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迫自己腦袋清醒下來,站起身,往後退了一步,看着這個讓我心裡產生複雜情緒的女生說:“你剛不是還淚眼婆娑的說他不是你帶來的麼。”
秦潔不好意思的笑笑說:“老鼠讓我這麼做的嘛。”
我冷笑了一聲:“你演技還真不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收放夠自如的啊。”
秦潔似乎根本不把我的諷刺當回事,說:“不過你剛纔也夠厲害了,連我都被你騙了,以爲你要上去一板磚把老鼠悶倒呢。結果他一跑,你就這個德行了。”
我哼了一聲,不理她,扭頭準備回家。這樣的女生,我得罪不起,躲還不行嗎?
秦潔卻拉住我胳膊,問:“哎,你去哪?”
我說:“回家啊,難道還等你去把老鼠叫回來,再收拾我一次麼。”
秦潔似乎發怒了,一下追到我前面,擋在我身前:“我都說了不會告訴他了,你不相信我麼?”
聽了這句話,我反而笑了:“你自己數數,你今天說了多少次相信你了。我要再信你一次,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說完,我再一次毅然甩開她,往前大步流星走了起來。這種當,上兩次就可以了,再來一次,那我豈不成典型2b了。
結果秦潔再一次追上來,拉着我胳膊問:“周明,你去哪?”
我腳步沒停,說:“回家。”
秦潔說:“今天晚上你去哪我去哪。”
我停下腳步,看着這個喜歡了三年的女生,有點頭蒙:“你說什麼?”
秦潔像情侶那樣挽住我胳膊:“我說,你去哪,我去哪!”
我看着秦潔,不知道是她瘋了,還是我瘋了。
秦潔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眼神黯淡下來:“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很隨便的女生?”
我沒回這句,說:“你不是老鼠的媳婦麼,跟着我幹嘛?”
秦潔露出厭惡的表情:“我纔不是他媳婦呢,他是個變態!”
然後又笑靨如花:“現在我想跟着你,你別扔下我不管行麼?”
夠了,真夠了。
如果我心裡暗戀了三年的那個天使一般的女生是這樣一副德行,那就當我眼瞎了吧。
我對這個女生極度厭惡起來,只想離她遠遠的。
我再一次用力甩開她,惡狠狠地說:“你給我滾。”
說完,頭也不回,就往前走。
這次秦潔倒沒有追上來,我往前走了幾步,覺得有點不對,扭頭一看,秦潔正蹲那哭呢。
我說:“你哭什麼,你回你自己家不就行了。”
秦潔擡起頭,淚眼汪汪的看着我說:“我不敢回家,爸媽會打死我的。”
我心裡又想:她在玩什麼?現在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可我真看不了女人哭,雖然她演技挺好,可現在怎麼看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我嘆氣,這輩子自己算是完了。我又走回去,蹲下問:“到底咋回事?”
秦潔說:“你不是不管我麼,又回來幹什麼。”
我站起來說:“好吧,那我走了。”
等等!秦潔站起來,拖住我的胳膊:“你不會欺負我吧?”
我一頭霧水:“什麼?”
秦潔抿了抿嘴,說:“就是那個。”
我更暈了,說:“什麼呀?”
秦潔也不說話了,挽着我胳膊就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問我:“咱去哪?”
我說:“等等,等等。”停下腳步問:“什麼叫咱去哪,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秦潔搖搖頭說:“不行,今天晚上你得在我身邊。”
我突然就覺得很曖昧,有點不太適應,盯着秦潔的眼睛,想看出點什麼端倪來。
——她有什麼目的麼?
秦潔又問:“你身上有錢麼?”
我聽見這句話就來氣,本能反應就是沒好氣的說:“沒錢!”
秦潔說:“我有~~走,咱去旅館!”
什麼?!我一下停住腳步,盯着秦潔,問:“你老實跟你說,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秦潔瞪了我一眼說:“我能有什麼事。”又用那種挑釁的眼光看着我:“你是不是不敢啊?”
我說:“那你去找老鼠啊,他去哪了你肯定知道吧。”
秦潔搖頭,拉着我胳膊就往前走。
我暈暈乎乎的,根本搞不清楚現在自身的狀況,就只知道跟着秦潔往前走,跟丟了魂兒似的。
秦潔像給我灌了孟婆湯一樣,我迷迷糊糊的,就被她帶到了奈何橋。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秦潔已經領着我到了一家旅館的吧檯前面。
秦潔說:“開一個雙人間。”
吧檯裡是一個睡眼朦朧的老女人,我本來還極力低下頭,怕人家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結果人家根本不鳥我,貌似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了。
老女人打了個口臭極重的哈欠:“50。”
秦潔沒說話,從錢包拿了30塊錢扔了過去。
老女人看了看秦潔,竟然沒說什麼,收了錢,說:“303,不帶衛生間。”
秦潔說:“我要個帶衛生間的。”
老女人看了看秦潔,我本來以爲她說要加錢,可竟然還是沒反應,說:“305,帶衛生間。”
秦潔牽着我手,就上了樓。
我對這情況有點蒙,看來秦潔是老顧客了。
不知怎的,我心裡莫名有點痛起來,可還是有點小期待。
——或許,她早就喜歡我了?
進了房間,秦潔放開了我的手,一屁股坐在牀上,拿出一根菸,手法嫺熟的點了,又問我:“來一根?”
我搖了搖頭,說:“你什麼時候開始抽這個了……”
秦潔說:“少廢話,看不順眼你就滾。”
我驚呆了,不知道秦潔對我的態度爲何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秦潔不再看我,開了電視,一口一口的吐着煙。
我一下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感覺自己似乎成了一個多餘的人,來旅館之前的種種幻想也成了泡沫,一種受辱的感覺涌上心頭。
——她根本就是玩兒我的吧!我這麼想着,有些憤怒起來。
我乾脆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一把奪過她嘴裡的煙,吸了一口,濃重的煙在我喉嚨裡轟炸,忍不住咳嗽起來。秦潔瞥了我一眼,說:“不會抽就別抽,浪費菸草。”
我生氣了,把煙扔在腳下,踩了踩,橫着眉毛說:“怎麼,會抽這玩意兒就很牛逼?你叼着煙在街上走兩圈,你以爲大家都看你,是覺得你很酷很有範兒啊,都tm罵你煞筆呢!”
說完以後,心裡覺得痛快了許多,呼了口氣,等着看秦潔的反應。
秦潔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罵她,呆了一下,說:“以前沒發現你這麼能說啊。”
我哼了一聲:“現在發現了吧,你真以爲誰都把你當女神呢,任你踩腳下蹂躪啊?高興的時候拿過來玩玩,不高興的時候叫別人滾。在老鼠面前你有這能耐麼。你不就覺着我喜歡你麼。”
說完,我又補充了個語氣詞:“草!”
我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解氣過,哪怕就是往馬良頭上悶那一棍子的時候都沒現在這麼爽。
我連珠炮似的又說:開始打電話騙了我兩次,然後又裝可憐裝可愛把我哄進旅館,然後又不耐煩的叫我滾。我tm是不倒翁啊,被你推倒多少次都樂呵呵的站起來繼續在你面前犯賤是不是?
秦潔目瞪口呆,大概真沒想到我這麼能說。
我氣喘吁吁,看着這個奇怪的女孩,心裡有點愧疚了,覺得自己不該這麼狠。
秦潔撲閃着大眼睛,看看我,兩行淚就從眼睛裡面流出來了。
一看她哭我更來氣了,這就是個影后啊,張曼玉林青霞算個屁啊!
我站起來,一拳頭砸在牆上,怒吼了一聲:“哭你媽啊!”
秦潔愣住了,可是眼淚還是不聽話,持續不斷的往下流。
結果我的淚也流下來了,剛纔那一拳,把自己的拳頭叮的生疼!
秦潔嗚咽地說:“你哭什麼呢。”
我怕丟人,不好意思說是疼哭的,就說:“被你騙了這麼多次,心裡難受。”
秦潔也哭:“我是故意騙你的嗎,我就不信你自己想不到,是老鼠逼我的。”
我沒說話,拳頭上的疼痛感逐漸消失,淚也就不流了,心裡鄙視了下自己。
秦潔突然問:“你那天打電話,說十年後要回來娶我,是真的假的?”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秦潔不哭了,笑着說:“不管是真的假的,我都謝謝你!”
說完,秦潔站起來,走到我身前,閃電般親了我臉頰一下。
於是我又被幸福擊暈了,心裡鄙視自己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傢伙!
親完,秦潔就跟四川那個變臉大師似的,立馬換了張臉皮,又冷若冰霜起來,坐在牀上,掏出一根菸,抽了起來。
來回這幾次,我好想把準了這姑娘的脈,也不上去犯賤了,也裝作若無其事,無所謂的樣子,看起了電視,可是也偷偷瞟着她,等她下一次變臉。
過了一會兒,秦潔抽完一根菸,說:“你知道不,我剛纔親你那一下,可能導致我懷孕。”
“滾!”
我怒吼了一聲,一下蹦起來:“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孩那?”
這一次,我是真的忍無可忍了,我要走,我要離開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