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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不想他走錯路

255 不想他走錯路

裡面的一寸照上,陸智身上穿的是學校的警服,周正的封印在那張薄薄的卡片裡。

我早已有過心理準備,可如今確定,卻依舊無法平靜,反觀沈翊還是一臉的淡漠,接過去翻了翻。

我疑上心頭,問道:“陸智上過警校,爲什麼老爹他們不知道?”

沈翊眼神有些凌厲,說:“他知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心裡一震,沈翊對陸老爹已經夠信任了,我一直覺得梨園是沈翊在泥沼裡偷閒的桃花源,可要是連他也一直都是在隱瞞欺騙沈翊,那他這麼些年生活的,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環境,換做是我,也一定早就變成一個瘋子。

沈翊看起來還不想跟陸老爹翻臉,語氣還是冷冰冰的,卻緩和些,說:“也許他也不瞭解全部,他告訴我陸智是體育生。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警訊部,特警方向,選修過禁毒學和刑偵專業。至少,我們現在能確定之前的答案,他確實是個警察。”

武亮並不知道關於陸智的事情,似乎沒想到他僅憑這一張學員證就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他既然能在這時候就把學員證拿出來以示誠意,就表明這是他手裡最微不足道的一個東西,他還握着比這更重要得多的籌碼。可如果對沈翊來說沒用的話,就相當於跟沒有一個樣,所以他必須要先勾起沈翊的好奇,讓她覺得拿我的幹細胞交換是值得的才行。

武亮極其不自然的補充道:“陸智警校並沒唸完,下半年就因爲一次意外被開除,所以不能確定他是不是警察,但我這裡有一些他參與的任務記錄,也許他只是被策反的內線。”

沈翊聽了他的話,幽幽轉頭看向他,神情好似有些輕蔑不屑。

武亮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不適又帶了點心虛的低下了頭,“你只說同不同意,沈翊,我沒時間了,跟你消磨不起。”

“如果我不同意呢?”沈翊問道,遞給我一個制止的眼神,我便閉了嘴沒有開口。

“我想知道的事,就一定會有我的辦法,沒必要非得跟你做這個交換。雙雙的事情我很遺憾,你着急我可以理解,但你用背叛來換一個不確定的機會,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會讓人覺得不齒。”

“你不用跟我講這些虛話,你也是個父親,如果現在躺在病牀上的是你的兒子,你能保證自己還能堅持什麼信仰和使命嗎?”武亮聲音顫抖着,扣在一起的手幾乎要刺破肌膚劃出血來。

我能諒解武亮這種行爲,沈翊卻是平淡的看着他,說:“我可以。”

我一怔,武亮嗤道:“沒有發生的假設,你當然可以說的信誓旦旦,事情不發生在你身上,你根本不會明白。”

他越說越激動,怒視着沈翊,“當年若不是你,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我女兒的病也不會拖到現在。”

沈翊不語,他語氣怒意更盛,說:“我當了這麼多年警察,破過多少案子,立過多少功,可到最後又有什麼用,誰會記得?我又落了個什麼下場?我還不是每天擔驚受怕,那時候我連家都不敢回,只能躲得遠遠的看看她們母女,就怕那些人的報復會牽連到她們身上。我也從來沒向上面要求抱怨過什麼,可就是因爲那麼一個不清不楚的受賄,任何人就都可以隨隨便便來否認我,可我做錯了什麼?我錯就錯在不該自作天真地跟你交朋友!”

沈翊依舊不言,靜靜地坐着,帶着一股睥睨的氣息,可眼睛卻黑的發沉,猶如四海一般。

我想讓他解釋,讓他說出他並沒有做過那件事的事實,他卻沒有動靜。

我忍不住,決定不顧他的態度,自己告訴武亮,那都是孫同乾的,我剛剛開口發出一個音節,沈翊隨後便打斷了我,冷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要害你。”

他說的太籠統,我補充道:“煙是他的,錢不是他放的。”

武亮看起來並沒有相信我們的話,我想他若不是有求於人,早就翻臉了。

我正要說孫同的時候,沈翊看了我一眼,微微搖了搖頭,一副別人不信他也懶得去解釋的樣子,靜默幾秒,把話題轉了回去,說:“你知道陸智是因爲周巖吧,他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我查陸智是因爲懷疑他有這樣的背景,你既然看了他的資料,也惦記了好些天,一定也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既然現在我確定他過去真的跟警察有過關聯,你這樣做,就不怕我殺了他的父親和妹妹?”

武亮臉色一變,手摸到了腰間,他的衣服裡藏了一把槍,從我這個角度可以看清,卻又剛好避開沈翊,因爲桌子的遮擋,恰好是他的視線盲區。

我心裡一緊,暫時沒有動。

沈翊把那張薄薄的學員證扔到武亮面前的桌面上,連我都覺得他有些過分,卻聽到他說:“要不要給你的女兒捐獻做移植,是你該和喬綾去談的事,我沒有任何左右她想法的權力。我希望不管你受到什麼樣的待遇,只要還在這個崗位上,就能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我們現在是敵人,我也不願意跟你有什麼牽扯,你既然擔心自己的家人被連累,就該站在陸智的角度上好好想想。這不僅僅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的一句話,同樣可能會毀掉很多人。你怎麼拿到這些資料的我不想問,你的東西我也不想要,今天,我只當你從沒來過。”

他眼裡閃過一絲嘲弄的光芒,“你最好別在我面前藏着掖着的動刀動槍,玩兒陰的,你不行。別總想着跟別人鬥,在你把個人情緒帶進工作的那一刻,你就失去了做一個警察的資格。我之前與你做朋友,只當你是個值得敬佩的對手,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武亮,我話說到這裡,你夠聰明的話,應該明白要怎麼做。”

武亮忽然沉默下來,深深地看了沈翊一眼,莫名的說:“如果你不是一個嫌犯,也許我真的會很想跟你做兄弟。”

他默然起身,“我不會再跟百樂的案子,我只希望我的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只要你不再給我們添麻煩。”沈翊說。

武亮點頭,把溼大衣裹緊,大步的邁了出去,我跟出去送他,到門口的時候才追上,告訴他我願意給雙雙做移植。

我從口袋裡撕了張便籤,寫下了手機號碼遞給他,“你們準備好通知我,我隨時都可以去醫院。”

武亮捏着那張字條,眼裡有幾點晶瑩流動顫顫,在我面前低下了頭,深深地鞠了一躬,嗓子裡帶了哽咽的說了好幾聲謝謝。

落滿雪的山路,他一路走上來,又這麼回去,我在後面看着他走了很遠,回到房間裡時,看到沈翊僵直的坐在原位,有些落寞的看着另一邊空了的位置,與剛纔的桀驁判若兩人。

“你爲什麼跟他說那些。”我問。

他沒有回神,被抽掉了靈魂似的,生硬地答道:“不想他走錯路。”

我仰躺在一邊的牀上,手臂敞開着,說:“陸智真的是被陳言邦殺的?”

他不吭聲,我說:“如果他們是一夥的,那麼爲什麼?”

他不再回答,我便問他:“你會怎麼對老爹他們?”

這一次,沈翊微微吸了口氣,搖了搖頭,“他們對我很好。”

他看向我,滿是黯然,卻一字一頓,很堅定的說:“陸智也一樣。”

我弄不清他的心思是怎麼想的,只好嗯了聲,應了他的話。

沈翊拉開了牀頭的櫃子,目標明確的翻出了我藏在裡面的幾盒煙,擦着火點了在一邊開了條窗縫,青色的霧侵襲的很快,清淡的飄灑着。

我耳邊迴盪着他那句“我可以”,一遍一遍,讓我有些恍惚。樂樂對他而言,真的是一個可以捨棄的對象嗎?

我強迫自己不再去想,記起周巖,便對他說:“上次阿巖也說想讓我從你這裡要一個人的資料,也是他在查的,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他瞥我一眼,問:“誰?”

我說:“許立,你認識的。阿巖找到了照片上的那個人,可惜檔案上的照片是假的,雖然也叫許立,但不是他要找的那一個”

我話剛出口,他一直穩健的手微微一抖,上面的菸灰便落了下來,隨即皺眉道:“你最好勸他打消這個念頭,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許立這個人,他再怎麼查下去,也只是在浪費時間。”

“可你怎麼認識他?”我坐起來,“什麼叫沒有這個人?就算你不想說,也不用這種假話來騙……”

我話沒說完,他猛地掐滅了煙,打斷我說:“喬綾,你少在我面前替他說話,我不讓他知道是爲他好,他還太年輕,有的擔子他擔不起。他現在連一點小事都會出錯,讓他查許立,背後會牽扯到什麼,造成什麼後果,你想過嗎?”

我有點被他說服,卻又掩不住好奇,擡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別人說的那麼厲害?”

“沒有。”沈翊想也不想的回答,面色不悅。

“那他還活着嗎?”

他重新點一支菸,頷首嗯了聲。

“殘了?”

“沒有。”他不耐,我最後一個問題,“那他爲什麼沒有當警察?”

沈翊眉間蹙的更深,“這種問題別問我,誰告訴你的去問誰。”

我識相的不再說話,默默地在一邊發呆,過了會兒,沈翊接了個謝文初的電話,倆人說了幾句之後,他就非得要現在回去。出門的時候看到陸老爹,我打了聲招呼,沈翊卻只是跟他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便出了門。陸老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爲我們兩個吵架了,跟我說沈翊脾氣有時不太好,但心不壞,讓我多擔待着。我只能答應,沒辦法告訴他事實。

我出去時,沈翊在弄車上的雪,我小跑幾步過去幫忙,卻從車頂前的雪裡掃下了一張mars的白色面具。

沈翊看起來已經習慣了似的,說面具沒有被雪覆蓋,離放置的時間應該不長。

我覺得哪裡不對勁兒,本能的不安。

返程的路滑,沈翊開得很慢,車子順着公路往下,周圍車不多。我靠在座位上想着謝文初又出什麼幺蛾子的時候,車體卻忽然失控,剎車失靈,我只聽到撞擊聲,安全氣囊沒有彈出,只感覺玻璃破裂後被人抱住,之後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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