力學，不知道電學，因爲這些對他們的生活是沒有什麼用的，這種事情，是何等的愚昧，何等的無趣！”
“...對於自己沒有掌握足夠的前置信息的東西，就直接去嘗試掌握，這樣子的行爲，不異於讓一個原始部落裡的人去製作一臺發電機，明明連發電機相配套的前置產品，後續產品都沒有，單純要發電機，有什麼用！”
“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可是我想要說，我們早就有了輪船，早就有了一系列電器，早就有了流水線乃至於一整個完整的工業體系！就如同我們的帝國一樣，早就已經接近了這個階段的完美，可仍然有人在以更高一階段的最完美之處來要求，如此愚蠢的行徑，居然也是一個帝國魔都交大的大學生能做出來的。”
劉辰牙咬的咯吱作響，但是法力被死死地約束在身體之中，半點釋放不得出來，這樣子的屈辱，甚至讓他有些超離了憤怒，甚至讓他冷靜得如同一臺簡單但每個零件都吻合無比的機器。他長久地呼吸着，長久地思念着，感覺身體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他的精神之中爬出。
他是一個蟲巢，他是一個核心，他的心念之中，有無數不屬於自己，但自己完完全全地理解它，掌握它，甚至於對其無比熟知。它不知道是什麼，也不知道本質，但是劉辰卻又能無比清晰地理解它，如同國人所熟知的陰陽，每個人心中都有的東西，並在提起它的那一瞬，就可以靈活地運用它。
“真是令人意外的說辭，正是讓人理解卻又質疑的藉口。”在那一瞬間，劉辰感覺自己的眼中，似乎有無數信息閃過，他站起身來，看着方薰道：“你想要告訴我，一些超越常識，匪夷所思的存在，在我看來，這種感覺真如同小孩子在給大人們說其夢見的大灰狼一樣，簡單得令人發笑。”
劉辰的眼神之中，那原本隱約間可見的迷茫，憤怒，冷漠，全都如同烈陽下的冰雪，完全消失了。替代它們的，是超然於萬物的冷靜，是看穿一切的豁達：“我曾見過，比你的語言更可怕的生命，我也曾見過，比你的力量更強大的智慧。在我看來，你就是蟲子。”
“蟲子？”方薰道猙獰一笑：“呵呵，我原以爲，你該是和我是一樣的人的，卻沒有想到，你的愚蠢超乎我的想象。”方薰道捏着手，骨頭‘喀拉喀拉’的響：“我最後給你一個情報，希望你在筋骨粉碎之後，還能拜託你所見過的生命和智慧來解說！”
碰——！彷彿是隕石落地，彷彿是山落泥流，方薰道在那一瞬之間，轟出了千百拳，每一拳都蘊含着可怕的力量，每一拳都能讓水泥地破裂成粉末！然而，就是這麼恐怖的力量，在打在劉辰面前的時候，卻被吸收了！
不，不應該是吸收，而應該說是打空了！被否定了！彷彿在方薰道轟出一拳之前，劉辰就已經躲開了她的拳頭，並將她的拳頭的力量，以莫大的權限給撤銷了！如同一個最頂尖的黑客，在面對一個最低級的木馬時，笑嘻嘻地將其可能攻擊到的文件先一步轉移了，讓這一個木馬，毫無作用了！
方薰道一邊用拳頭轟擊着，原本臉上還帶着猙獰和殘忍的笑容，但是隨着不斷地轟擊，卻逐漸看到了詭異之中的冰山一角——哪怕只是這冰山一角，也讓她無比心驚膽顫，甚至於說是恐懼！她的臉上，扭曲的面容看上去是那麼的滑稽，那麼的無力！
“我知道，我知道。太學嘛，無非就是在另一個異空間之中，只不過這個空間，在‘設定’上要更加高級一些，在‘地位’上要更尊崇一些，所以無法‘理解’其中奧秘的生命，就無法接觸。”
“不過這些，都是無所謂的。”劉辰笑了，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沒有了眼仁，或者說，乾脆就是不可以被稱爲眼睛了，而是一個溝通着更高一層世界的出口，在出口的這頭，是方薰道的心靈，在出口的那頭，是一個更高層的生命！
“真是無趣的生命啊，還以爲你能給我的這位小朋友帶來更有趣的信息的，結果反而我是真神，然後看着一個神棍，在用我的僕從的名聲來恐嚇他人？還真是讓我一眼就能猜透的說法，讓我猜猜...你的背後，是洪天德？還是那個意志？”
方薰道彷彿是被人攥住了心臟一樣，極度緊張產生的幻痛，讓她感覺到一種由內而外的失敗感，那是比痛苦更痛苦的殘忍，那是比絕望更絕望的冷酷。猶如一個信徒看着自己的神明與魔鬼談笑風生，如同看到自己的恩人與仇人把酒言歡！
“啊啊啊——！！！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是惡魔！惡魔！”方薰道倒退出幾步，全身上下的內力爆發而出，卻又不同於普通武者，反而是像一個演員脫掉了面具，換回了自己的容顏一樣！
“我，無量，我，無窮！”帶着神聖，蒼然，莊嚴的聲音，方薰道大喝一聲，眼中完全喪失了神志，取而代之的，是獸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