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了笑:“應該沒打錯。”
“沒打錯?!”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你連要打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會沒打錯?”
“我們五分鐘之前才埋伏在這裡的。我們雖然不知道要打的人是誰,卻知道他會在這個時間段裡過來。”那人不急不躁,彷彿在和一個老朋友敘舊。
五分鐘前?我思索着,那時候我剛從娛樂城出來。有人便馬上知道了我的動向,然後安排這些人在這裡候着……
我的背脊驚出一身冷汗,自己的一舉一動竟然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而我竟然一無所知!還好自己在搏擊俱樂部練就一副敏捷的身體(唉,其實挺丟人的),不然此刻說不定已經奄奄一息了,而且這幫人的嗜好有些怪異,喜歡扒人家衣服……
“既然是你,那我們就不能再打下去。”那個人笑了笑,竟是要轉身就走。
“我能不能知道,是誰跟我過不去?”我連忙問。
那人停住腳步,有些爲難地說:“這個自然不能說。”
我嘆了口氣,又問:“你是老土的哥哥麼?”
那人點點頭:“我就是。”
聽到“我就是”三個字,腦海中如同綻放出無數煙花。一時間又是激動又是感動,老土離去已經多日,種種想念自不必多言,此刻終於見到老土的哥哥,淚水在眼眶中打着轉,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好想老土……”半晌,我忍住淚水。終於說出這句話。
“嗯,我知道。”那人的聲音變得十分凝重:“我會爲他報仇。”
說完這句話,那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自己小心,我們走了。”
“等一等!”我有些焦急,還有那件事沒有告訴他:“新進的十二生肖成員小麥。是他們故意安排來對付你的,就等你自投羅網,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他投木弟。
我說完這句話,那人和他的兄弟們已經走出十幾米遠,聲音遠遠飄了過來:“小兄弟,我爲老土有你這樣的一個朋友感到自豪!不過你放心,我做一件事,如果沒有十成的把握,就絕對不會去做。”
轉眼間,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暗裡。
我又是一急,大喊道:“我還沒問你的名字!”
“趙午聖!”那人的聲音在小巷子裡久久迴盪。
“我叫周明!”我使出全身的力氣。他應該聽到了。
“我永遠都是老土的兄弟!”我大吼着,淚水浸溼眼眶。
回到金仁的宿舍,躺在牀上,想着老土的哥哥趙午聖。心頭那份激動久久無法消逝,直到另一件事逐漸涌上心頭後,才互相抵消,讓我的情緒有些凝重起來。
究竟是誰呢?
這段時間的我着實很乖,沒有惹任何人,沒有與任何人結下仇怨,更沒有因爲女人和誰發生過爭執。究竟是誰要用這麼陰險的辦法,讓我在小巷子中吃個暗虧?
等等……因爲女人發生爭執,難道是他?
我的呼吸有些沉重起來。
如果是他的話,那他的動作也太快了。
第二天,空氣微微有些溼潤的早晨,我站在馬路牙子邊上。
韓冰就站在對面,似乎已經等待很久,她的身後還是停着那個男人的名車?
我皺了皺眉頭,還要送麼?
“老公!”韓冰大喊着,衝我招了招手,她一路小跑過來,牛仔褲緊繃着的兩條長腿看上去結實有力,曲線完美。
韓冰走到我身邊,挽起我的臂彎:“走,咱們坐公交去。”
“他呢?”我往那邊看過去,那輛車安靜的停在那裡。
“不用管他。”韓冰把頭扭向一邊,看來還在生他的氣。
“你先等等。”我輕輕甩開她的胳膊,往馬路對面走了過去。
走到那輛車前,拉開車門,看到他正安靜的坐在駕駛座上,看着我。
面容憔悴,眼神黯淡,頭髮凌亂。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他也是真的愛着韓冰,纔會那樣做的吧。
昨天他應該也沒睡好覺,眼睛裡充滿了血絲,完全沒有往日儒雅的風度。
我嘆了口氣:“以後別這樣了。”
他那樣說話,眼神平靜,顯然知道我在說什麼事情。
“我一直都是韓冰的弟弟,一直都是。所謂的男女朋友,不過是她想出來的招數,想要氣氣你罷了。”我一口氣說完。
他的眼神瞬時間明亮起來,顯然不知道其中的端倪,只以爲我和韓冰真的在一起了,故而做出那件不理智的事,以及一整天一整夜都沒有休息好。
如果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那男人就是負數了。我實在想不通以他這樣身份的人,竟然還和我這樣一個毛頭小子爭風吃醋,使些陰暗手段。
“我不會告訴韓冰這件事的,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完美無缺的,希望以後也可以一直保持下去。”說完這句話,我將車門關上,又走了回來。
韓冰緊張地拉着我的胳膊:“你跟他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我露出一個微笑:“他好像一夜沒睡好。”
“管他呢。”韓冰冷冷說着,眼神裡卻有些憐惜,不自覺就往那輛車的位置瞟了一眼。
這種事以後再也不能參與了,沒準還把命給丟了。我嘆着氣,如果他的速度還能像昨天晚上一樣那麼快,我這個冒牌男友今天就能夠卸任了吧。
我一點都不擔心他追不回韓冰,只要他真的用心去做。
果然,當天下午,市一中大門外出現了一輛紅色跑車,周身全部用紅色的玫瑰花貼上,而車頂則用藍色的玫瑰拼成了幾個字:韓冰iloveyou。
沒有一個女生不尖叫,沒有一個男生不豔羨。
這就是有錢人玩的浪漫,我們這些普通人窮極一生也玩不起。
沒有人知道韓冰的男朋友究竟是誰,卻都知道他一定很有錢。
四個長相可愛的花童分別站在紅色小跑的四周,韓冰婷婷嫋嫋地走過去。
一個花童手中拿着車鑰匙,一個花童手中拿着一封親筆寫就的熱情洋溢的情書,另外兩個花童拉扯着一張條幅:韓冰,回到我身邊。
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冒牌男友的身份正式卸任了。
李思佳她們幾個女生嘻嘻哈哈地打趣着我:“喲,周明,被甩啦?”
我苦笑着,心裡卻十分高興。
我們站在班級外面的走廊裡,看着窗戶外市一中的門口,韓冰已經坐進了那輛跑車中,一個戴着白手套,司機模樣的男子開車駛離了這個地方。
沸沸揚揚的兩天終於告別一個段落,我的名聲在市一中再一次衝向巔峰。
“快看,這就是那個和韓冰只好了兩天就被甩的周明。”
“長那個樣子哦?不被甩纔怪咧……”
“不知道他是怎麼把到韓冰的,好羨慕他啊,雖然只有兩天……”
我安靜的從一堆討論我的人羣中間走過,身後仍然跟着李思佳她們幾個女生。
我一把將楚婷婷拽過來,摟着她的肩膀,柔聲說:“嘿,做我女朋友吧。”
“不行。”楚婷婷很乾脆的拒絕,卻沒有掙脫開我的手臂。
“沒關係,還有我們啦。”李思佳挽起我另一隻胳膊,嘻嘻哈哈地笑着,完全不顧別人異樣的目光。
“就是就是。”宋穎也擠過來,她用頭抵着我的背,雙手推着我的腰,我們幾人在校園內歡快地跑起來,到處都響徹着我們的笑聲。
男生和女生之間真的存在很純潔的友誼呢。
很奇怪,一點點邪念都沒有,市一中有名的三朵金花,此刻圍在我的身邊,彷彿身邊站滿了昔日的兄弟,有老土,有劉星,有宋顏,有劉濤,有李文武……
我們“一大羣人”在校園中浩浩蕩蕩地走着,宛若以前的每一個日子。
“明天,我們去看看老土吧。”李思佳輕輕提議着。
明天是週末,也正好是老土三個月的忌日,我們幾人早就知道,也早就準備好了,就等李思佳說起。
“好。”我們幾人沒有絲毫的猶豫。
老土,劉星他們所居住的那個山村很偏僻,而且很窮。
一頭牛在村口大樹下懶洋洋地臥着,看到我們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微閉着眼睛,鼻子噴着氣,身上沾滿了泥土。
村莊很安靜,偶爾有幾個婦女走過,倒是對我們投來訝異的目光。看來這村子很少有陌生人來往。
來到村裡,就不能不去老土和劉星家裡拜訪一下。
他們兩家相鄰,門口各有一顆桃樹,此刻葉子已經掉光,只留下光禿禿的枝椏。
老土和劉星兒時就在這裡長大。
我們先進了老土家裡,老土父母給我們倒水,看座,偷偷背過身去抹眼淚,看的我們心中也是更加難過。劉星的父母也聞訊趕來,說了一會兒子話,又沉默了。
一大屋子的人都低着頭,眼眶微紅,時不時有啜泣之聲。李思佳強忍着心中的難過,拉着老土媽媽的手,悄悄說着話。
老土的父母早已對李思佳熟識,老土住院時,李思佳守在牀邊不離不棄,令老兩口分外感動,那時候已經認準了這個兒媳婦,現在卻和老土陰陽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