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和趙班兩人的驚呼，我全都看在眼裡。他們臉上的不可置信，怕就是小孩子也能看個分明。
我不等他們說話，立刻繼續道：“不是我不想。如果換一個時間，換一個環境，我願意當你們的兵。但是現在，我的家人遠在國外。我必須想法子出去找到她們！我真心感謝你們之前爲我和慕蝶所做的一切，我也希望你們能理解我。”
趙驢子聽到我的解釋後眉頭哆嗦了兩下，一把扯下軍帽拍在腿上，啥也沒說就蹲下了。
而張連長聽完之後則輕輕搖頭：“現在不是徵兵。所以也沒有強迫這一說。想讓你來是看你本事好，性格也適合我們這個大熔爐。說到底，這種破格的做法是我們起了愛才之心。”
他說到這裡站起身，繞過桌子去拉扯蹲在地上的趙驢子，嘴上不停：
“但既然你本身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我們也不好挽留。感謝麼，談不上。在你們小區門口，若不是你出手，當時的後果，最輕也要犧牲幾個人。所以就算我們抹平了，互不相欠吧。”
“你別動我，難受呢！”趙驢子被張連長拉了幾下卻不起身，只是埋頭看着地面，顯然是生我的悶氣。
我看得又好笑又難受，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好。
張連長一看他那倔驢樣兒也氣了，後退兩步大喊一聲：“士官趙志明！”
“到！”趙驢子一聽這聲喊，就像條件翻身一般站起身來，立得筆直。
“連長你咋詐我......”
“我現在命令你站在一旁，不許出聲，給我練軍姿！”張連長直接將趙驢子的話打斷，強硬的下了命令。而趙驢子也沒辦法，有些生氣的看了我一眼，退後兩步站好軍姿不動了。
這時張連長才苦笑一聲坐回去，看着我點頭道：“相識一場，總也該報下真名，我叫張衛國，他叫趙志明，你們呢？”
我咧嘴笑了一下，知道我那陳狗子沒有矇混過關，索性爽快道：“我叫陳富貴，她叫慕蝶。”
“這名字有意思，還真像村裡起的......富貴，你救自己親人的想法是好的，但你可能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我怕你連這個市都出不去！”張團現實善意的笑了笑，但旋即他臉色就認真起來。
我聽得眉頭一皺，立刻問爲什麼。
“爲什麼？”張連長反問了我一句，搖搖頭嘆氣道：“你可真正瞭解我們t原？其古稱晉陽，也稱龍城。自古就控帶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衝，控五原之都邑，是一座具有4700多年曆史，2500多年建城史的歷史古都。它三面環山，黃河第二大支流汾河自北向南流經，自古也是北方軍事、文化重鎮，其總人口近五百萬，中心城區常住人口300萬人，流動人口100萬人！”
“我不是要給你上歷史課，不知道你聽懂了沒有？這座重鎮古城三面環山！只有一河穿過，而人口卻非常集中，中心城區近四百萬！”
“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就我現在知道的數據，這場突然由感冒引起的變異，我們市死在病牀上的人口就有一百萬！最初變異成那種吃人東西的就不止五十萬！而經過三天時間的變化，感染人數不止兩百萬，而且還在以幾何方式遞增！”
“你來告訴我，你一個人如何穿行過着數百萬變異者圍攏起來的城市？你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數百、上千甚至過萬的變異者追逐獵殺！就算你是超人，也會有精闢了的時候。所以，你一個人的行動幾乎是天方夜譚！”
張連長說到這裡幾乎要拍案而起，臉色凝重的嚇人。但他並沒有停下讓我驚心動魄的敘述，反而點根菸繼續道：“這才只是我們一個市！我們國家十六億人口，北上廣哪一個不比這裡人口多？國家山河幅員遼闊，你要是要走，還是要騎個自行車？或者你說自己搞個汽車一路前行，可你從小區來到這個歷史基地的時候，你沒有看到馬路兩旁堆積如山的汽車？那還是經過我們清理才稍稍暢通的一段路，別的地方，你自己想吧......”
我呆呆的看着張連長坐下，心撲通撲通的跳着，我沒有算過細賬，我也不知道那麼多具體的數據。
但當張連長將詳細的數據一一講述出來時，一副魔屍圍城、赤地千里的畫面便開始在我腦海裡不自覺的勾勒出來。
此時我的心情不是害怕，而是震驚，無以復加的震驚！
地形複雜，人口基數過大，染病率高，變異者衆多，所有的資源開始在剎那間變得珍貴無比。人類且不要說復甦，就是消滅這場變異和變異體，都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事！
但如果我吸收了那九龍石，得到了空間能力並將之參悟透徹，也未必沒有辦法！
可現在的我別說參悟什麼秩序三要素，我就連自身的能力都被第二顆心臟拖累到大打折扣，除了自保，又有什麼驚天本事能拿的出手？
但我因爲這個就放棄去尋找我的摯愛嗎？不能！
我摸了摸口袋，也掏出一根菸點上，蹲在地上開始悶頭狂吸。
不算很大的帳篷不一會就已經煙霧繚繞，身旁的慕蝶彷彿被嗆到，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我擡頭向她看去，看到她強忍着的神態，將半截煙摁在地上擰了擰。
“張連.......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們根本就出不去這個城市？這城被變異者圍死了？不是還有部隊麼，還有那麼多武器麼？爲什麼不用？”我想來想去腦子快要攪成漿糊，索性不想，再次去問。
誰知張連長聽到我的問題竟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卻滿是無奈：“我的陳富貴啊，現在是2023年，我們國家在戶16億人，不在戶的怕也有1億多。而我們軍隊纔多少人？幾年來精兵簡政，兵力不足兩百二三十萬！平均下來你要讓一個兵去面對七百多人，可能嗎？現實嗎？至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國家可能拿出來毫無目的的去用？那僅存的人口更是寥寥無幾！更別說那個怪異的鐵.....咳咳，好了，其他的我不多說了，你自己理解。”
我這一問，張連長再次給我算了一筆賬，算得我要頭皮發麻，充分認識到現在外面世界是如何殘酷。
但他說道那個“鐵”字時，想來便是龍組通報過的鐵幕。連他們也知道這些消息了，看來這玩意兒還真的存在，這又爲我前行之旅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霧霾。
“張連長，最後一個問題，還希望您能如實告訴我。”
張連長聽後輕輕點頭，神色間已經有些疲憊。不過他還是耐着性子和聲說道：“說吧，話都說道這份上了，我還拒絕你做什麼？不過說好了，特級機密就算我知道也不能說，這是原則！”
我點頭同意，知道這樣的機會難得，於是立刻問道：“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現在你們在做什麼？爲什麼不停將名單上的人集合起來，你們下一步是固守還是轉移？以後可有計劃？”
“你這可不是一個問題啊......都好幾個了。現在做的，是在執行國家制定的緊急預案，至於爲什麼接應名單上的人，我們只有執行任務的權利，沒有詢問權。所以我們沒法給你說出個一二三。有一點你要知道，我們和最高部門的聯繫並未間斷，雖然中間有一些困難，但都能克服。這一切都是上面的指示。”張連長一邊說便去看趙驢子，看了幾眼後扭回頭繼續道：
“這裡無法固守，我們分成十個縱隊執行各種任務。明天后天是最後一次對平民的營救，估計會出現大面積的傷亡。任務完成之後，也就是大後天，所有縱隊強行集合，將向一個內陸省份進發。我知道的、能告訴你的就這麼多了，其他涉及到保密原則，不能再多說。”
營救平民，然後集結，向內陸進發？這是要做什麼？
我聽完後連聲道謝，他這一番話，起碼讓我知道了大勢所在，這樣我才能更精準的判斷出自己下一步的行動。
但說實話，知道現在我都是迷茫的，就好像只知道目標是什麼，具體的辦法和途徑卻一塌糊塗。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這是是軍事集結地，你既然不來，也不方便多留在這裡。你出了軍營後可以向民政處報道，等下我讓趙驢子帶你們去，一面碰到那些人多起波瀾。”張連長說到這裡站起身來，向我伸出一隻手。
我嘆了口氣，突然就在心裡有種淡淡的失落感。
兩步走上前，和這個交淺言深的連長緊緊握手，他最後對我說了一句：“活着！”
“活着！”我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心裡有些激盪。在這個狗日的變異時代，也許只有這兩個字纔是最真摯的祝福。
“走吧。”趙驢子依然有些不開心，他走到門口喊了一句，掀開帳篷門簾便等我們出去。
我轉頭看了一眼一臉茫然的慕蝶，心裡開始替她規劃。
三人走出帳篷，開始在夜色裡向校區的高樓走去，我看着沉默不語的趙驢子，心思一動說我去小便，讓他們稍稍等我，然後一溜煙的跑到遠處的一顆大樹後閃進空間，不到兩秒，我手上便掂了一把全新的伯萊塔92f和三個彈夾。
“趙班長，這個，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當我走到他們等我的地方時，我將這些快速的塞進趙驢子的懷裡。
趙驢子一愣，低頭一看給嚇壞了。
“我艹，這是......意大利的伯萊塔？這麼好的貨色你哪搞的？唉！這個我不能拿！你從哪裡弄的，不要讓人看到，不想活了你！”趙驢子稍稍辨認便看出了這槍的類型，先是一喜，轉而大驚，急忙將東西塞進我懷裡。
“趙班，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保命用！等下慕蝶報道之後我就走了，如果可能，我還希望你多多照顧她，這東西就算是我的謝禮！”我實話實說，又將槍和彈夾推回去。
我話聲剛落，慕蝶和趙驢子同時驚訝出聲，彷彿都沒想到我竟是這個決定。
就在我準備稍稍解釋的時候，突然間不遠處的校門外開始響起瘋狂的躁動聲，然後是猛烈的槍聲。我忍不住回頭一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