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老鬼叔，你他媽的要弄死我啊！那可是將近百米的高度，你倒是提前和我吭一聲啊？我到現在屁股和後背還疼呢。那入水的一下子差點沒把我給劈死！”我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衝不遠的老鬼發着牢騷。剛纔他直接將我從船舷邊兒給扯着跳了下去，那幾秒鐘，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老鬼不屑的哼了一聲說道：“你小子都敢和我罵街了是吧？尊老愛幼知道不？什麼叫‘他媽’？我當時要是不拽着你下來。你現在還能活着？那飛機下面掛着小號的導彈呢，你就沒瞅見？剛纔那麼大的爆炸動靜你沒聽見？湊，再敢這樣說老子一巴掌劈死你個鱉孫！”
“我尊老了，老鬼叔你不愛幼！什麼叫‘湊’？什麼叫‘鱉孫’。你帶頭說髒話呢好不好？”我笑着浮在海面上，嘴裡卻不示弱。說真的我知道他是救了我，或者說他是又一次救了我。我只是說不出來那種矯情話，心裡憋着難受，只能通過這種男人與男人的方式來溝通和表達了。
老鬼撇嘴搖搖頭，懶得再理我。
“老鬼叔，一回去我就要把你活着的消息告訴所有人！他們聽了肯定高興壞了，等下你給我講講哎，這是啥，這咋看上去像無人機呢？它咋繞着咱們頭上飛來飛去的！”我真興奮的和老鬼說着，突然聽到一陣嗡嗡聲，擡頭一看就看到了一架無人機飛來飛去。
“管他呢，咱們兩現在好好想想該怎麼回去纔是正辦！我反正不會累也不會餓，只要不出來個什麼鯊魚還是巨型章魚把我給吞了，我能一直游回去，但是你怎麼辦？”老鬼一邊說一邊踩着水，伸手又去摳弄肩頭上那兩顆子彈。
我聽到這話，暗忖他自己終於證實了。這讓我的好奇心迅速膨脹，不得不問：“老鬼叔，怎麼回我還沒想到，不過你要是不介意，能不能告訴我這幾年都發生了什麼？我們所有人都以爲你咳咳，現在你這刀槍不懼、水食不沾的情況是真的嚇到我了。”
老鬼聞言看了我一眼，他不再去摳弄打進身體裡的子彈。反而向我遊了過來，一句話不說便抓住了我的手，直接就按在他的胸口上。
“老鬼叔你這是要幹嘛？不、不會吧！！”我被他突然搞出的動作弄的莫名其妙，正暗忖他是不是有同性取向呢，結果當我的手在他胸口放了幾秒之後，我竟然發現他沒有心跳！
我甩開他的手，又放到他右邊胸口上試了一下，還是沒有心跳！
老鬼怎麼沒心跳了！沒有心跳還能活着？除非
“老鬼叔，你被它們咬了然後變”
“對！”老鬼點點頭，向我湊得更近，沉聲說道：“你注意我的眼睛，看好了。”
我呆呆的盯着他的眼，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麼。現在他的眼珠眼白全都沒有問題，雖然我只能看到一抹血紅色，但是那並不妨礙我辨別形狀和顏色的深淺。
可當他沉默了幾秒，整個人的表情突然有些猙獰時，他只是一閉眼然後再次睜開的時候，我驚訝的發現他的瞳孔竟然變成了一條線！一條豎着的線！剩下的眼珠幾乎全都是一個顏色，只有那一條線的瞳孔不一樣！
“我、我了個艹，老鬼叔你真的要成鬼了。”我磕磕巴巴的說完這一句，立刻將現在他的情形和我曾經見過的那些無皮怪做對比。
但是我發現他們有好多不同之處，第一個：神智！老鬼叔的神智完全清醒，就和一個正常人一樣，並沒有任何變化。而那些無皮怪則不同，他們給我的感覺就像行屍走肉，沒有思維，或者說有一些最基本最原始的思維，比如嗜血和狂躁。它們在聽到梵唱的時候纔會有變化，其它時候就和一塊呆木頭一般。
至於第二個明顯的區別則是肌膚：老鬼的膚色我現在有些辨別不太清楚，但僅僅以顏色的深淺來辨別，他的膚色絕對不是無皮怪的白色。
其三，也是最後一個區別，便是這眼睛的變化，老鬼居然可以自己強行讓其產生改變，這是那些無皮怪絕對無法坐到的。雖然我到現在爲止還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他肯定經歷了一些不尋常，就如同我被爹給洗禮一般。
“鬼差不多吧。其實當時我覺着自己也必死了。我這一輩子，就沒有什麼太精彩的時刻，一直都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和我那些祖輩相比，我就是一坨屎。別笑，再笑信不信我打你！”老鬼說道這裡舉起了右手作勢要拍我，我趕忙將笑憋住，認真的聽他繼續講述。
“直到我和塗國慶認識之後，我的生活纔有了一些變化。雖然說不上驚天動地，但也是豐富多彩，過的很有意思。後來因爲出了一件事兒，他幫了我大忙，我們也就有了真正過命的交情，我也同時欠下他一個大人請，這也是我和他一起幫你救你的原因，否則我真是懶得出手幫誰。直到你和嶽妍那次在酒吧出事消失，塗國慶知道後第一時間便聯繫上我，想讓我盡一臂之力，其實我當時思考了很久，關於去還是不去這個問題糾結的很厲害。畢竟我是有家室的人，我的一些行爲要爲家人着想，所以我當時是想拒絕的。”老鬼說道這裡突然笑了笑，說了一聲讓我等一下，然後一個孟子就扎進了海里不見蹤影。
直到五六分鐘後他才突然在我另一個方向冒出頭，將我嚇了一條。
此時他笑着舉起雙手，兩條不小的海魚正撲棱着被他抓在手中。他笑着問我一聲吃不吃，我搖搖頭，暗忖這玩意兒是生的我可吃不進去。他便直接抓着那魚活生生的吃了起來。
“別驚訝，這是我現在的本能之一。吃一些米麪饅頭蔬菜根本就解決不了我的飢餓感，只有吃肉，我才能感覺到飽。”他說完之後加速進食的速度，除了大片的魚鱗還有與此，他竟然直接把兩條魚都給吞進了肚子裡！然後他撩起海水洗了洗嘴和臉，又吸了一大口海水涑口，這才游過來繼續說道：“剛纔說到哪裡了？哦，對了，說道我糾結了。因爲在圍城那件事之前我就已經出手幾次，有幫你的，有幫國慶的，其實我已經還清了他的人情，所以我可以正正當當的告訴他我不去的。”
“但人這個東西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體，雖然我知道我可以拒絕，我在糾結。但是我心底裡一直喊着去吧去吧，因爲和國慶有了超越友誼之外的東西，也因爲你這個小子確實不錯，所以我最後決定還是去了。”
“中間的過程不必贅述，你也都經歷了。到最後眼看着那羣怪物要追上我們的時候，我也熱血了一把。決定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只要情況差不多我就跑，說實話，那時候我還真沒想着要犧牲自己。但後面的情況已經不由我們控制，要是處在最後的我也跑了，你們上面正在爬的基本全都要陪葬，所以我很艱難的勸說自己爺們了一次，決定和怪物死磕來成全你們了。”
我聽到這裡，心下黯然。暗忖這纔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心態，什麼英雄之類的並不是他傻，也並不是他不害怕，只不過在他心中，他覺着一些東西的價值要高於他的生命了，他就會去做，甚至是犧牲自己。
“老鬼叔，謝謝你！”我真誠的說了一句，希望他能體會到我的誠意。
老鬼看到我插了一句，搖頭笑笑繼續道：“沒事，聽我繼續說。當時我被那一羣怪物包圍，我很肯定的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我拼盡全力去拖延他們，讓我的死更有價值。你想象不到那種活生生被撕咬扯裂的感覺，那已經不是地獄感，那是比地獄感還要痛苦百倍的存在。”
“但不知道爲什麼，我和那個領頭的無皮怪對着幹，即便我在被他們圍住撕扯的時候也對着幹。那個領頭的無皮怪像是突然有了心智，用一種來自它體內的威壓制止了那羣怪物繼續將我啃噬掉，然後擡着我就走了，回到了它的洞穴裡，然後只是愣愣的看着我，用鼻子聞我，卻別不傷害我。你應該看到了，那時候我已經活生生的被他們撕掉一隻胳膊，所以大量失血的情況下，我很快便暈了過去”
他說道這裡突然皺起了眉頭，舉目向我背後一個方向看去。
我扭頭一看，只見很遠很遠的天空中有一個黑點兒正在朝這裡迅速飛來。不到一兩分鐘，我能看得出那是一架直升機！
“富貴，來的要是敵人，你就一個猛子往海里遊，我有辦法讓你不窒息，記住了沒！”老鬼眯着眼向那邊看去，神情有些嚴肅。
我點點頭表示記住了，然後發問道：“老鬼叔，要來的是咱們國家自己人呢？你方便不？”
老鬼聽到我的話明顯猶豫了一下，但十幾秒後他緩緩點了點頭：“看吧，捎帶我出了這片海我在決定，現在見他們沒什麼問題。不過他們要是在我身上看出了什麼，那我就會突然消失的”
他說完不到一兩分鐘，天上直升機的轟鳴聲便越來越響。直到那飛機已經能被我辨認的時候，我看到飛機側面塗着一面鮮豔的五星紅旗，整個人頓時放鬆下來：“老鬼叔，這是自己人！”
一跳軟梯從直升機上唄拋了下來，直升機上的一名軍人，正不停的向我們揮手。
我和老鬼對視一眼，一前一後的順着軟梯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