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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只喜歡這一個

114只喜歡這一個

我眼圈發潮,緩緩走到他身邊,想起我被彭錚帶去調查獸藥店的案子,出來之後去百樂對面找他,他從裡面出來,面對面卻舉着手機與我說話。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心情顯得是那麼驚喜和幸福。

我吸吸鼻子,把手機給掛了,對他說:“這麼近,電話費不花錢啊。”

沈易還在笑,我問:“你怎麼回來了?”

他說:“我怕我不回來,你們家親戚來往時又會說你閒話。”

他居然想到了,我沒忍住,笑了,眼淚也出來了,覺得這一刻太不真實。

“哭什麼,這麼感動?”他伸手在我臉上擦了一下。

我彆扭的轉過臉來,嘴硬的說:“哪有?風大,吹的。”

“你怎麼沒穿外套就下來了?”他把花遞給我,解了風衣把我攬過去,貼近他的身體裹了裹,邊往樓上走。

我貼在他的懷裡,感覺與他的身體接觸的地方一片火熱,暖的要把人灼傷。

手裡的花束不是豔麗的玫瑰,而是一束簡簡單單,乾淨素雅的雛菊,在邊上有一隻白色的小熊。

我微微仰頭問沈易:“你怎麼想起送我花了?玩兒浪漫?”

沈易特別沒情調的反問我:“打折行不行?”

“你這人真討厭!”說完剛好走到門口,我從他懷裡跑了出來,抱着花躲進了門裡。

我爸媽看到沈易都愣了一下,沈易把衣服掛起來,進來跟他們打招呼,“爸,媽。”

我爸媽反應過來,也沒問他什麼,看我抱着花就什麼都明白似的,讓他進門來坐下,還去下餃子給他吃。我開始還擔心沈易吃不下,可他那晚很給面子吃得很香,用行動滿足了我媽的成就感。

我爸媽去燒了柱平安香,我陪沈易坐在桌前,看他吃了滿滿一盤,用手肘推推我,“去幫我倒杯水。”

我遞給他,笑着說:“表現這麼好?”

他鬆鬆領帶,掃了我一眼,“真餓了,晚上上了香沒等開席就往回趕,這一天忙的什麼都沒吃。”

我歪頭託着腦袋,“真可憐,再來一盤?”

“不了。”他站起來,“去看看樂樂。”

十二點半,外面的煙火齊齊炸開,照得屋子裡更亮。沈易抱着孩子在擺弄他的小手,電視裡也響起了那首收尾的歌,李谷一在緩緩地領唱:難忘今宵,難忘今宵,不論天涯與海角……

一切美得不像話。

我倚在沈易肩膀上,問他:“明年,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嗎?”

樂樂已經睡着,沈易把電視關了,用含着些悲涼的眼神看着我,淡聲對我說:“喬綾,你太貪心了。”

我揚起嘴角,翻坐起來,“沒情調,這種環境下就不能撒個小謊?”

沈易變得很嚴肅,垂目道:“我說過不會騙你。”

“適當的時機善意的欺騙會讓人開心。”我說:“也會促進兩個人的感情。”

“不需要。”他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我們三個人湊在一起的畫面也消失了一開始的溫暖,他的眸光落下來,讓我如墜冰窟。

“咦,姐,姐夫,你們幹嘛呢?”喬煜從門外進來,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僵持,他手裡拿着個小燈籠,用大紅的紙包起來的,裡面放着一個小小的燈泡,不算很亮,很簡單,打出光卻很漂亮。

喬煜把它放在桌上,給我們講說:“好看吧,這是小晗親手做了送給我的。”

他往沙發上一仰,長吁一口氣,“有個心靈手巧又懂事又不黏人又漂亮的女朋友,真好。”

“形容詞太多了。”我說。

“不多啊。”喬煜矯情的感慨,“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形容詞,全放她身上都不夠。”

“你們家人還真是多情種。”沈易忽的冒出一句來。

喬煜鼓鼓臉,說:“我怎麼聽不出這是誇還是貶。”

“肯定是貶。”我說。

喬煜就坐起來反駁他,“做人嘛,多情總比無情好。對她,我還怎麼樣都嫌少呢。”

沈易沒接話,把孩子放到臥室裡讓他睡。

這一夜說是守歲,其實大家半夜就都睡着了,第二天沈易跟着我去墓園給我爺爺他們掃掃墓,拜祭一下,回來我爸媽一人給了一個紅包,爸媽又帶着我們去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家裡,一直轉悠了好幾天,我們都這麼大了,但是是新婚第一次登門,還收了不少紅包,沈易上交,全給了我。

小區裡的人見到沈易每天陪着我們到處走,看他人還不錯,待人也謙遜有禮,流言蜚語少了很多,大家都對他很熟了的樣子。有天我找不到他,轉了一大圈,最後在公園的石臺子上,發現他在跟一堆老人下棋,被圍在中間,輕輕鬆鬆的贏了菜鳥老頭,險勝了老鳥高手,最後惜敗給我爸。我爸在那些人的眼裡,地位蹭的就提高了。

陳銳不斷地給他打電話催,他每次接了聽不完就掛,半點面子都不給。

我自私的希望他能多留一天,就偷偷地教樂樂叫爸爸,可他太小了,只能含含糊糊發出一些聽不懂的音節。

拜年的電話很多,但收到祝福總是會讓人愉悅,即使是不太熟的朋友羣發的短信,我也會給他回一條新年快樂。沈易煩這些,就把手機關了,開機的時候響個不停,我一看,倒吸了口氣,上百條未讀短信和未接電話,他要是都接了,這得到什麼時候啊。

他現在兩部手機隨身帶着,一個存的是客戶老闆,一個是百樂那幫人,據趙嘉齊說上面連掃地大媽的號碼都有,不知道幹嘛用。

他翻了翻通訊錄,最後只給趙嘉齊回了一條。我後來還看到了蘇娜的,情真意切的寫了得有五百多字,發了好幾條。他連看都沒看,就讓我幫他全刪了。

這天我心血來潮,說跟沈易出去逛逛,把他帶到了我們的母校,值班門衛大爺還認識我呢,我那時候參加過一些小比賽,拿過點獎,學校宿舍樓前面的展示欄好幾年沒換了,現在還貼着我的照片。

大爺已經不認識沈易了,他那時其實各方面都比我強,但他夠低調,也不跟別人爭什麼,還不愛與人交朋友,一直過得很淡,讓人印象深不起來。如果不是初中開學時他帶錯路陳燦的追殺,我恐怕過多久都不會認識這個男孩兒。

“變了。”他揣着口袋很怕冷似的跟我在走廊上逛着。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是變了很多,卻又好像什麼都沒變,我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我們在那片操場上跑圈做操的情景,看到禮堂裡我和沈易並肩念稿子的情景,看到陳燦趴在牆頭拉我逃課的樣子。

“你還記得這兒嗎?”我指着籃球場的架子,“那時候你跟黃建清打架,在這兒差點把他弄成腦震盪。”

沈易蹙了蹙眉,“有嗎?”

“你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失望的那目光挪開,“你還記了個過呢。”

我們接着往前走,每一個地方都去過,我們以前待過的班,坐過的位置,我還在黑板上值日生那裡,寫上了我們兩個的名字。還有高考後大家離校時,老師在黑板上寫的那幾個字,青春,再見。未來,你好。

沈易的眼神越來越渙散,等我們從學校出來,他表情變得像個木偶,只對我說:“有點印象吧。”

我懷疑他腦袋是不是受過傷,可很多事他又耿耿於懷記得清清楚楚,也許解釋起來,只能說他對這些並不在乎。

校門口的小吃店果然拆了,變成了文具店,我想吃還沒吃成的東西,再也沒有了機會去嘗。

好在拐個彎就到的小吃街還在,我們從頭逛到尾,我吃的肚子滾圓,心裡爽快,在沈易嘴裡塞了一個魚丸,說:“還在自己的家鄉好,b市再繁華,也沒有這裡的感情深。以後等我死了,就在後山上挖個坑種棵樹,讓他在那生根,永遠也不離開。”

“別說胡話!”他定定神,轉過來看着我,有些嚴厲,“別跟我提什麼死不死的,大過年的,你煩不煩。”

我一口沒嚥下去,噎住了,難受的拍着他的肩膀。他嫌棄的看了我一眼,去買了杯飲料,急急的遞到我嘴邊,我咬住吸管使勁兒喝了一大口,衝下去緩了過來,埋怨他道:“人都有旦夕禍福,生老病死,你這麼激動幹嘛,害我……”

“閉嘴!”他把飲料塞到我手裡,過了一會兒,轉過來問我:“你很喜歡這裡?”

我終於能說話,咬一口手上的肉串,小聲的說:“當然啊,你不是也在這兒住過嗎?對這兒沒感情?”

想到他家住的地方,離這不遠,就問:“你回去看看嗎?就幾步路。”

沈易冷血的搖頭,“沒什麼好看的,一棟已經屬於別人的房子而已,我不會對那種東西產生感情。”

“你太冷了。”我說:“對一些人來說,一塊石頭也是有感情的。”

沈易默了默,說:“我只是不喜歡那個地方。”

“那你喜歡什麼?”我把手裡的烤紅薯抱着取暖,歪頭等着他的回答。

沈易沒回答,我就把紅薯剝了剝,遞給了他,“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他接過去盯着看了一會兒,咬了一口邊往前走邊揮了揮紅薯,說:“喜歡這個。”

我拉住他的衣角,“那再給你買幾個。”

我正要去小攤前,他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拽回去,說:“只喜歡這一個。”

我覺得他在耍我,伸過頭去啊嗚咬掉了一大塊,結果被燙的差點吐出來,仰着脖子直吸氣。

短暫的平靜過了,正月初八那天我們回到了b市,這地方過年比l市熱鬧多了,百樂開業,鞭炮放了一大堆,沈易跟陳銳和袁顥站在一起,我在人羣中看着他,當視線對在一起時,他微微頷首,讓我心裡泛起一陣漣漪。

陳燦說,總有一個人,會在一個意想不到的瞬間讓你心動,自此無法自拔,甘心沉淪。

我想,沈易他一定是那個人,而從他舉手投足間,我亦看到了無數心動的理由,

無法自拔,甘心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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