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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 他是我叔父

392 他是我叔父

他在這兒沒別的地方可去了,肯定是比我們先早一步去找惠雲說的東西。

他的多重人格趙嘉齊還不知道,我怕他最近的不穩定萬一變了又會惹出麻煩,忙扔了行李放在一位老鄉那裡幫忙看着,分頭去找。

我們手裡有兩個地址,離得不遠,但正好有一個轉彎處,一條街上是看不到的。趙嘉齊去了拐角處的那間,我去的是沈翊住過的地方,稍微近一些,過去看到門沒鎖,只是半關着,門縫很寬。

裡面看起來很久都沒有人居住了,處處都是灰,結滿了蜘蛛網。

房子裡空落落的,堆着幾件雜物,有幾個小屋,我看到右邊靠近庫房的房間門是開着的,氣氛有點恐怖,像極了那種長年失修又死過人的鬼屋。我小心翼翼的靠近,進去之後在那裡找到了沈翊。

屋子裡很黑,他站在那裡低頭看着身邊幾乎腐爛的牀板和一邊的欄杆,身體隱在黑暗裡,輪廓朦朧的讓人看不真切。

“沈翊,你還好嗎?”我輕聲說着,他沒有聽到似的,沒有迴應。

我便上前去拍了他的肩膀,只是輕輕碰了一下,他卻被忽然驚醒一樣反應強烈的往後退了幾步,眼神恐懼的望着我。

對,就是恐懼。

我完全僵住,他低下頭很快的反應過來,喑啞的說了聲沒事,然後扯過我的小臂把我拉了出來。

我回頭看了看那間屋子,裡面是有一個二層的,在底下,我不確定他剛纔看的到底是那張牀,還是那下面的什麼東西,只是覺得詭異,這房子跟別的不太一樣,整個就透着一股子壓抑。

“嘉齊呢?”他問我。

“去nick說的那間了,在拐角的地方。”我指了指那裡。

沈翊嗯了聲,徑直走了過去,此時又看不出有什麼異常。我問他剛纔在裡面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他搖了搖頭,“我打聽了,這地方最近一段時間裡沒有外人來過,那間房子很多年沒有人住,裡面沒東西。”

那他剛纔在看什麼?

我不解的跟去另一間房子,同樣的沒有人居住,嘉齊已經找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

我在飛機上跟他說的是要來這裡找一個叫nick的人,還有mars可能放了一個東西在這裡,不過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他找附近的一戶人家問了,這裡有很多人都已經搬走了,空房子有很多,這裡以前住的是一個姓佟的寡婦,沒聽說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但說是出了意外死了,那之後這房子就一直空着。

我又確認了一遍這就是nick說的地址,跟趙嘉齊又去問了很多人,得到的答案都與此無異。

這就說明nick口中的家與他根本沒有關係,而且這個村子裡的都不認識一個叫nick的男孩兒。我還趁沈翊不注意的時候打聽了他們家那所房子的事,結果卻沒一個知道的,都說對它沒印象,因爲基本上那家的門就從來沒開過。

有幾個上了年紀的人說,那家以前的戶主是姓沈的,外來戶,二十來歲的小年輕,說是在廣州打工被人騙了纔來這裡,但條件看着不錯。他們剛來的時候帶了個小孩兒,但後來就一次都沒見過。也有位奶奶說他們家人抽大麻,來到這兒四五年的時候,有一次倆人都抽上了頭,光着身子死在了牀上。不過這事兒過去太久了,知道的人差不多也都老了,傳言中的事兒,只是大家茶餘飯後的閒談,誰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倒是從那之後就沒有人見過那房子開過門。有人說一個男人來處理過屍體,也有人說他們還在裡面,反正這間房子建的偏,警察去過,後來不了了之,也就沒人管了,大家都認爲那地兒不吉利,也沒人要。

房主姓沈,那跟沈翊家肯定有點什麼關係,至於後面的傳言,從我的角度來看是值得相信的,如果是真的,那麼處理屍體的人應該就是沈源,還有他們當初來這兒的時候抱的那個孩子就是沈翊無疑。只是我不太明白爲什麼村子裡的人都沒有見過他,小孩子肯定不能自己留在家裡的,而且生個病什麼的也很正常,總要去看醫生,但這些都沒有,這也算是一個疑點。

趙嘉齊沒找到落腳的地方,我看這兩間房子的鎖也打開了,提議要不就在這兒湊合一宿,也住不了多久,再打聽打聽沒消息就回去了。

趙嘉齊沒有意見,我們兩個就都去看沈翊。他站在一個臺階上靠着身後的土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沒有聽到我們說什麼,擡眼疑惑道:“你們說什麼?”

我重複了一遍,他看了眼自己住過的那間房子,說:“不住這兒,我們回縣裡。”

趙嘉齊有些納悶,問了句:“明天還回來麼?”

縣裡離這有段路呢,我們要是這麼折騰,把時間全浪費在路上了,來回一趟,半天沒了。

沈翊從到了這裡之後就好像變笨了一樣,一直都是一臉懵懵懂懂的神情,在趙嘉齊話問出口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個問題似的,微微吸了口氣,說:“算了,收拾東西,你們先進去,我去買點東西。”

嘉齊應了聲,跟我一塊兒把行李拿進了沈翊住的地方,因爲拐角那家根本沒法兒住,裡面乾淨的只有幾面牆壁,房間連門都沒有,更不要提在那睡。

我從雜物裡找到了一個只剩幾根毛的掃帚,沒有抹布,不過沈翊來之前從超市買了好幾條毛巾還有一條煙,我拆了一個擦了擦桌子和牀板,嘉齊也拿了塊毛巾去下面。我來的時候沒想到這裡會是這樣的,只拿了條牀單,其他就是幾件衣服,連被子都沒有。趙嘉齊比我好點,他很有先見之明的帶了兩條毛毯,也沒有枕頭。

我出去看了看,另一個房間裡還有張大牀,比小屋好一點,至少有牀墊。

這家裡自來水的龍頭有些生鏽,我費了半天勁兒都沒擰開,只好放棄的幹看着那個頑固的傢伙。沈翊還沒回來,我正打算跟趙嘉齊說一聲出去接一接他的,到了下面之後卻看到趙嘉齊正用的光照着周圍的環境,手裡拿了一疊紙,擡手遞給了我,說:“在那邊的玩偶下面發現的,上面壓了塊磚,看不清寫了什麼,時間很久。”

我點了點頭接過來,環視了一圈。這地方不深,很小,防水做得很好,沒那麼潮溼,牆上貼着幾張兒童畫報,半垂了下來,地上還扔着幾本畫冊和故事書。角落裡就是嘉齊說的玩偶,一個陶瓷娃娃,已經破了,上面的花紋跟nick畫的一模一樣。

那幾張紙上的字跡早就被暈開了,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出是一些問候的話,說自己什麼時候會再來,上面還畫了幾個笑臉,都沒有什麼營養,只是後來紙上開始出現一些扭曲的線條,後面沒有其他的話,只是每隔幾天記錄一下日期,看起來沒有什麼幫助,也不會是惠雲說的那個東西。

我正一頭霧水的時候,沈翊剛好回來,拿了很多東西,除了吃的還有一大桶水。趙嘉齊幫着接進來,他擡眼看到我手裡拿的紙張愣了一下,不動聲色的把東西放在桌上,伸手把那些紙拿了過去,很快的翻了一遍,說:“從下面找到的?你們去看了?”

我和趙嘉齊點了點頭,他嗯了聲,把東西扔在一邊,問我們:“還有其他的發現嗎?”

“還沒有。”

“這事兒不急,我們可能要在這邊待幾天,條件差,委屈你們了。”沈翊說着拿了幾袋壓縮餅乾和礦泉水分了分。

“四哥,你跟我們還客氣什麼。”趙嘉齊笑了笑,把行李箱裡的東西整理了一下,說:“這裡有兩張牀,晚上喬姐你就跟四哥一塊兒擠一擠,我睡小牀,拿衣服鋪一鋪就成,毯子給你們。”

“別,那個……我們一人一條,牀單給你吧。”我不好意思的說。

趙嘉齊痛快的應了,結果鋪完牀的時候,他還是把牀單給了我們,自己只鋪了個毯子。我用衣服折了折當枕頭,把沈翊的大衣給他留下當被子蓋。

我有些乏,身子底下潮溼的厲害,末了也把毯子鋪在了下面,蓋着衣服發呆。

沈翊在一旁坐着,沒有睏意,我便跟他聊天,把從那位奶奶那裡聽到的話全說了出來,問他跟戶主的關係。

他失神的倚着牀頭,我又叫了他一遍,見他摸了支菸,點的時候手微微有些抖,火苗明顯的跳動着,輕聲說道:“他是我叔父,當時是我父親拜託他們帶我離開b市找個地方躲起來。後來從我記事開始,nick就經常出現,就在那個地下室,他比我大六歲,是我最早的啓蒙老師。”

我覺得在nick的問題上,我們很難有什麼進展,便從他自己和身邊的人身上下手,問道:“你叔父真的抽大麻?”

沈翊好像不想提,淡淡的嗯了聲,“一開始是,後來就是海洛因,他們都是,我父親每個月都會差人送過來。”

“你父親給他毒品?他不反對?”

沈翊沒有開口,我緩了緩情緒,問:“那他對你好不好?”

他彈了彈菸灰,疲倦的說,“不知道,我對小時候沒有多少記憶,現在想想,只記得nick的一些事。”

我側躺着抱緊了肩膀,“今天別想了,睡吧。”

說完想起來,從我帶的包裡找到了給他帶的藥,擰了瓶水遞給他說:“先把藥吃了吧,至少能讓情緒穩定一點,你安心睡,他們不會再出現的。”

沈翊沉默,我的安慰起了一點作用,他把藥接過去吞了幾粒,試着挨着我躺了下來。我把衣服給他蓋好,伸手抱着他很快就睡着了。我以爲這一夜會平靜的度過,卻不想凌晨的時候忽然覺出身邊人的異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他嘴脣發白,不安的做着一個噩夢,身體顫慄着,滿頭都是冷汗,碰到他的手卻是一片冰涼。

我推了推他,試圖讓他快點醒過來,不斷的喊着他的名字,他的反應卻越來越強烈,在顫抖的最厲害的時候,一下子坐起來睜開了眼睛,人像被抽乾了一樣痛苦的喘息。

我伸手去安撫他,在碰到他小臂的時候,他渾身猛地的一抖,擡手護住了自己的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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