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深易冷 > 情深易冷 > 

180 你的妻子留下

180 你的妻子留下

車只能開到村子不遠處的一條大道上,剩下的要進去,全靠兩條腿。

沈易自己背了包,我和蘇娜空着手跟在他後面,走出一段路累的呼哧呼哧喘粗氣,蘇娜比我好點,但她路上比我活躍多了,一點也不知道保存體力,這會兒也累的夠嗆。

到了那個水溝前,隔得很遠就聞到一股異味,蘇娜用袖子捂住了鼻子,揮着另一隻手說:“四哥,要不我們先不過去了吧,讓他們先給搭個橋吧,那麼髒。”

那條水溝裡隨便鋪了幾塊木板,很窄,是趙嘉齊過來的時候弄得,木板上面還是因爲有污水排過而湮沒,一腳下去不溼褲腿根本不可能。

沈易對蘇娜的話視若罔聞,沒猶豫就先順着木板邁了下去,他走出幾步,我不想跟蘇娜待在一起,連忙也跟了上去。反正來的時候就做好準備了,知道這裡的條件好不到哪兒去,現在再怎麼着也好接受。

等我真下到那水泥潭裡,才知道這不只是髒,還特別涼。

我跟着他小心翼翼的往另一頭挪,挪了三四十小步,沈易先上去,我邁出腳的時候,沒留神踩在了泥裡,腳差點拔不出來。沈易扯了一把草給我鋪了一下,站在上面俯下身來對我伸出了手。

我抿抿嘴角,伸手借了他的力,才大步邁了上去。

щщщ ¤ttκǎ n ¤¢ 〇

蘇娜看到沈易拉我,自己就有點急了,也咬咬牙罵着髒話淌過了臭水溝,也讓沈易把他拉上來才閉上嘴,氣呼呼的看了我一眼。

我們三個跟這邊的小隊匯合時,褲子也溼了一點,各自分開洗洗換了一下。

拆遷隊的不太放心我們自己去找人,就派了個人給我們帶路,隨口介紹了一下他們瞭解到的情況。

那位老人叫石潤田,名字很普通,沒有聽說過。他不是當地人,二十四年前纔到這個村裡,一開始只是種種糧食,也不起眼,跟鄰里關係不太好,不怎麼與人交往。直到他開始種菸葉,要僱人幫忙,纔在村裡轉一轉,看誰家有閒着的勞力,僱人家去幹天活兒。做的多了點之後,能吃飽肚子有富餘了,就找了長期工,一直做到現在。

蘇娜猜測說:“四哥,他會不會改過名字了?做過假身份?”

“嗯。”沈易隨口應了聲,意味不明。

“我們要不要帶點武器進去?”蘇娜說着,並不是詢問,而是直接從腰裡掏出了一把槍,在沈易面前揮了揮,“比如這個,我都準備好了,這種人很危險的,如果發生意外的話,我還可以保護你。”

蘇娜呲牙笑笑,從口袋裡掏出了幾顆子彈塞了進去。

沈易聽到這句話,頓住了腳步,擡眼看着蘇娜,眼底劃過一絲深意,有些疑惑似的在她臉上盯着看了許久。

蘇娜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帶點喜悅,又帶點驚慌,像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你。”沈易似乎在回憶什麼,頓一下,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蘇娜一愣,“他很危險。”

沈易沒有什麼反應,蘇娜眼睛轉了轉,又把手裡的手槍揮了揮,嬉笑着說:“我會保護你。”

Wωω ¤T Tκan ¤c○

沈易蹙了下眉,默然沉寂一會兒,吸了口氣,搖了搖頭,“沒事,走吧,把槍收起來,我們不是來打架的。”

蘇娜哦一聲,笑嘻嘻的抱上他的胳膊,歪頭跟他些沒用的話。

我跟在後面,看着他們兩個,心裡驀地一酸,又覺得沈易像是有什麼事似的。

我們到了那戶人家門前,領路的人上去敲了敲,有個小妹妹出來開門,露出小腦袋來轉着看了我們一眼,問:“你們是來找爸爸的嗎?”

領路人點頭,“你去告訴他,我們老闆想見見他,親自跟他談談。”

妹妹又把門關上,沒一會兒出來打開了,一臉天真無邪的看着我們,指了我們三個,說:“爸爸只讓你們三個進來。”

“四哥,我在這等你,如果有動靜,我會立刻通知兄弟們。”領路人說着。

沈易嗯了聲,先一步進門。

我打量着小小的院子,很樸素也很溫馨,一邊還捆着曬過的菸葉,我們進了屋,裡面跟普通的農家沒有什麼差別。

石潤田就坐在小木桌前,用一張白紙捲了菸絲,點上叼在嘴裡在抽。

他年紀大了,臉上的皺紋很深,身體看起來卻很硬朗,精氣頭十足,入秋了還穿的夏天衣服,短袖,軍綠色的汗衫,一條毛巾搭在脖子上,上面有一個小小的紋身,不過被他的毛巾擋住了,看不出整體是什麼樣子的。

沈易在屋裡掃了一眼,直接拉開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在他身上搭上眼瞧了瞧,也看到了他那露出一點小角的紋身,嘴角微揚,開門見山的說:“您也是道上混過的,我也不跟您耍什麼花槍。您知道這行的規矩,既然您已經拔了香頭,就是個空碼。我現在還敬您一聲長輩,您也給點面子,別擋兄弟的財路,我們都敞開了談,我想聽聽看您的條件。”

石潤田似笑非笑,從眼皮頂上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您如果過膩了現在的生活,想重新拜香拉旗,可以繼續沉默。”沈易摸過了石潤田面前的菸絲來,在手裡攆了一縷,微微低頭聞了聞,說:“味道一般,次等貨,沒必要守。”

“這種質量,在這窮鄉僻壤足夠了。”石潤田嗤笑了下,說:“有沒有必要,你說了不算,男人總要有門本事養家,我的妻兒,全靠它吃飯,你說怎麼樣。我給你面子?我認識你是誰?”

沈易敲了下桌子,說:“您會認識的,只要您願意的話。您若是肯鬆口,不阻礙我們的進度,我自然也不會讓您斷了財路,還您一個收益更多的方式,如何?”

石潤田聽到他的話徹底大笑起來,問他:“哪家的?”

沈易淡淡笑着,把指尖的菸絲輕輕扔了回去,說:“最大的那家。”

石潤田挑了下眉,把脖子上的毛巾拿開,側了側脖子,略帶戲謔的問道:“認識嗎?”

那是一個黑色的圖騰,在脖頸與肩膀之間的部位,我不懂,看不出其中的意味。

沈易在看到它的那一刻,輕斂了笑意。

而蘇娜則像是看到什麼令人驚訝的東西一樣,露出詫異的表情,隨即出聲道:“是本家!吳爺的圖騰!我叔叔也有!”

“哦?”石潤田很感興趣的樣子,“你叔叔?”

蘇娜很激動的點頭,“他叫蘇遠峰,您認識嗎?”

她居然也用了敬詞,在我認識她之後,這還是第一次。

在她叔叔的事情上,她真的很在意。

石潤田聽到這個名字時,想了一下,才點頭,“那小子啊,他現在怎麼樣?死了沒?”

一句話讓蘇娜紅了眼眶,低下了頭,屋子裡鴉雀無聲。

石潤田頓時明白了,卻笑得更厲害,拍了下桌子,菸灰震掉了,飄落在地上。

“哈哈,我早就知道,以那小子的性格,活不了多長,果真讓我說中了!他死的時候多大?有三十五沒?”石潤田哈哈笑着,讓蘇娜皺起了眉。

石潤田又問了現在的老大是誰,蘇娜說了,他只是哦了一聲,又把目光轉回到沈易身上,話開口時卻是看向我和蘇娜兩個人,問道:“他說話管用嗎?”

我和蘇娜同時點了點頭。

“你的介紹人是誰?”石潤田問道。

沈易淡淡的,“王圳。”

“他我知道,能打,膽兒肥,目中無人的厲害。刀用的挺溜,就是不會玩兒槍,可惜。”石潤田又捲了一支菸,問他:“抽嗎?”

沈易搖頭,“我結婚了。”

他這話一說,我們幾個都是一怔,這好像並沒有什麼關聯,而石潤田卻是在怔愣之後很快反應過來,認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又問道:“叫什麼名兒?”

蘇娜往前一步,替他回答了,後面還簡單介紹了一下。

石潤田把煙捻在了桌上,臉上沒有了笑容,“你姓沈?”

沈易眯了眯眼睛,眼神有些危險的看向他,“是。”

石潤田死死盯着他,“王圳是你的介紹人?他也會介紹別人?”

“是。”

“那你可認識沈正則?”

沈易語氣輕鬆,隨意的說:“不認識。”

石潤田眼裡帶着考究,又問:“那沈源呢?”

他依舊無謂,微一挑眼,“聽說過而已,我沒你想的那麼多背景,我與王圳,只是偶然相識,聊得投緣罷了。”

石潤田收回了那種打量的神情,說:“能跟那個瘋子聊得投緣,可見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易嘴角暈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指了下自己的腦袋,淡聲道:“我這裡有問題,你信嗎?”

石潤田盯了他幾秒,也笑了,“這個解釋聽起來很正常,神精病與瘋子,你們是一類人。”

“那就把地讓給我,不然我可控制不了自己做出什麼事來。”沈易笑着說:“我們都是有家有室的人,誰不想圖個安定?老哥也不要把兄弟逼緊了,不然兩敗俱傷,你讓我也很難做人。”

“你還算人?”石潤田說:“那你瘋的還不夠,我以爲你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了呢。出門做事還帶着自己老婆,當着她的面用家人來威脅我,我還以爲今天能長長見識,看看那瞎了眼的小畜生長什麼樣呢。”

沈易笑容更深,做出遺憾的樣子,說:“真是抱歉,讓您失望了,我怕是還沒到變成任人宰割的猴子的地步。”

石潤田面不改色,俯下身來,往桌上探了探,用蒼老的聲音說:“小子,你覺得我年紀大了,就可以踩在我頭上了是嗎?”

沈易聞言站了起來,對他微微低了下頭,輕笑着說:“當然不是,我說過,我現在尊敬您,到這裡來只是討個面子,但這並不代表我拿您沒辦法,您若一定要頑固的守着這裡不肯讓步,我只好用另一種方式恭恭敬敬的送您走。”

他說完從來時讓蘇娜帶的一個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盒子,放到了石潤田的面前,往前推一推,說:“來的匆忙,這是送您的禮物。”

石潤田冷下了臉,掀了掀盒子的蓋子,又立馬合上,擡眼帶了一股銳氣,幾秒之後壓了下去,扯了扯嘴角,對沈易說:“你對我們這裡的環境還不瞭解吧,不如出去轉一轉,考察一下?”

沈易點頭,“好。”

我剛要轉身想着快點出去,卻聽到後面石潤田冷聲說道:“你的妻子留下。”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