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喧囂過後是一片沉寂。
晨霧之中，一位少年穿着臃腫的大衣，繞着這片密集住宅區慢跑。嘴中熱氣，隨着他的呼吸，散出陣陣白霧。
少年跑地很慢，在在紅綠燈口停頓，彎腰雙手撐着大腿，大口喘氣，眼睛會注意下週邊道路上，那一輛輛車內，是否有人。
從六點到7點半，一個半小時，他都在跑步，把這個片區兩三公里內的路段走遍。
回到小區門口時，他長出一口氣，低語道：“明面上的人都撤退了，震懾力度足夠。暗中的話，還要讓老顧打聽打聽。”
昨天晚上8點之後，他也關注過美國那邊動靜，官網爲了一點顏面，只說故障維修等等。
“在還沒摸透我的身份，我的技術原理時，他們不敢做任何事，因爲我隨時可以再來一次。”
早餐攤前，攤主手腳麻利的在鐵板上燒着煎餅，一圈油撒上，噼噼啪啪的油煎聲帶起陣陣香味。
一位滿臉鬍渣的眼睛男，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吐沫，道：“老闆，快點，一晚上沒吃東西了。”
“老闆，加個蛋，加個火腿。”楊帆抹去額頭汗水，原地抖擻着小腿放鬆肌肉。
繞着攤位等待人羣，算上楊帆有四個。
聽到聲音，鄭凱回頭，略一思索，好像見過這個學生。資料回顧，原來是那位重大嫌疑人。
昨晚事件之後，上方迫於壓力，把警員都招回，留下負責的鄭凱，持續跟進。
以上頭的意思，不管能不能找到人，都要表達足夠的善意。上邊肯定是又敬又怕，如果沒有底線的胡來，國家損失無以計數。
如果能招攬到，對外簡直可以媲美核武器。信息時代，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黑客，就值這個價位。
眼睛男子若有所思的表情被楊帆收入眼底，後者微微一驚，表面不露聲色，暗道：“果然暗中還有人員，要注意了。”
十幾份煎餅被鄭凱打包帶走，他拎着東西，進入兩百米開外一輛工程車上。
車皮表面刷黃漆，外有紅色字體，電力緊急維修。
“看來，要關注一下這輛車，什麼時候離開，什麼時候才安全。”
楊帆拿到自己的那份，邊走邊吃，還是算計着各方舉動。到家後，看着銀河陣列運行完美，他有些茫然。
“陣列速度已經降到最低，到每分鐘一圈時連附魔鋼筆都不能讓它更慢了。在我手裡其實廢掉了，就只能蹭蹭網絡，搞搞破壞。”
“上交國家吧，別人問我怎麼來，難道還能說揀來的。高端儀器又檢查不出名堂，畢竟是數據組成的，真是難辦。”
“等幾年再研究吧。好吧，心願也完成了，走上正常道路，刷數學。”
這一天離，楊帆都沒有出門，只有兩次飯點時，會注意下那輛工程車，停着一天都沒挪動過。走近後，數據眼中，無數淺淺大數據在車體內來回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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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正常上課，還有五天課程，下星期一二三考試，上學期結束。
早上第三節，是陳長億的數學課。當他走入教室，同學們就覺得，陳老師今天不對。
“難道是來第二春了？”
這是大多數同學的想法。陳長億頭髮梳地發亮，行走之間龍行虎步，步步生威。
頭擡地老高，差點到45度角。
講課中，好幾次竟然都笑場了，看得出來心情非常好。
教室裡，唯有三人明白。數學國家隊集訓，大名單今天出來了，可能早上8-9點就上報各大中學。
時刻關注着這方消息的陳老師，自然第一個知道。
“有人入圍了。”大班長曾思思瞭解班級所有風吹草動，只要是關係班級榮譽，她都知曉，並記錄在筆記本上備案，“不只是數學，五大奧賽，今天都會公佈集訓名單。”
高中世界奧賽，最熱門的當屬數學，還有物理，化學，生物，信息學。
進入國家隊集訓大名單，不再是學校挑選人，而是學生挑選學校，是對頂尖學生資源的爭奪。
爲此，每年兩回各大高校都會爆發口水戰。第一就是上學期末的集訓名單，第二就是高考各大狀元出現時。
大班長的目光轉向兩位關鍵人物，姓楊的一位高冷地裝模作樣，看上去有把握，另一位很緊張，非常稀奇地神遊天外。
“可能……最終未必最理想。”大班長嘀咕一句，不再關注，等待班主任的消息。
鈴聲響起，陳長億笑容滿面地叫聲下課，到最後還賣個關子。奧數這塊，他不算直接負責人，要給其他老師留餘地。
中午吃過飯，五大賽事消息亂飛，誰入圍了，誰沒入圍，真正假假又沒個準數，同學都是在瞎猜。
葉浩然走到楊帆課桌前，站了一會，就是不說話。
路癡青年的舉動讓楊帆頭痛，無奈道：“行，我們去問問馮老師。”
兩人同行，到馮耀辦公室，吃飯時間，人不在，等了三五分鐘馮耀出現了。
“正要找你們，找個位子坐吧。”馮耀道。
空着的辦公移動椅子很多，楊帆順手幫葉浩然帶上一把，兩人在馮耀辦公桌前坐下。
到最終答案到來前，楊帆心態依然很穩，就算入不了集訓隊又怎麼樣，到高考時照樣能拿個高分，沒區別。
“其實結果考試後你們倆就有數了，楊帆順利過，葉浩然你……可惜了。”
五門都沒放棄，葉浩然的天份毋庸置疑。然而不專精，同等時間下努力被分5份，再天才也熬不住。
似乎能聽到一個心碎的聲音，葉浩然崩潰了，眼裡閃過絕望，身體打飄，向一側傾倒。
楊帆趕緊用手撐着他，葉浩然是在努力沒受到認可後的失態，楊帆自認用功程度絕對比不上他。
葉浩然的心情，也影響到了楊帆，竟讓後者升起一股物傷其類，兔死狐悲的孤寂。
從初期的五人，一路向前，到最後，唯有楊帆一人了。
沒有比較，就不知差距，一上一下，自然會有各種心情。馮耀感同身受，當年他也是踩着同學的肩膀向上攀登。
“今天，我再給你們上一課，葉浩然，你也好好聽聽。這門課，叫數學的孤獨。”
十幾年前，也有人同馮耀那樣講過，今時今日，他要把這段話，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