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們店裡有一款彩虹蛋糕。”程逸頡瞭然點頭,“米藍在感情上受到過傷害,她曾被彩虹的幻影所欺騙。後來遇到安勒,真正懂她、愛她的人,也是歷經風雨後纔出現的彩虹,所以她甘願爲了這道彩虹,以身試法。”
慕清澄愕然望着他。“到底怎麼回事?”
“太陽出來不久,彩虹就消失了。”程逸頡答非所問,“走吧,繼續我們的烏鎮旅程。”
程逸頡和慕清澄一樣,也是第一次來烏鎮,但他儼然是個出色的導遊,對於烏鎮的文化故事、歷史典故如數家珍,讓慕清澄甚爲慚愧,她生於江南,長於江南,且對江南古鎮情有獨鍾,也廣泛涉獵文化典籍,可她對烏鎮的瞭解,還不如多年在國外,被“西化”了的程逸頡。
兩人從東柵遊玩到了西柵景區,西柵不似東柵有原住民居住,少了生活氣息,但景色更美,呈現了原汁原味的江南水鄉古鎮的歷史風貌。景區內保存有精美的明清建築,水城門、昭明書院、文昌閣、關帝廟、三寸金蓮館、文學館、染坊……流連忘返,不知不覺間夜幕已降臨。
作爲江南景緻典型代表的烏鎮,她的夜格外美麗迷人。兩人搖一艘木船,在微波中盪漾,月光照射下的河面,像是敲碎了一河的銀片,反射着點點光華。粉牆黛瓦、形態各異的古橋與流水交織成夢幻的畫卷,最是江南夢。
上岸後,又是另一番光景。站在南河岸,腳下是青石板路,身旁楊柳依依,放眼望去,通濟橋和仁濟橋兩橋半圓形的橋孔倒映水面,似圓非圓,虛虛實實,與兩岸燈火建築交融,好似一幅流光溢彩的水墨畫。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慕清澄背倚着樹幹,自然而然的便吟詠出這情景交融的詩篇。之後她默然佇立,柳條在她耳際輕拂,她輕捻柳條,一滴露珠突然從柳條上墜落,跌碎在她的脖子裡,她一驚,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
就在這當兒,一件外套對着她肩膀落了下來,輕輕的裹住了她。她回過頭去,程逸頡那對深湛的眸子閃爍着,像兩道星光。她心靈悸動了,用手抓住了一把柳條,她平定了自己,迷迷濛濛的望着對方。
江南夜色中,他的身影頎長的挺立着,月光把許多柳條的影子投在她的臉上,深淺交錯。她的眼光從那些陰影后直射過來,定定的停佇在他的臉上,催動了他眼中強烈而奇異的火焰,他握住了她拉着柳條的手,把她的手從柳條上拿下來,用雙手交握着。
她的手很涼,他把外套給了她,只穿着短袖,手卻是溫暖的。他們彼此凝視卻不發一語,楊柳枝頭,露珠無聲無息的滴落。然後,他輕輕拉了拉她,把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拉攏,爲她扣上領口的鈕釦,再用胳膊圈住她,凝視着她微向上仰的臉孔。
“我們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他開了口。
“什麼?”她彷彿沒聽清楚。
他的眸光迫着她。“你對我的瞭解加深了嗎?我通過你的考驗了嗎?”
她忽覺喉頭緊逼,情緒昏亂,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他精心安排這次烏鎮之旅,果真是有目的的,他說真正目的是和她加深感情、增進了解,實際上是爲了逼她就範吧?他是善於利用環境來營造氣氛、調情的高手,從螢火蟲洞到情趣房間,再到這迷離夢幻的江南夜色,讓她這個戀愛經驗爲零,又長期浸潤着詩情畫意的懷春少女如何抗拒得了!
“答案是什麼。”他逼問。
“我……不知道。”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雖然表姐特別傳授了李曉樂的經驗“在曖昧時期,不要讓他輕易得到你,在熱戀時期,適當讓他覺得你不可控、神秘又有距離”。但她此刻心裡很清楚,不可控、神秘又有距離的是程逸頡,而她的一切,早已被他看得透徹。
和他這樣的高手過招,無論過程如何,結局都註定是她敗下陣來。男神勾勾手指,就毫無保留的把自己交出去了,這種做法是太危險。可當你已深陷其中,離開他便覺良辰美景虛設,縱有千種風情無人說時,又豈會在乎什麼危險了。即便前途未卜,留住那剎那的芳華,在記憶中揮灑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也足慰平生了。
他的手指繞着她的辮梢,細滑柔軟的頭髮纏在他的手上。他盯着她的眼睛。“既然你不知道,我就替你決定了,等回去以後,可以商量結婚的事情了。”
“太快了!”她驚喊,“就算我接受了你,也該給我一個緩衝期,哪有這麼快就談結婚的!”
他得逞地壞笑。“我真心誠意想要娶你,是你自己不肯的,到時候別怪我不負責任。”
“我……”慕清澄底下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他就突然把她拉進懷裡,吻住了她。就像有一股熱流直衝進了她的頭腦裡和身體裡,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猛跳了起來,腦子中頓時混亂了,他的手緊緊的抱着她,身子貼着她,這種令人心慌意亂的壓迫使她窒息。她聽得到他的心跳,那麼猛烈,那麼狂野。模模糊糊的,她覺得自己在回吻他,她急促地呼吸着,已不能分析,不能思想,在這一刻,周遭的小橋流水燈火,皆已變成混沌一片。
“小橙子”。他低低的叫她。
她被從一個遙遠的,不可知的世界裡拉回來。最初看到的,是他那對霧似的眼睛。
“小橙子。”他再喊,凝視着她。
她不能說話,心裡仍然是恍恍惚惚的。
他摸摸她的下巴,笑了,笑得肆意。“就這麼定了,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回去的路上,慕清澄的心始終激盪着、飄浮着,悠悠然的晃盪在另一個世界裡。
夜已深,慕清澄穿着睡衣站在房間窗前,推開木窗。夜風涌入室內,寒涼襲人,她卻周身燥熱、心緒不寧。與西柵的燈火斑斕不同,東柵夜色悽迷。隨着河水輕緩的流逝,天上那彎孤獨的眉月,時而穿出雲層,時而又隱進雲中,眼前的景緻,也隨着月亮的掩映,忽而清晰,忽而朦朧。
身後響起腳步聲,是程逸頡洗完澡回來了。她屏住呼吸,緊張的等候着身後的動靜。但,時間緩慢的滑過去,背後卻始終沒有絲毫聲響。過份的寂靜使她難以忍耐,正想回頭,一雙手臂從她身後環過來,關上了窗戶。
“吹了這麼久的冷風,冷靜一些了沒有?”程逸頡關好窗戶後,依舊將她環在懷裡。
“我哪裡不冷靜了,我就是喜歡吹風而已。”慕清澄赧然否認。怎麼她的任何情緒,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是嗎?”程逸頡扳過她的身子,目光在她臉上盤旋。
“嗯。”她輕哼了一聲,仰起頭來,定定的、靜靜的回望着她。
四目相矚,突然間,一切堤防崩潰,他猛的擁住了她,嘴脣緊壓着她的,貪婪的、灸熱的在她脣際搜尋。他一隻手攬住她的腰,一隻手托住她的頭,把她的身子緊緊擠壓在自己的胸前。
她的心臟跳動得那樣猛烈而凌亂,胳膊無意識地緊纏着他的脖子,手臂貼着他發燙的皮膚。他攔腰抱起她,走向那張大牀,兩人一起倒在牀上。
他解開她的睡衣釦子,她闔攏眼睛,語音模糊而低柔:“你真的想要娶我嗎?你家裡人會同意嗎……”
她的聲音被吻堵塞住……
“他們早就同意了。”他的嘴脣揉着她的,新的吻又接了上來,掩蓋了一切的言語。
她融化在他的熱情裡,雖仍有些緊張害怕,還是順從着他,生澀地迴應他。
沒想到他會在最後關頭戛然而止,在她耳邊喘息的、低低地說:“在我們結婚之前,我不想爲難你。”他很快下了牀,套上睡衣褲,上洗手間消火去了。
慕清澄已經動了獻身的念頭,程逸頡驚人的剋制力反倒讓她無所適從,她就像喝了酒一樣,兩頰如火,胸中熱得難受。程逸頡回來時,見她仰天躺在凌亂的牀上,身上隨意搭着被子,白皙的肩臂和腿都裸露在外,頭髮散亂的拂在額前耳邊,微張着紅灩灩的嘴脣,兩排黑而密的睫毛闔着,手無力的垂在牀邊。這般香豔的場景,讓他喉嚨發緊。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並沒有着涼發燒的跡象。“不舒服嗎?”
她的睫毛動了動,張開眼睛,朦朧的看了他一眼,低語:“我覺得自己墮落了,變得很不害臊。”
“小橙子。”程逸頡在牀邊坐下來,誘哄着她,“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麼能用墮落來形容。不過你要是有心理負擔,就趁早嫁給我,到時要怎麼親熱,都名正言順了。”
慕清澄的嘴邊浮起一個淺笑。“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娶我?”
“當然,免得夜長夢多。”程逸頡的濃眉微蹙了一下,“我知道的,就有小白臉和土豪陳虎視耽耽,其他對你不懷好意的人肯定還有很多。我的女人,容不得別人惦記。”
下午三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