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走停停,我已不記得翻過多少個丘陵,更記不清穿過了多少形貌各異的樹林。背後原來被我當做座標的那個較高的丘陵早已不見了蹤影,我們就像穿行在未知世界中的小螞蟻一般。不停的行進。
日頭漸西,宿鳥歸林。
當太陽的最後一絲光線即將被黑暗吞噬的時候,我們站在一個小丘上終於停了下來。
“呼,累死。終於他孃的到了!”劉濤自言自語了一句,站在原地開始輕輕抖動自己的身體,甩臂踢腿,看起來像是在放鬆。又極像是拳擊運動員在上場之前的熱身,非常富有節奏感。
我正忍不住要張嘴問下他是不是練過,樑玉走過來笑笑,指着不遠處的一個地方說道:“喏,那裡就是我們的家。”
我和嶽妍都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在幾百米開外的一處空曠地帶,竟然有六七間環成圓形的茅草小屋,在小屋十幾米開外,則是一個純粹用木頭搭起來的瞭望塔。
小屋的外的空地上,有兩個男生正在將一些木柴歸攏,而瞭望塔上則有一人不停的向我們這邊揮手。
“這都是你們自己動手做的?”我有些驚訝的向樑玉問了一句,暗忖這些東西看似簡單,實則做起來很費事。光是那些屋子搭架、捆綁、成牆、上頂就不是三兩下能弄起的,更別提那個快要十米高的瞭望塔,那更是細心計算才能搭建起來的,否則來一陣大風早就把它吹跑了。
樑玉此時也望着那裡,整個人突然別樣的寧靜,她看着那基地的眼神,既有熱切、又懷感傷,那種眼神很複雜,很難一下子言明。
她像是突然驚醒過來,點頭說了聲是,便和衆人說了一聲開始向基地趕去。
等我們一行八人趕到,這個簡易的小小基地突然又從屋子裡涌出五六人,都是面帶真誠的微笑,迎接自己隊伍的同時又歡迎我和嶽妍的到來。
衆人將身上的獵物、飲水已經一些看上去有用的花花草草交給留守的幾人便開始圍坐在一起休息。
此時夜色全黑,一大堆篝火也在我們圍坐的空地上點燃,還有幾堆火焰在整個基地的四周也被點着。
除了瞭望塔上已經換崗的一人,其餘人全都圍坐在這裡。我數了一下人頭,包括我和嶽妍在內,一共十七人,五女十二男。看上去數劉濤的年齡最大,除了那個七八歲的小丫頭李米亞,其餘人年齡都和我們相仿。
巨大的篝火堆劈啪作響,幾隻野物架在旁邊的小火上不停的被翻烤。火光映在衆人的臉上,在衆人的說笑間一切都顯得那麼融洽。
“所有的兄弟姐妹們!”樑玉起身拍了拍手,讓衆人安靜下來。然後走到我們身邊將我和嶽妍拉起,向衆人繼續說道:“今天,我們又多了兩位新的成員!首先,讓我們用最大的誠意歡迎他們的來到!”
她話聲剛落,其餘人一起放聲歡呼起來,絲毫沒有尷尬或者拘束。
樑玉深吸了一口氣,盯着場中的篝火繼續說道:“在歡呼新人之時,也讓我們爲逝去的兄弟姐妹默哀。我們要銘記,沒有那些用生命和鮮血捍衛我們的人,我們今天無法坐在這裡!”
她慢慢閉上眼睛,其餘人也是同樣,他們看起來像是在哀悼她嘴裡的逝去之人,場中氣氛頓時轉爲肅穆。
十幾秒之後樑玉睜開眼,走到我和嶽妍中間,分別挽起了我們的手,看着衆人繼續說道:“請大家自報家門,讓我們的兩位新人熟悉一下大家。”
樑玉說完便鬆開手,向我點頭微笑然後站在一邊。周圍的人便紛紛走上前來,報着他們的姓名和一些我不懂的氏族,然後便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接下來衆人便開始用餐,當一大塊烤兔肉被分到我手裡的時候,我幾乎沒有猶豫,不顧燙嘴便開始猛撕狠嚼。這兩天就那麼一點點食物,我是真的餓狠了,根本無所謂現在的吃相有多麼難看。
就在我即將吃完的時候,樑玉和兩一個女孩走了過來,她讓那個女孩子帶嶽妍去休息,我趕忙說岳妍可能肋骨有傷,她又叫另一個可能懂些醫術的女孩過來照看,然後便示意我跟她走。
也就在這時,劉濤、李米亞,還有兩外兩個男生一起走來加入隊伍,六人直接向茅屋圍成的圓心空地走去。
我沒有張嘴多問,暗忖這極有可能是要說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便一路跟着他們穿過一條僅容一人的甬道走了進去。
被茅屋圍起的中心有間大屋子,地上有堆小篝火,就着火光望去,只見屋內空空曠曠,只有一些簡易的木凳。倒是在屋內正中貼牆的位置有一個大架子,架子上掛了什麼東西,然後被一大塊像是衣服改成的布給遮掩了去。
等六人都走進去之後,圍成一圈落座,樑玉便盯着我的眼睛問道:“陳富貴,你能把你的宗器給我們看看嗎?”
“宗器?什麼宗器?”我被問的一愣,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這時又是小丫頭李米亞跳了出來,走到我面前,從領口掏出一個掛在脖子上的東西向我伸來,我仔細一看,竟然也是一個拇指大小的葫蘆,只不過這個葫蘆黑乎乎的,看上去和我的紫銅葫蘆不是一個材質。
她又向前走了一步,一下子坐在我的腿上,拉起我的一隻手將葫蘆放在了我的掌心。頓時一股冰涼之感從掌心傳入,直衝我的四肢百骸,就如同自己突然被塞進了滿是寒冰的木桶中一般。
“這是什麼!”我一驚之下差點將這個小葫蘆扔掉,嘶嘶的直抽冷氣。
“這是寒鐵呀,富貴哥哥。”小丫頭看到我的表情似乎很得意,咧嘴笑了起來,周圍幾人也跟着嗤嗤偷笑,像是他們都曾被如此捉弄過一樣。
我強忍着寒意,暗忖這麼小的丫頭如何把這個所謂的“寒鐵”葫蘆戴在胸前,捏着葫蘆嘴去看底端,只見那底端上也有一條小龍,只不過小龍成環形,首尾相銜,在小龍中間似乎是一個古寫纂字的“金”。
我將葫蘆遞還給小丫頭,李米亞便將之戴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就是宗器?”我問了一聲,見衆人點頭,他們也隨之都從身上或脖子上掏出小葫蘆。我藉着火光一看,只見樑玉和劉濤的小葫蘆與我的顏色相近,看上去都是紫銅做成。而另外兩人,卻是一石一木!
一看之下,我迅速從褲子口袋裡翻出一個用布包好的小包,將布打開,我的小葫蘆便躺在其中。我伸手朝樑玉遞去,樑玉拿起仔細一看朝衆人點頭,然後傳看了一圈,又回到了我的手上。
“果然有龍騰,我就說呢,這裡前前後後來了那麼多人,幾乎都要齊全了,就缺龍騰一族。這下好了,齊全了!”這時一個拿着木質葫蘆的男生笑言一句,然後便不再說話。
劉濤搖搖頭,插話道:“不!就算是見到了龍騰一族的人,我們還有一族始終未見!”
“你是說”
“真龍!”劉濤說出兩字便也閉嘴,衆人都看向樑玉。
我聽的越來越糊塗,好像這裡面的東西很複雜,伸手擺了一下看向衆人問道:“誰能幫我說一下,這些什麼宗都是個什麼關係,怎麼聽起來和武俠玄幻一樣,太飄渺了。”
誰知我這話一出口,其餘五人全都笑了起來。剛剛嚴肅起來的氣氛被我這一句給全攪沒了。
樑玉捂着嘴瞟了我一眼說道:“看來你的長輩可什麼都沒告訴你。不過,其它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剛來的時候都和你一般,如同悶葫蘆一樣問這問那。這些信息我從爺爺那裡知道的多一些,後來各位兄弟姐妹們又一一補充,到現在看起來,幾乎快要完整了。”
“好了,我來給你講講吧,不過首先要申明,這不是什麼玄幻武俠,而是真實存在的,否則你龍騰一脈也沒了。”
樑玉調整了一下坐姿,婀娜的身子和漸漸嚴肅起來的表情在火光下呈現出另樣的美感。
她擡眼想了一下,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你知道九龍鼎嗎?”
我想想答道:“具體的不知道,只是曾經見過照片,沒有人和我提及過。”
樑玉點頭,繼續說道:“其實一切的開端都是源於這個九龍鼎。這個鼎始於商朝,已經有三千七百多年的歷史。而我們九宗傳繼也各有長短,最短也有幾百年之多。”
“什麼!!三千七百年?”我一聽之下差點沒跳起來,照片中那個小小的九龍鼎竟然有三千七百多年?!
“你坐下,聽我說。”樑玉示意我安坐,然後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看過的是哪個九龍鼎的照片,其實九龍鼎共分兩鼎,小的是子鼎,它還有一個母鼎,重約千斤,高約一米半,樣式和小鼎相仿,但除去四周的九龍外,還有一些盤龍紋和饕餮紋,是一個很大的青銅器。只不過這些我也只是聽爺爺說的,我自己本人並未親眼見過。據說那大鼎掌握在真龍宗手中。而小鼎卻不知下落。”
“九龍鼎之九龍,代表了九宗,分別是金、木、水、火、土內五宗,外加龍騰、龍伏、龍戰外三宗,還有真龍一宗。”
“你、我、劉濤所在的三宗是外三宗,而米亞、玉坤、阿哲所在的卻是內五宗,他們分別是內五宗金、木、土三宗的世家弟子。凡是右臂烙印並持有葫蘆的人,便一定是這宗裡某一世家的已定繼承人或者待定繼承人。每一宗內的世家數目各不相同,有多有少。歷經幾千年的衍變已經遍佈華夏大地甚至海外!”
樑玉說道這裡看我聽得認真,旋即莞爾一笑,繼續說道:
“之前也曾有水、火兩宗的世家弟子被拋卻在這圍城裡,只有真龍一宗沒有現身,也不可能現身。”
“我們九宗慼慼相關,外三內五在民國之前都是爲真龍效力的,但解放之後,因爲各種原因散亂了。但不論怎樣,這個鼎”
正在我聽得神乎其神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吼聲,似人非人,似獸非獸。
一聽之下樑玉眉頭擰起,而劉濤已然起身狂奔而出,剩下三人則都是面露緊張,騰的一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