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飛依舊疑惑地望着莊美華。“在金妮出現之前,金娜看着像是睡着了?”
莊美華點頭說:“是我利用催眠,把另一個人格叫出來。”
“催眠這麼容易起作用嗎?”趙君也提出疑問。
莊美華回答:“有這個病症的患者,都很容易被催眠。”
“後來呢,後來金妮怎麼樣了?”趙君接着發問。
莊美華又摁下視頻播放鍵。視頻中,莊美華繼續詢問:“金妮,你在金娜的身體裡,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金妮冷笑了幾聲後,又猛地垂下了頭。
“金妮!”“金妮!”莊美華接連呼喊。
過了一小會兒,金妮慢慢擡起頭,茫然的轉臉看着莊美華問:“莊博士,我剛纔又說了什麼嗎?”她又回覆了金娜的人格。
“沒說什麼。”莊美華安慰金娜。
“在這之後,金妮好像很討厭我,無論我怎麼叫喚,她都沒有再出現。”莊美華說,“她的出現,就只有影像中的這兩次。”
“只出現過兩次,你就斷定殺死範韶琦的是金妮,而不是金娜?”趙君質疑。
“是的。”莊美華很肯定地說,“關於多重人格,我之前在國外積累了十多年的數據和實例。我認爲,是金妮從金娜的體內出來,在金娜本人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殺了人。”
陳雨飛半信半疑。“如果真是那樣,莊博士覺得,金娜的責任能力應該如何判定呢?”
“如果病人確實存在人格分裂,而且,在作案時處於意識泛化階段,那麼,當事人可以免除刑事責任。如果僅僅是雙重人格障礙,則不構成量刑參考條件,應當負完全刑事責任。我認
爲,金娜屬於前者。”莊美華回答,“我在美國瞭解到的,一個擁有十重以上人格的青年,在法庭上被宣判無罪。”
“就算免除刑事責任,金娜的一生都會被金妮支配嗎?”陳雨飛拋出新的問題。
莊美華搖了搖頭。“不會的,我們身爲醫生的職責就在於此,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與隱藏的另一重人格正面對抗,耐心勸說,直到統一爲一重人格,這就叫做人格統一。我在國外治療過幾個病人,都成功的使他們的人格統一了。”
“莊博士的話,你有什麼看法?”走出醫院後,趙君問陳雨飛。
“總覺得怪怪的。”陳雨飛思忖着,“莊美華說了一大堆,感覺就是在替金娜開脫。她自己也說了,有人格分裂或者解離症的患者,很容易被催眠。金娜在刺殺範韶琦之前接到的那個電話,非常可疑。”
“你懷疑是莊美華對金娜催眠,利用那個電話指使她殺害了範韶琦?”趙君立即明白了陳雨飛的疑慮。
陳雨飛點了點頭。“我以前接觸過利用催眠犯罪的案例。莊美華完全可以在給金娜治療的過程中,對她進行深層次的催眠,金娜本人對此毫無察覺。之後在電話裡,只要聽了莊美華說的某一個關鍵詞,就會用包裡的刀去殺害範韶琦。但是,這只是一種可能性,單純證明這樣的事情是行得通的,無法作爲莊美華犯罪的證據。”
“莊美華確實很可疑。”趙君認同陳雨飛的推測,“關於jim的身份,萬倫是我們鎖定的嫌疑人之一,如果他就是jim,範韶琦很清楚他的底細,他想要殺人滅口,於是通過太太操縱她的病人去實施犯罪。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關鍵是沒有證據。”陳雨飛蹙着眉頭,“我們先分頭調查一下,莊美華提供的那些關於金娜的過往經歷,是否屬實吧。如果是捏造的,就能夠進一步證明她的犯罪事實了。”
趙君負責到金娜的家鄉查訪,陳雨飛則先約見了曾和金娜偷情的謝嘉強。
“我就猜到,陳警官肯定會來找我。”謝嘉強最近更見發福,那張包子臉上的肉都有些下垂了。
陳雨飛冷眼看着他。“爲什麼會猜到?”
“因爲你知道我和金娜的關係。”謝嘉強皮笑肉不笑的,“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上次你跟我說,金娜是因爲男朋友在外地,空虛寂寞,纔會和你在一起鬼混。那都是騙人的鬼話吧?”陳雨飛氣勢逼人,“是範韶琦有求於你,拿金娜當物品和你做交易吧?”
謝嘉強幹咳了一聲。“陳警官肯定是知道了什麼,我也不敢隱瞞了。但不是範韶琦拿金娜當物品和我做交易,是金娜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當時範韶琦和一個有婦之夫在酒店房間偷情,忘了拉好窗簾,被我拍到了。兩個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照片要是刊登出來,範韶琦的名聲肯定一落千丈,星途也大受影響。我和範韶琦是有些交情的,不忍心毀了她,就把照片交給她,提醒她下次注意點影響。
當天晚上,金娜就找上門來了,替範韶琦說了很多感謝的好話,還主動勾引我,我是個正常的單身男人,哪裡經受得住,你懂的。我們保持了一段時間的關係,後來我發現,她和很多男人都有關係,什麼投資商啊,導演啊,總之只要是範韶琦勾搭上的人,她也主動投懷送抱,簡直就是個高級妓女,我嫌她太髒,就讓她滾蛋了。我挺替她可惜的,看着多清純可愛的姑娘啊,幹什麼不好,偏要進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而且跟着範韶琦,肯定得不到任何好處。人家範韶琦越來越火,她呢,還是一無所有,連個小角色都沒撈到,白白被人玩弄。”
陳雨飛自然不會完全相信謝嘉強的說辭,但他的話至少證明了,莊美華的話還是有可信度的。“你和範韶琦,有什麼樣的交情?”她問。
“早在她成名前,我們就認識了,最初還是我幫她策劃包裝炒作,才讓她開始走紅的,所以她很信任我。”謝嘉強挺得意的樣子,“她大紅大紫之後,有什麼新聞點想要炒作,還是會找我商量。就連收到恐嚇照片,也是讓我幫她調查的。”
“恐嚇照片是讓你幫忙調查的?”陳雨飛已經從程逸頡那裡知道了範韶琦被恐嚇的事,程逸頡也將照片和那張貼着剪貼字的紙張交給了警方。原來範韶琦委託的朋友是謝嘉強。
“是的。”謝嘉強說,“但我實在查不出什麼來,她的住處外面裝了監控攝像頭,攝像頭都沒有拍到可疑人物,我就更不用說了。”
“你有懷疑對象嗎?”陳雨飛又問。
謝嘉強搖頭說:“範韶琦是那種爲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她得罪的圈內人多了去了,但具體到懷疑哪個人,還真不好說。哦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去年你們博物館館慶,南音樂舞《韓熙載夜宴圖》首演的那天晚上,演出結束,觀衆散場後,我準備繞到廣場的另一邊拍夜景,經過舞臺後方時,工作人員也都走了,我看到一男一女好像在爭吵,女的是範韶琦,男的看不清楚是什麼人。
出於好奇,我躲在一旁偷聽,聽到那男的對範韶琦說,“像你這樣道德敗壞、行爲惡劣、卑鄙無恥的人,早晚會遭報應的。當心點,你的死期就快到了”。後來我問範韶琦那男人是誰,她說是你們博物館的施奇,她覺得莫名其妙,因爲之前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人,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他了,散步的時候突然被他攔下,罵了許多難聽的話。”
“你的死期就快到了?”陳雨飛想起範韶琦最後收到的那張紙,上面拼貼的字就是“你的死期到了”。“難道恐嚇範韶琦的人就是施奇?可是不對呀,去年11月,施奇就已經死了。”
“我們也懷疑過是施奇乾的,但是纔沒過幾天,他就死了。後面收到的恐嚇照片,肯定不是他乾的。”謝嘉強也不明白,“那個施奇不是圈裡的人,也不知道爲什麼對範韶琦有那麼大的仇恨。”
程逸頡坐在書房的電腦前,又觀看了一遍金娜刺殺範韶琦,以及莊美華爲金娜治療的那幾段視頻。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晚上11點了,他關上電腦,走出書房,臥室裡沒有人,他下樓梯到一樓。慕清澄還在餐廳裡作畫,爲了更方便省事,她現在經常把餐桌當成畫桌,準備好作畫的各種材料,琢磨出一道美味佳餚後,就擺放在餐桌上,開始創作。
博物館內的個展仍在繼續,每天都吸引了非常多的觀衆。展覽開幕的第二天,幾家主流媒體紛紛大篇幅刊登了展覽的消息以及慕清澄的人物專訪,對她的作品給予了高度評價,誇她能做一手好菜的同時更是畫得一手好菜,將美食和繪畫完美結合,還親切稱呼她爲“紙上廚娘”。作品也很受文藝界人士和普通觀衆的歡迎。
程逸頡知道那些媒體記者都是顧恆宇動用私人關係請來的,顧恆宇還向上頭主管部門的領導建議,爲慕清澄出版一本美食插畫《溪臨小食記》,已經獲得領導的同意。
明天不確定能否來得及更新,如果更新也要非常晚了,大家後天上午11點再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