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麪包車裡不是很牛逼嗎?”林玉峰拳打腳踢着,口中兀自謾罵不休。
袁俊凌自然慘叫連連,其他躺在地上的大漢都露出不忍的神色。
阿蛇和林玉峰出完氣後,我走過去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袁俊凌,問道:“這人怎麼處理?”
“直接殺了,外面荒草地那麼多。一扔,沒個幾年,誰能知道!”張宇傑隨口胡謅。
但是他胡謅的這幾句話,明顯嚇到了袁俊凌,他擡起頭眨着小眼兒,鼻樑上的眼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翼而飛了。
“殺了倒不用。”阿蛇冷冷說道:“卸根胳膊腿還是可以的。”
我知道阿蛇這句話是認真的,起碼比張宇傑靠譜多了。
“那樣沒事嗎?”我有些擔心地說道。
“有什麼事。”阿蛇不屑說道:“新香市就是我們十二生肖的天下!”
雖然這句話多多少少讓我有些不舒服,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對於黑白兩道都吃得很開的十二生肖,即便成員再草包,還是能夠一手遮天。
“那就這麼辦了。”阿蛇大喇喇說道:“卸他一根胳膊一條腿當做懲罰!”
“你做事要考慮清楚。”躺在地上的袁俊凌像是突然恢復了理智,說道:“你在下手之前,何不問問我們是哪邊的人?”
“我管你是哪邊的人!”阿蛇蹲下。一個大耳瓜子扇在袁俊凌的臉上:“敢綁架我們十二生肖,不管你是誰,都得付出代價!”
袁俊凌嘿嘿笑了笑,說道:“那你更應該去找我背後的人報仇,是他指派我們這麼做的。”
“好!”阿蛇說道:“你背後的人是誰?今天晚上我就去掀了他的老窩!”
我、張宇傑、倪思慧一聽,都緊張起來。想要過來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袁俊凌氣勢昂揚地說道:“樑--東--天!”
阿蛇已經做好準備,無論袁俊凌說什麼,他都要吐一口唾沫在地上表示不屑,哪怕對方就是惡狼幫老大,或者是天行會老大!
但是袁俊凌說出的這個名字,讓阿蛇將那一灘已經到喉嚨口的唾沫嚥了回去。
他有些發呆地看着袁俊凌,以爲自己聽錯了。
袁俊凌哼了一聲:“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樑東天!”
這一次,阿蛇終於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就是那個站在新香市權力頂峰的男人,無論是黑白兩道都要對他崇敬三分的男人。上聖醫血。
阿蛇真的有些傻了。他記得就是自己的父親,如果遇到了什麼問題,也只能恭恭敬敬撥通某一個電話,用一種很諂媚的語氣向對方求救。
阿蛇緩緩地站了起來,但眼神仍舊是呆呆的。
張宇傑看到阿蛇這個樣子卻不樂意了,鬆開倪思慧,一腳踏在了袁俊凌的下巴上,嘴裡不乾不淨地罵道:“樑東天牛逼什麼啊?老子每天處理完了正事,就去找他算賬!”
張宇傑踹了一腳仍嫌不過癮,還要繼續踹。卻被阿蛇拉住了。
“幹嘛?”張宇傑說道:“你怕他,我可不怕!叫我繼續踹!”
阿蛇卻不說話,仍舊抓着張宇傑不鬆手。張宇傑又不能強硬地甩開阿蛇,只好停手。
“我們走吧。”阿蛇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率先朝着倉庫大門走去。
夕陽已經落得快沒了邊,大門處被照應的金光熠熠。
我、張宇傑、倪思慧、林玉峰跟在阿蛇身後,依次走了出去。
氣氛冰冷的有些讓人不太適應。本來是個大團圓大歡喜的結局,可是現在沒有人開心。
阿蛇的車裡輕輕鬆鬆就放下了所有人,然後他將我們帶到了一家據說是“絕對不會被外人”發現的小飯館的地下室裡。
這家小飯館是阿蛇用零花錢投資建起來的。即便他的家族有比這大得多的公司產業還等着他去打理繼承,但阿蛇還是想看看自己的能力究竟如何。
據他所說,結果不好也不壞,小飯館雖然沒有依照他的設想逐漸發展成全國連鎖店,但起碼沒有賠本,還在穩穩地賺着錢。
“這就夠了。”倪思慧說:“阿蛇,我敢打包票,你一定是咱們十二生肖裡第一個想要自己創業的人,我爲你驕傲。”
“還好。”阿蛇微笑着說:“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是龍還是蛇。”
這真是個冷到了極點的笑話。
沒有人笑,大家都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
“那麼,就不繞彎子了。”阿蛇環視了一下我們幾個人,緩緩說道:“把事情詳詳細細地告訴我一遍吧,你們到底是怎麼惹上樑東天的。”
夜幕已經降臨。
在這個城市另外一間很隱秘的地下室裡,樑東天皺着眉頭,看着渾身傷痕累累,躺在牀上幾乎奄奄一息的袁俊凌,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帶去的那些人,即便不是我最得力的部下,但也算得上是精銳了。竟然,竟然這麼輕鬆地就被解決掉了?”樑東天有些不可思議。
“張宇傑和那個叫周明的,都是從惡狼幫武堂出來的。”袁俊凌依舊耐心解釋着。
樑東天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還說,等到明天把正事辦完,再來解決我?”
“是的。”袁俊凌說:“我猜測,他說的正事,就是明天惡狼幫、十二生肖、天行會三幫之間的最終談判。看樣子他準備參加。”
“這次一定不能讓他跑了。”樑東天有些隱隱的擔心,那個少年似乎不是很好對付。“十二生肖的阿蛇也和他在一起,而且看上去關係不錯?”
“是的。”袁俊凌說道。
樑東天皺起了眉頭,說道:“惡狼幫和十二生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他們到底將張宇傑當做叛徒來對待了沒有?”
“恐怕是沒有。”袁俊凌分析着。
“果然任何人都沒有自己可靠啊。”樑東天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現在你就告訴我,以張宇傑的身手,誰能對付的了他?”
袁俊凌想了想,說道:“不少。”
“比如?”
“惡狼幫已經退隱江湖的劉傑、翟光,以及還在位的趙午聖、高陽、金忠,這些人收拾他的話應該都不在話下。”
“就怕惡狼幫護短。”樑東天哼了一聲:“還有呢?”
“那就是十二生肖的老二孺子牛,老三順子,老五阿龍,老九通臂猴。十二生肖戰鬥力最高的就是這四人,對付張宇傑應該也不在話下。”
聽到這四人,樑東天依然微微皺了皺眉。
“按照你所說的,張宇傑和流氓兔是一對戀人,那麼依你來看,這四人會不會去對付張宇傑?”
“如果是你的命令,他們一定會去的。”袁俊凌恭謹地說道:“至於是不是盡全力,那就另當別論了。”
樑東天沉默了一會兒,顯然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袁俊凌繼續說道:“其實我倒有一個使他們之間內訌的法子。”
“什麼?”樑東天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我審問流氓兔的時候,她曾經提到,之前將您約到美杜莎酒店,其實是張宇傑的主意。他的本意是想要拍攝下來您在牀上獸性大發的場景,繼而勒索您一大筆錢財。”袁俊凌說起樑東天那一樁醜事的時候,毫無避諱之意,而樑東天也滿不在乎,可見此二人之間確實坦誠相見,毫無秘密可言。
“我在想,如果告訴十二生肖的其他人,張宇傑曾經慫恿流氓兔做那件事,他們會如何對待那個叫做張宇傑的少年?”
“肯定是欲殺之而後快!”樑東天站起來來回走了兩步,又否決了這一建議:“不行,這樣的後果無疑將我也抖露出去了。”
袁俊凌嘆了口氣,其實他早已知道這個建議不會被採納,因爲樑東天此刻一心想要將所有的事實掩埋。但實際上,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還有其他的人選嗎?”樑東天又問道。
“天行會的‘替天行道’四大護法之中,‘天’護法和新加入的‘道’護法都是心狠手辣、縱橫江湖許多年的人物,收拾張宇傑這個毛孩子也猶如探囊取物。”
“很好。”樑東天擊掌說道:“那就讓他們兩個去做這件事,務必要手腳乾淨一些。”
袁俊凌嘆了口氣:“只怕他們也不願意。”
“爲什麼?!”
“此刻天行會正想要極力洗刷自己的清白,張宇傑又是最爲關鍵的證人,他們反而是最想要保住張宇傑性命的人。”
袁俊凌頓了頓,繼續說道:“他們即便想要張宇傑死,也是最終談判之後的事。”
“真有意思。”樑東天用力捏住了旁邊桌子上的一隻茶碗:“我第一次發現自己想要某個人死也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
“舅舅。”袁俊凌與樑東天在一起的時候,極少使用“舅舅”這個稱謂,大多時候都是用“您”來代替,以保證自己不要被所謂的血緣關係衝暈了頭腦,以便時刻都保持冷靜的思維。但當他使用“舅舅”這個稱呼的時候,那代表他要說一些肺腑之言了。
“你說。”樑東天也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