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看着她這個樣子，生怕她一口氣喘不上來昏厥過去。連忙道：“小楠乖。不要激動，冷靜下來。你聽錯了，我們剛纔什麼都沒說。”
語落還衝着屋內其餘人擠眉弄眼，示意她們千萬不要說漏嘴了。
至於以後她會不會知道，那是以後的事。
現在能瞞住她一時，便瞞住一時吧！
杜天諾眼眸極致的壓抑陰鬱。她沒有想到葉楠這個賤人的肚子裡面，竟然曾經懷有顧昱的孩子。視線漸漸從顧昱抱着葉楠的手，落到了她的腹部。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勾出幸災樂禍的弧度。
真是老天爺開眼，讓葉楠肚中孩子流掉了，不然最後還得要她親自動手弄掉那個孩子。很麻煩的。
“葉楠…你別這樣…孩子沒了…以後還會…”杜天諾半個身體藏在莫雲身後，怯怯說道，眸中淚光流轉。看上去極爲同情葉楠的遭遇。
可話一出如同火上澆油，讓冷凝的沸點重新燃燒起來。
“閉嘴！！”
秦羽和顧昱兩人同時出聲。駭了一跳杜天諾，宛若一隻受到驚嚇的兔子瞪大雙眸，水潤潤的。身子輕顫起來。緊緊拽住了莫雲的衣袖，本就蒼白的臉色現下更加難看了，害怕惶恐等多種情緒從她面上滑過。
葉楠整個人都僵在了顧昱的懷中，悲從心中來，恍惚憶起在莫雲家中時，腹部就一陣一陣的刺痛，原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看見葉楠臉上浮現而上的恍惚，趙愫霜衝到莫雲身邊，伸手猛然拽過杜天諾的手臂，將她從莫雲身後拉了出來，動作之快連莫雲都有點反應不過來，直到杜天諾臉上被趙愫霜狠狠打了一個耳光。
鮮紅的五指印迅速在杜天諾臉上浮現而出，可見趙愫霜此時的火氣有多重。
“杜天諾，你不說話沒有人會把你當成啞巴，看見楠楠痛苦你就高興了是吧！”
這次趙菍霜面帶冷笑，沒有拉住趙愫霜，看着杜天諾臉上的紅色巴掌印只覺心中暢快，“姐，你應該兩邊兒都來一巴掌，這樣纔對稱！”
杜天諾直接哭了，“我…愫姨，我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現在不說，以後葉楠也總會知道的…所以….”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不要錢似的成串往下掉落，看得林曼莫雲心疼不已。
莫雲輕輕擡起杜天諾的下顎，眯着眼看着她臉頰上那輕微紅腫起來的指痕，眸中醞釀着暴風雨般危險的氣息。
這次將杜天諾緊緊藏在身後，眼神極度不善看着趙愫霜，“愫姨，一個孩子而已，沒必要發這麼大火，諾兒什麼都不知道，您有火衝着我來，別連累諾兒。”
“一個孩子而已？莫雲你說這話你心虧不虧，那不是一個沒有生命沒有溫度的玩具，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到了你口中竟然只是而已，別人的命不是命，可以隨意處理掉是不是。”
“杜天諾什麼都不知道？我看不盡然吧，”趙愫霜勾脣蔑然，“若非她胡言亂語，說傷了她的人是楠楠，楠楠又怎麼會遭受這樣的罪，沒憑沒據的，你就對楠楠下手，我爲何又不能對她動手。”
“愫姨，你不要怪哥哥，都是諾兒的錯，諾兒…要是諾兒當初什麼都不要說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愫姨，你要怪的話就怪我好了，不要怪哥哥，都是我的錯…”
杜天諾從莫雲身後走出來，擋在莫雲面前，滿臉淚痕，語氣哽咽顫抖，大氣凜然的樣子氣笑了趙愫霜。
“你杜天諾可是莫家的寶貝，掌上明珠，我可不敢怪到你身上，免得某些人青紅皁白不分，就說我爲老不尊，欺負一個小輩的時候，我可擔不起這個罪名。”
趙愫霜說得陰陽怪氣，杜天諾則是後退一步，滿臉慘白不可置信看着趙愫霜。
“愫姨…”
“一人做事一人當，葉楠的事諾兒確實不知情，全是我一人做的，不過我並不後悔。”莫雲淡淡說道，眸中沒有半點悔意。
“你確實不會後悔，再給你一個機會的話，你肯定還會在這樣子做，估計你現在心中最後悔的事，就是下手慢了，沒有弄死我吧！”葉楠嘲諷出聲，語氣是說不出來的平靜。
莫雲將視線落在葉楠臉上，皺眉毫不避諱地承認：“是的，要是當時沒有那個礙事的男人冒出來拖延時間的話，你或許現在應該躺在太平間，而不是在這裡。”
顧昱眼眸猛然沉冷下來，警告看向了莫雲，莫雲笑笑並不打算和顧昱對視，只不過在視線移開的瞬間，額角一滴冷汗滲入髮際，讓他幾不可見皺了皺眉頭，他知道這是顧昱生氣的表現。
倘若顧昱開口質問他的話，那就證明他本人心中並沒有多少怒氣；但是倘若顧昱一言不發，不管神情還是眸子都異常平靜的話，那麼他的怒火已經達到了臨界點，這個時候識相點，頂多能讓他怒火減少一點。
可是事情都到了這一步，莫雲是不會退步的。
“雲兒。”林曼有點生氣了，現在可是他們這邊對葉楠理虧，他這番話可是裡裡外外將趙家姐妹兩人可全都得罪了，他就不能聽話一次嘛！
但終究是自己的兒子，林曼放下身段再次對着葉楠道歉道：“葉楠，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無法平息你心中的憤怒，雲兒這次做事也衝動了些，我不求你能夠原諒他，只請求你不要…”
“不要什麼？不要和他計較這件事，還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忘記掉。”葉楠雙眸微微泛紅，顯然林曼這番話刺激到了她，死死將指尖扣進了顧昱的手掌心中，努力剋制着她的怒火。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云兒是我的兒子…”
葉楠定定看了半響林曼，陡然拔高了聲調，“那是什麼意思，我知道這次是莫夫人你救了我和秦羽，才免去這一死，我也很感激你，但也不能代表着我可以將這件事從心裡面抹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我沒有那麼好的心性。”
“你也是一個母親，應該能夠理解失去孩子的那種痛苦，像是突然有人拿刀狠狠從你心頭割掉了那塊肉，雖然會癒合，但痛和傷痕永遠都不會隨着時間而消失的，是你的兒子奪去了我孩子的生命，這個時候你卻以一個母親的身份來請求我，不追究不計較害死我肚中孩子的莫雲，莫夫人，你覺得可能嘛！！！”
顧昱緊緊抱住情緒猛然激動起來的葉楠，眉峰緊皺，卻未出聲勸慰。
他知曉，若是現在不讓葉楠發泄而出的話，憋悶在心中只會壓抑沉澱下來，對她還未復原的身體造成不同程度的傷害，所以他選擇靜默，無言給她溫暖，給她依靠。
她渾身緊繃，死死盯着林曼，鮮血不斷從脣角蜿蜒而下，瞳孔緊縮：“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我只是喜歡上了顧昱而已，你們所有人都容不下我，我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嘛，杜天諾受了委屈，受了傷害便都是我的錯，這是哪門子道理，憑什麼全都是我的錯。”
“葉楠…對…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我的錯…”杜天諾掩面痛哭出聲。
聲聲如泣，道歉誠懇。
葉楠忽而大笑出聲，眼淚卻從眼角滑落而出，嘴角上揚含着嗤諷：“錯？呵，你杜天諾何錯之有，你也不用這樣低聲下氣跟我說話，我承受不起，我也不想下一次遇到什麼意外，還是因爲你。”
“葉楠，你說夠了沒有？”莫雲眸子冷厲看着葉楠，滿眸沉澱着殺意。
“她既然敢做，我爲什麼不敢說，你不是說你受傷了是我做的嘛，現在在當着大家的面再說一遍啊，當初既然‘看到’是我做的，爲什麼不在醒過來的時候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件事，杜天諾，虛僞和說謊也請你有個度，謊言說多了會有報應的。”
“咳咳…咳咳…”話音纔剛落下，葉楠便捂着心臟一陣撕心裂肺地咳嗽，眼淚大顆大顆滾落而下，牙齒過於用力再次咬破脣角，淺淡的血痕和淚水混合在一起。
秦羽站在一邊看着，心臟拉扯般地疼痛，卻害怕杜天諾看出什麼來，站在旁邊，連上前都不敢。
“楠楠，哭出來就沒事了！”顧昱將葉楠的腦袋按在自己懷中，大掌放在她的後腦勺上，眸中翻滾着猩紅的波瀾。
葉楠喜歡顧昱，喜歡他偶爾對她流瀉出來的憐惜溫柔，喜歡他抱着她的感覺，可這一切都太過短暫，讓她來不及伸手抓到，就如同海面上的泡沫，在太陽升起的那瞬間，灰飛煙滅，痛徹心扉。
顧昱將她圈在懷中的那瞬間，所有心中的委屈，悲傷痛苦和絕望，宛若洪水來襲，如數爆發了出來，擡手抓住顧昱的衣襟，放聲大哭了出來。
哭得像個找不到回家路的迷路孩童，那麼悲傷，讓人的眼眶也跟着酸澀起來。
顧昱懷中那冰涼的溫暖讓葉楠好像找到了避風港，所有喧囂都被擋在外面，片刻的靜謐無限擴大她心中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