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認爲,我們在一起之後,他的細心呵護,溫柔,體貼爲我擋去了所有的風雨,沒有人能真正傷害我,除了他給的。
我不得不承認,這次,他做到了,秦昊南是個出色的狙擊手,他狠狠地給了我一擊,一擊即是要害。
我大腦一片空白,茫然地往前走着,直到一陣尖銳的剎車聲,伴隨着套大姐驚恐的一聲,“小心!”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在我面前堪堪停下來的車。
套大姐跑過來扔下手裡地東西,緊張地跪我身邊,拉着我問,“林莫晚,你有沒有撞到哪裡?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你走路咋不知道看路啊,喊你都來不及,你……”
她嚇得聲音都有點發顫了。
這時候車門打開,下來一個男的,很有禮貌地在我身邊站定,問道,“這位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幫你檢查一下?”
套大姐一看這人就來氣了,從地上站起來二話不說就劈頭蓋臉地開罵,“你開車每長眼睛啊,這麼大個人你沒看到嗎?別以爲你開個豪車我就不敢惹你,我跟你說,你最好祈禱我姐們沒事,要是她……”
這個套大姐,罵起人來可真不客氣,可是,明明是我自己亂走才導致這場事故的,她護犢子連原則都不講了。
“行了,大姐,你先扶我起來好嗎?”剛纔那一下摔得我屁股疼,腳腕好像也有點擦破皮了。
套大姐這時候纔想起來我還在地上坐着呢,趕緊把我扶起來,那個男人也跟着幫了把手。
我站起來看着他,有些抱歉地道,“對不起啊,剛纔都怪我,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我說着,扶着套大姐就要離開,可是身後卻響起一個略帶遲疑的聲音,“這位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還不待我開口,套大姐就轉過身去,惡狠狠地道,“我說這位先生,這麼老套的搭訕方式,地球人早都不用了,看你開的這車,穿的也衣冠禽獸的,說出的話怎麼這麼low呢!”
說完,套大姐扶着我離開,“小晚你真沒事?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真沒事,我想回家。”我現在覺得很疲憊,哪裡都不想去。
“可是你腳上,腿上這傷總要處理的。”
“不用,就是蹭破了一點皮而已。”我勉強的,支撐着自己說完這句話。
套大姐看着我的目光不自覺地露出同情和心疼,“小晚……”
我下意識地迴避她這樣的目光,只低頭看着腳下,“大姐,我想回家。”
她不再堅持,攔了一輛車送我回家,當然,回的是我自己的小窩。成玉姐那裡,就我現在這個狀態,是不能去的。
這一刻,我慶幸,自己當初沒有把這邊的房子讓出去,不然,我現在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進了屋,套大姐扶着我坐下,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之後陪着我靜靜坐着,“要不要去牀上躺着休息一下?”
我搖搖頭,“你回去吧,我沒事。”
她沒理我,只是偏執地陪我坐着。沒一會兒,門鈴響了,她去開門。
我不知道聽到門鈴響的那一刻,我心裡還在期盼什麼?盼着他來嗎?林莫晚,人家都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你心裡那一絲僥倖又是哪裡來的?
可是即便心裡這樣想的,我還是忍不住扭頭往門口看過去,當我看到來人是陳致遠的時候,心裡閃過的滋味,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鼻頭酸得,眼淚直往上涌,我強忍着纔沒讓它們流下來。真的,這個時候,我一點都不想哭。
原來陳致遠是套大姐打電話叫來的,他手裡提着醫藥箱,顯然是來給我處理傷口的。
他進來之後,什麼也沒有問,只是默不作聲地幫我傷口消了毒,又打了破傷風的針,接着又處理了一下。
完了之後,也只是叮囑我不要讓傷口碰水,注意休息。
陳致遠要走的時候,我讓套大姐跟他一起離開,她怎麼也不肯,說是要留下來陪我。
“我沒事,放心,我不會割腕自殺或者跳樓什麼的,你趕緊回去吧。”我這個時候竟然能擠出一絲笑容跟她開着這樣的玩笑。
“切~”她也故作輕鬆道,“我纔不擔心你呢,我是看你這腿瘸腳傷的,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我照顧一下病號而已。”
最終,我還是沒能讓套大姐跟着陳致遠離開,她鐵定了心要賴在我這兒不走,我也不再勉強,她要在這兒就在這兒吧。
快到晚上的時候,套大姐說她要出去一會兒,扶我進去臥室休息,躺在牀上,我腦海裡卻始終都是我們推開包廂門那一刻,秦昊南跟周雅婕親在一起的畫面,還有他淡漠涼薄地對我說出那些殘忍的話語的神情。
這些都交織在一起,像有千萬只蟲子在我的腦中爬着,啃噬着我的思緒,深深地折磨着我的神經……
以前小時候,成玉姐帶我去逛古廟會,碰到一個算命的,說我這輩子姻緣多磨難,成玉姐當時不信,還跟人家大吵了一架拉着我離開。
現在想起來,也許那個算命的說的是對的。不然,我怎麼會這麼短的時間之內,遭遇兩次背叛。
可是,我知道,這次,是不同的。我跟陳越,我們有單純美好的初戀,我喜歡他,他對我也好,被他背叛的那一刻,我只是覺得傷心,難過。
可是現在,我卻覺得連心窩子都疼,就像被放在火上燙過一遍又澆了水灑了鹽一樣,疼到了骨子裡。我想,也許,是因爲秦昊南太寵,太體貼我,也許,只是因爲,他是第一個跟我有身體糾纏的男人。
都說女人最難忘記自己第一個男人。所以,我現在纔會這麼痛,是吧?
他把我捧在手心上,讓我覺得自己被如珠如寶地對待,讓我覺得一根草,也能被小心地收在花盆裡,免我風吹日曬,無處可依,每天澆水施肥,小心灌溉。
正因爲這樣,所以,纔會在被摔下手心,拔出花盆的時候那麼痛。
如果不曾擁有那些蝕骨的溺寵,就不會在猝然失去的時候這麼淬不及防,難以接受……
他讓我無可救藥地依賴上他,愛上他,卻又狠狠地把我拋棄。
我一個人在牀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套大姐從外面回來了,接着就聽到她進了廚房,沒一會兒就傳來“鐺鐺擋”切菜的聲音。
晚飯做好了,她叫我出去吃,我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我知道自己肯定拗不過她,強撐着坐上餐桌,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
突然覺得,愛情它可真是個神奇的東西,能讓一個從前連煮麪都不會的女人現在變得烹煮煎炒炸樣樣精通。這些,恐怕都是陳致遠的功勞吧,至少我知道,套大姐之前跟周嘉遇在一起的時候,可還什麼都不會呢。
我在套大姐的監督下,勉強吃了幾口,又被她硬逼着喝了一大碗雞湯,說是補身體的。
第二天,套大姐被叫去加班,他們幹記者的就是這樣,平時工作就是機動,哪裡有新聞,就是大半夜也得從牀上爬起來趕去現場。她走的時候幫我換了藥,又叮囑了我好幾句才匆忙離開。
我一天都緊緊捏着,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麼。也許,我還是不死心,我總覺得,他對我那麼好,護着我,寵着我,捨不得讓我受一點委屈,怎麼捨得這樣傷害我呢?而且還是這麼突如其來的說變就變,他之前還對周雅婕不屑一顧呢,怎麼轉臉就跟她好上了,我不信,他肯定是遇到什麼事了,肯定是瞞着我不想讓我知道,所以才這樣對我的。
肯定是的!不然,我怎麼也想不通!
這樣想着,我顫抖着撥出了那個號碼,我想要問問他,到底是爲什麼讓他要這樣對我?小南哥,遇到什麼事了嗎?沒關係的你告訴我,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好不好?
可是,我發現,我又錯了,接電話的,並不是秦昊南,而是周雅婕,她帶着勝利者姿態的聲音透過傳出來,“林小姐,請你自重!阿南都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你還打過來幹嘛?”
是啊,我打過來幹嘛?自取其辱嗎?
“我是想告訴你,別以爲你撿到寶了,不過就是我用剩下的!”我說完,乾脆地掛掉電話,卻終究忍不住哭出來。
林莫晚,別把自己搞得這麼卑微好不好?你到底還要爲他找多少個藉口才能接受他移情別戀你被甩掉的事實?!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暫時,我真的沒辦法接受,他對我那麼好,他怎麼會……
正當我一個人傷心正濃的時候,門鎖轉動,套大姐突然怒氣衝衝地回來了。
她手裡拿着一個已經拆開過的牛皮紙袋一下甩在了我的面前。
她在我面前來回走動,一隻手不停地扇着,看起來一副氣得要冒火的樣子。
我看着面前的東西,略微收起了悲傷,問道,“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