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住心中的疼痛，把事情全部複述一遍，包括後來程琳安開車撞我的事情。
那位律師推了推金絲框眼睛，非常嚴肅地對我說：“顧女士，如果你有丈夫出軌的證據，以及後來第三者故意傷害的證明，這場官司不僅可以打贏，還能獲得額外賠償。甚至，還可以轉告第三者肇事逃逸。”
我聞言愣了愣，沒想到自己勝算這麼大。但想到他說的證據，我又不禁沉默了。
張啓明出軌的事情雖然已經落實，但證據，我手裡還真沒有。至於程琳安肇事逃逸，我只能根據她那天說漏嘴的話語，而我又並沒有錄音。
走出律師事務所，我的心情還是極其沉重，林楠楠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常言說的好，紙包不住火，既然那對姦夫淫婦敢做，咱們就一定能抓住他們的小辮子。你放心，證據總歸是有的。”
我點點頭，可心裡頭還是七上八下。
這時，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把我嚇了一跳。我拿出看到顯示是我媽，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媽，怎麼了？”
我媽似乎剛哭過，聲音斷斷續續地哽咽:“曉曉，你快回來，圓圓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
“啪嗒”一聲，手機從我手中滑落，我身子一軟，整個人都跌倒在地上，似乎全世界都要陷入黑暗。
我幾乎是被林楠楠架過去的，路上我要麼在沉默，要麼抱頭痛哭。
我想老天爺怎麼這樣不公平，把我逼進死衚衕還不夠，又來奪走我的孩子，要知道圓圓可是我的命根子，她要是沒了，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見着我媽後，我們倆一直抹眼淚，只有楠楠在旁邊問我媽情況。
“我跟圓圓一起去醫院後面的廣場，圓圓說她渴了想回去喝水。我覺得她認路就讓她先回去，沒想到她一直沒回來，我回到病房裡也沒有找到……”
我媽說完，就嗚嗚地哭：“都怪我，連個孩子都看不好。”
我痛苦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我覺得最應該怪的人是我自己，我應該把孩子帶在身邊，哪怕她會面臨父母離婚的殘忍局面，也好過現在的不知去向。
也只有林楠楠還剩下理智，她說：“顧曉，阿姨，咱們現在報警吧，然後再去醫院查監控，儘快縮短時間，這纔是重中之重！”
我擦擦眼淚，暗罵自己沒用只知道哭，朝楠楠點頭表示同意。
正當我們準備報警時，手機鈴聲措不及防地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慌了，腦袋裡全是綁架勒索的戲碼，接通前，我甚至已經做好了錄音的準備。
“顧曉，圓圓在我這裡。”
聽到這個聲音，我瞬間放下了所有擔心，但一陣強烈的痛恨隨之而來。
這個人，正是那個拋妻棄子的渣男張啓明。
“張啓明，你他媽的什麼意思，你不吭不響的帶走圓圓，知不知道我差點報警？！你趕緊把圓圓送過來，你也知道你媽從來就不喜歡圓圓，所以你再給我磨嘰我就報警！”
最後一句話，我幾乎是吼出來的，這個男人已經毀了我的婚姻，現在還想把圓圓帶走，我不知道他目的何在，但我只想現在立刻把圓圓奪回來。
“顧曉，你先別激動，圓圓就在我身邊，讓她跟你說說話吧。”
他似乎把手機遞給了圓圓，我聽見那軟糯的聲音喊了一句：“媽媽。”
眼淚一瞬間從眼眶中滑落，鼻子熱乎乎的，我哽咽着說：“圓圓乖，媽媽馬上就過去接你。”
“媽媽，我想爸爸了。”
我握住手機的手瞬間僵硬，如鯁在喉是什麼感覺，可能這輩子再沒有比此時感同身受了。
“圓圓，媽媽也想你，你回來好不好？”我的舌頭似乎打結了，腦海裡閃現出太多場景，我甚至懷疑是張啓明教她這樣說的。
圓圓沒有回答我，她的性格就是這樣，被大人批評時一言不發。我突然覺得心臟好疼，就像被人碾壓過一樣，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會如此輕易地被忽略。
“圓圓，你讓爸爸聽電話好嗎？”
她很乖，把手機還給了張啓明，我聽見他非常漫不經心地說：“你也聽到了圓圓她說想爸爸了，顧曉，你不會來孩子的選擇權也剝奪吧？”
張啓明的聲音格外冷漠，我的心情立馬變成了隆冬的冰天雪地，整個人墜入冰窖。
我一直以爲圓圓不會離開我身邊，我以爲她能理解媽媽的苦楚，能夠毫不猶豫地選擇我，可我怎麼忘了，她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自主判斷的能力並沒有成熟。
“張啓明，我知道你不會爭圓圓的撫養權，你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
誰知他輕聲一笑：“顧曉，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自以爲是特別令人討厭？誰告訴你我不會爭取了？圓圓也是我的孩子，我是她親爸爸！”
說實話，張啓明說這話的時候我笑了，很輕蔑地笑出聲。
“張啓明，那讓我來告訴你，你要是有半點做父親的意識，你就不會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更不會把孩子置於這種境遇！”
他一直都不慌不忙，與我的暴躁對比鮮明：“我只是在對你罷了，咱們做了幾年夫妻，最後誰也不想撕破臉皮，所以顧曉，只要你不跟我打什麼官司，咱們心平氣和地離婚，最後圓圓還是會回到你的身邊。”
看吧，還沒說幾句話呢，這家話就原形畢露了。
“你他媽不就是不想跟我分家產嗎？至於拿自己女兒當籌碼？張啓明，圓圓有你這樣的父親真是這輩子的恥辱，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無恥！你他媽就是個無賴，王八蛋！”
我大概真是氣急了，什麼罵人的話都往外說，也不知道圓圓在一邊被嚇到沒有。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麼，張啓明笑嘻嘻地說：“你別罵了，省省力氣，圓圓被嚇得不輕呢，她大概沒見過一向溫柔的媽媽這樣潑辣吧……”
這種感覺，就像你卯足力氣揮出去一拳，卻軟軟地打在了棉花上，滿滿的無力感。
原諒我的軟弱，淚水再一次衝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