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是王浩勾結黑臉男對付我們。將瑤瑤打成了失憶,而妖男迫不得已動刀出逃。
而這一次,至少到現在,我都根本不知道原因。
一路上非常安靜,沒人和我說話。甚至警車也不鳴笛。當我戴着手銬被送到派出所的審訊室時,所有人也像是走過場一般慣例的詢問、筆錄。
然而。當一個民警看起來毫不在意的問起我去李豔家那一晚都做了什麼事情時,我沉默了。一種不好的感覺開始涌上心頭。
“陳富貴,請你交代一下,你在2015年12月31日晚7點至晚10點都在哪裡。並且做了什麼?記住,請如實回答,做假證供也是違法的!”那個民警斜着靠在木椅上,一手扶着桌面。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另一隻手夾着一根香菸時不時吸上一口,那語氣聽起來不急不緩。不像是審訊,更像是聊天。
而另一個警員則是坐在他身旁。手裡拿着一隻筆在等待我的訴說,臉上的表情很玩味。
我當然很清楚自己那晚做了什麼,但我不明白他們爲什麼單單對那晚的事情要詳加詢問。
我沉默的低頭思考,對面的兩個民警看上去也不着急。
那晚被李豔跪求,去看她父親,然後是她繼母和王浩媾.和,接着便是王浩出現,被我痛打......王浩被我痛打!然後是李邦一的電話!電話裡李邦一找王浩,說他的父親找王浩有急事,而李邦一的父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某個派出所的副所長!
難道......
我記得當時感覺很蹊蹺,王浩突然從少管所假釋歸來就已經讓我吃了一驚,他出現在李豔家更加讓我吃驚......李豔說我不幫她她便會死......李豔繼母說“我什麼都知道了!”......然後王浩便出來,然後開打,他卻不還手!
然後便是李邦一的電話!
難道......這是個局?這是個局!
“艹!”我忍不住爆出粗口,沒想到他們居然設局害我,更沒想到我對李豔的一番好心居然成了東郭先生!可李豔當時的表情並不像作假,這到底是爲什麼!
他們爲什麼又要害我!
“亂罵什麼?你當這裡是你家?注意你的措辭!”抽菸的那個警察厲喝了一聲,慢慢從木椅中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他臉上帶着似有似無的嘲笑,那感覺我就像他腳下的一隻螞蟻,無論我說與不說,他都可以輕易的將我用腳踩死。
“想好了嗎?想好就說。記住!實話實說!”這個警察看了我一眼,然後慢慢的轉身走了回去。
我沒有再猶豫,如果連現在我的被捕都和之前那個局牽連上,那我說假話純粹是作死。於是我開口,將那一晚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不過,我強調了一下王浩帶刀之事。
“不用說那個,我只問你,在你第一眼看到王浩的時候,他可有對你動手挑釁?他可有持刀威脅?沒有吧!那麼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他是否有對你們進行了動作上的威脅挑釁?也沒有吧?我告訴你陳富貴,這個案子,便是王浩報的,在供詞裡他說自己本來不想多作糾結所以事隔這麼久都沒有報案,但在他少管所教導員的詢問下,他才說出了事情並報案。”這個警察從桌子的桌兜裡拿出一個u盤,走到審訊室的電腦前操作了一下,繼續說道。
“很不巧的是,他的手機恰巧處於錄像模式......”說完他點了一個遙控器的按鈕,投影機開始播放當時的畫面,畫面的開始便是他從李豔繼母的臥室走出來時開始的......
當看到這一幕我沒有再多說什麼,我基本可以確定,這擺明了是對付我的,甚至,眼前的警員怕也是受了李邦一父親的指使......
網,又一張網,精心設計,猝然出手!
如果僅僅是因爲王浩的事情還好,可我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尤其是今天任柔的老公常軍事發,任柔又昏迷不醒,這張網發動的時間太巧太巧了。
懶得多看視頻,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警察讓我在供詞上按下手印的時候,我甚至從他眼中看到了一抹得色。
“陳富貴,由於你的監護人缺失,現在我們只能通知你這個當事人,你將接受爲期7天的行政拘留,理由是無故毆打他人並致使他人陷入昏迷......”警員站在我的面前,拿着一張早已準備的好的紙開始絮絮叨叨的念東西,我沒有去聽,我只是想着,我該如何告訴姐姐,讓她們小心。
我被帶到派出所三層的一個關押室,關押室不大,僅僅可以容納幾人坐下。藉着昏黃的燈光可以看到,關押室裡已經被關押了四人。
“哎呦,這是來了一個嫩雞啊,看樣子小的很嘛。”
還沒等我被送進去,坐在最裡面的一個關押犯便一臉戲虐的調笑了一句,周圍三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閉嘴,猴七,再他媽的多話,讓你進‘窩房’!”押送我的警員喝罵了一句,那個被叫猴七的男子便立即住嘴,看起來極像是這裡的常客。
等我被關進去後,民警說了一聲“都老實點”便轉身離去。
“哎,小嫩雞,啥事兒進來吃乾飯的?”那個猴七看到民警走開便又不安分起來,往前挪了兩下屁股張嘴就問。
啥“嫩雞”,你娘纔是雞。我懶得理他,也不好多事,所以沒有吭聲找個角落蹲坐下來。
“艹,虎了吧唧的。問你話呢!是不是皮癢?”猴七見我不答,邪笑着的臉立刻轉陰,那樣子看起來我要在不說他便會撲上來收拾我一樣。
“行了吧,都是進來吃兩天飯就走的,你欺負他一個孩子有意思?”這時坐在我旁邊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左右的男子出聲了,他稍稍想我這邊挪了幾下屁股,那意思看上去再明白不過。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長臉、劍眉、挺鼻,細長的眼睛正微微眯着看向猴七。身材偏瘦,但看上去很有爆發力。
猴七聞言笑笑搖頭,閉上眼睛說道:“這不無聊的?最關鍵是沒煙抽,快雞.巴憋死我了。皓子,你那還有供沒,給他們上點乾貨弄兩根菸抽抽唄,出去我還你。”
我身旁這個被猴七叫做“皓子”的人乾笑了兩聲罵道:“有個屁,昨天就都上供了,你沒抽還是怎麼的?媽蛋你別告訴我你進來的時候身上什麼都沒帶,我好想還沒看到你上供呢!”
猴七聞言睜開眼,一臉苦相:“我是有,可你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早被當做贓物一併收繳了,要不我還求你?”
另外兩人聽到猴七的話都笑罵起來,罵他這個扒手不要混的太慘。
“我也憋死了......要不咱們講故事打發時間?就關於抽菸的。”皓子看樣子也憋的難受,衆人又都睡不着,所以開口提議講故事。
說實話是我有些緊張,以前曾聽老人們說被關進局子或者監獄的都是一羣窮兇極惡的人,進去就要捱揍學規矩。現在看來還沒有出現那種情況,多個心眼決定熟悉一下情況再考慮其他事情。
這時皓子將身子略微朝下坐坐,開始講他的故事:“我學抽菸挺早的,不到十歲就偷偷開始學了。那時候沒錢,經常偷我爸的煙抽。我記得有一次家裡沒人,我翻出我爸的煙,叼着坐在沙發上學我爸的樣子,時而皺眉、時而嘆氣,時而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指尖煙霧繚繞,想襯托出我是一個飽受滄桑的男人......
美好的畫面在我媽提前回來的那一刻定格了,當我們兩四目相對,她看着我、我望向她時,我能看到她眼裡的火花噼啪亂閃......
當時我並沒有慌張,而是翹着腿、眯着眼,輕聲對我媽說道‘小芳,你這麼早就回來了啊?’.....
那一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住院......”他說完之後,做了一個無限感慨的樣子。
這故事一完,其他三人全都抱着肚子笑倒了,而我則是不太敢笑,硬憋着,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才嗤嗤出聲。
“小子,你也不怕憋出內傷?我的故事向來殺傷力強大,不分男女老少,聽了之後都要被放倒。別憋着了,辛苦的很。”皓子看了我一眼,自己卻笑了起來。
於是我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哈哈大笑。
等幾個人笑的眼淚都出來,稍稍停歇時,都嚷嚷着該我講故事了。
這一陣的笑鬧讓我煩躁的心情暫時好了不少,他們看上去也不是難相與的人,我有心講個抽菸的故事但實在不知道該講什麼,因爲我本來就不抽菸。
這時幾人全都鼓譟起來,說故事講不出,那便立刻上供讓人送乾貨進來,這是規矩必須執行,甚至就連皓子也笑着點頭表示贊成。
我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願意守規矩,可等他們一臉期待的時候傻傻的問了聲:“啥......是上供?啥是乾貨?”
幾眼看了我一眼又對視了一下,再次大笑起來,這次所有人嘴裡都掛上了“嫩雞”。
“咳咳,我艹,來來來,我給你上上課,上供就是你要花錢的意思,乾貨就是你想要的東西,可以是煙,可以是酒,也可以是打電話等等。咱們現在只是拘役關押,不是進大牢,所以各方面都沒按制度走,比較寬鬆。剛纔我們說的乾貨就是煙。你現在講不出故事就花錢給那些人買菸,這也是他們收入來源之一,懂了嗎?”皓子坐直身子免費給我上了一課,但旋即扭頭問我:“你不會一分錢都沒帶進來吧?”
“哦,不,我有、有!”我笑着摸向口袋,從裡面翻出兩三百元拿了出來。
“嘿,爽了!省着點兒夠抽兩天的!”皓子還沒說話,猴七一下蹦過來從我手上將錢抄走,那動作真是快的沒話說。
皓子瞥了他一眼不悅道:“讓他自己買,供是人家上的,人情也是人家自己落,你拿錢算個雞.巴事兒?”
猴七點點頭說自己習慣了,將錢又塞回我的手中。
我拿着錢看了一眼,上供買菸是必須的,一來算是和衆人打熟關係好不受罪,二來我想問問,我可不可以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