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哥面前,張宇傑引以爲傲的速度上的優勢,也不能完全發揮出來。因爲龍哥的速度並不比他差多少。
如果他選擇躲開龍哥的拳頭,那他同樣無法擊中龍哥。
如果他想不間斷的打中龍哥,就得承受着龍哥不間斷的拳頭。
張宇傑腦海飛快旋轉着。思考着對敵的策略。可是他發現那些策略放在龍哥身上似乎都不太管用,因爲對方很明顯也是十分聰明的人物。
所謂的聲東擊西,當然只能用一次而已。
時間也不允許他再思考下去了,因爲龍哥大喊了一句:“那就再來!”
龍哥也看得出來,張宇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他想一鼓作氣把他打垮。
龍哥已經衝了過來,張宇傑只好打起精神來應付。
兩人再次互相對轟了十幾拳,教室裡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兩人極有默契地迅速分開,各自向後退了三四米。
張宇傑心裡呼了口氣,正好借這個機會暫時修養一下,還能思考下戰鬥的思路,單純的比拼力量,自己一定不是龍哥的對手。
“誰?”龍哥問道。
門外響起小斌的聲音:“事情完了沒有?”
龍哥皺着眉頭:“現在還不到十分鐘吧。”
張宇傑心裡一驚,難道保衛科給了十二生肖十分鐘的時間,來解決這件事情麼?
“是不到十分鐘。可是……”門外的小斌頓了頓,又說:“張宇傑情義門的成員,現在正往這間教室趕來,好像有四五十人。”
龍哥一怔,隱隱約約一聽,門外果然傳來亂哄哄嘈雜的聲音。
張宇傑也聽到了聲音,不由愣住了。原來剛纔退去的那二十多人,是去喊其他情義門成員了!
張宇傑哈哈大笑起來:“真他孃的痛快啊,真不愧是我情義門的人啊!”
又指揮林玉峰:“快去開門,歡迎咱們情義門的兄弟過來助拳!”
“好!”林玉峰興奮地大叫,衝到門口。一下子將門拉開了。
教室中十二生肖的精英成員們,也全部都一股腦站立了起來。
門被打開,門口站的是冷若冰霜的小斌。
小斌冷眼看了看場中的情景,打量着滿臉是血的龍哥,不由怔了一下,又將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同樣滿臉是血的張宇傑。
“看什麼看,要不也來和我打一架!”張宇傑一擦嘴邊的血,龍哥的拳頭讓他鼻子和嘴巴一起往外噴血。不過這點小傷對他來說實在不算什麼。
小斌冷冷看着張宇傑,沒說話。走廊上四五十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響,很顯然已經接近了教室。
“你們要幹什麼,上課時間誰允許你們到處亂跑的!”這是保衛科其他人正在訓斥情義門的成員。
“我們老大被十二生肖的人困住了。你們怎麼不管!”情義門的人吵着架。
“操,給十二生肖十分鐘的時間收拾我,卻不讓我的兄弟們進來,他媽的欺人太甚。林玉峰。叫咱們的兄弟硬闖過來!”張宇傑握着拳頭,狠狠瞪着小斌。
“好!”林玉峰正要出門,卻被門口的小斌擋了回來。
“滾開,你這個狗腿子!”林玉峰衝着小斌怒目而視。
小斌一揮拳,林玉峰的身體朝後栽倒。
“年輕人說話客氣一點。”小斌冷冷看着林玉峰。
“幹你嬸嬸,有本事和我打!”張宇傑衝過來,就要把拳頭轟向小斌。
“在打我之前,不妨先聽我說幾句話。”小斌不閃不避。
張宇傑的拳頭停在小斌的鼻尖之前:“你要說什麼。如果說的不好聽,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你也看到了,教室裡的十二生肖成員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打架好手,而且手裡都拿着各式各樣的傢伙;可你那些情義門的兄弟們,前幾天還都是隻知道好好學習不斷被人欺負的書呆子,現在衝過來也都是赤手空拳的。你覺得你們勝算能有多大?”小斌冷哼了一聲。
“沒勝算也要打,男兒活在世上,本就需要不斷的拼搏!”張宇傑捏了捏鼻子,試圖阻止不斷流下來的鮮血。
“你沒有父母,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只有一個遠親的姑姑,卻不怎麼關心你。”這樣的資料,小斌很輕易就查到了,“你這樣的爛命,隨便去死幾次都沒關係,可是他們呢?”
小斌手一指走廊上的那些情義門的學生:“他們都是新香市的天之驕子,如果出了點什麼事,他們的父母會有多傷心,多難過?”
張宇傑瞪着小斌:“那他們之前被十二生肖欺負的時候,你怎麼沒有考慮過他們的父母會有多傷心,多難過?”
“十二生肖已經不收取保護費了。”小斌緩緩地說:“而且近段時間以來,他們的行爲也有所收斂。”
“不收保護費那是老土的功勞,和你們保衛科一點關係都沒有!”張宇傑暴怒:“他們爲什麼行爲收斂?還不是怕被掛在大門外面!你們保衛科就是一羣只會吃乾飯的垃圾!”
小斌盯着張宇傑氣喘吁吁的臉,許久沒有說話。
走廊上的那些情義門的成員,早已聽到了張宇傑的咆哮,一時都情緒激憤起來,都嚷嚷着要闖過去。二十多名保衛科豎成的人牆,眼看就要被衝開了。
“好。”小斌往後退了一步,“如果你覺得這些無辜的學生今天就該無緣無故的出來戰鬥,你可以叫他們過來,現在就叫!”小斌的語氣也有些暴躁起來。
“你要是覺得五十多個赤手空拳的書呆子,能打得過五十多個手持棍棒的不良少年,就讓他們過來做這個替死鬼啊!”小斌怒吼,手指着走廊上的情義門成員。
龍哥冷眼旁觀着這一幕,鼻子輕輕發出哼的聲音。
教室中的不良少年們姿態悠閒地站着,各自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傢伙。
阿蛇將雙腿搭在桌子上,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一切;陳哲兩隻眼睛瞪得極大,目光隱隱有興奮之色;胡肖陽輕輕擦了擦額頭上細微的汗水;小麥則默默低下頭,將兩隻白色的耳機輕輕塞到耳朵裡聽歌。
張宇傑往前踏了幾步,走出了教室門外。
他看着還在走廊上熙熙攘攘的情義門成員,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這些學生裡,他能叫出名字的都沒有幾個。
他只記得,這些人來入“情義門”的時候,他曾爽朗地大笑:“入了我情義門,大家就要同生共死,有情有義,絕對不許做叛徒和縮頭烏龜啊!”
而且他還知道,這些來入門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平時被欺負慣了的。他們有的戴着大大的方框眼鏡,有的穿着極土的粗布衣服,有的連普通話都說不標準。
就是這樣的一羣人,卻甘願爲成立沒有幾天的“情義門”拋頭顱灑熱血。
他們傻,憨,土,笨。
卻擁有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品德:重情重義。扔頁低亡。
張宇傑不知道自己門中的人到底來全了沒有,卻可以肯定,大部分的人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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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的臉上怎麼都是血啊,那個混蛋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有個情義門的學生一眼就看到了張宇傑,大喊了出來。
“讓我們過去!”又是一個學生憤怒地大喊着,保衛科的二十多名成員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盡力阻擋着這些情緒爆發的學生,卻也知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高一走廊上發生的混亂,早已驚動了全校,保衛科又緊急加派人手,朝着這邊敢過來。校方甚至做好了如果事態嚴重,不顧顏面也要報警的心理準備——可這畢竟是下下之策,如果被人們知道歷史悠久的市一中也會發生這種大規模學生鬥毆事件,以後誰還敢把孩子送到這所學校裡來!
一個老土,已經讓市一中顏面盡失,多年來沉澱的聲譽岌岌可危!
校方已經下了緊急通知,要求各班老師約束好自己的學生,千萬不要再出來看熱鬧,造成更加無法阻擋的混亂。
“如果你們真的打起來。”小斌又緩緩地對張宇傑說:“憑我們保衛科的力量確實管不住,但是你要考慮清楚這件事情的後果!”
說着,小斌往後退了一步,意思很明顯,他已經不準備再管。
張宇傑緊握着雙拳,看着那些還在不斷往前擠着的情義門成員,不禁微微紅了眼眶。
除了趙午聖和周明兩個親人之外,他突然覺得又多了好多。
五十個左右的未成年學生,和二十多個人高馬大的保衛科成員,進行着肉體上的對抗,一時之間難以分出伯仲。
可是,人羣還是以肉眼能觀察到的速度,往教室這邊挪了過來。
張宇傑站在教室的門口,看着身後一個個凶神惡煞,手持傢伙的不良少年,再看看自己眼前羣情激奮,赤手空拳的學生。
不由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自己和林玉峰等着從跨進教室的那一刻,他就沒計劃可以安安穩穩地再走出這個教室。
和龍哥單挑,也只不過是想試試看,到底誰比較厲害一些。
他怕,以後就再也沒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