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墨爾本這一個月,也沒有遇到過特別過份的人和事,對每個人都是好臉相待。所以的負面情緒,我都壓在了心裡,無數個晚上都是哭着睡過去的。而現在肖元廷這幅討打的樣子,讓我所有的壓抑都被撩起來。
我“騰”地起身,昂首挺胸不服輸的迴應:“那你拽什麼啊?拿綠卡就了不起啊,拿了綠卡就能摸小師妹的大腿啊?你能摸人家的腿,我憑什麼不能......”
“你他媽的也不在留學生中打聽下,有誰敢跟我這樣子說話的。”肖元廷被我氣得不行,又開始吹牛逼了。
除了他對祁佩不尊這事兒外,我也很討厭他那副天下老子最大的樣子。好歹這是墨爾本又不是國內,你再牛逼能咋地,上天啊?拿張綠卡而已,至於有一副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麼?
於是,我也不服氣的跟他吵起來:“現在你知道了吧?我,羅雯雯,就這樣跟你說話了,怎麼着?”
“看在潘韓琦的面子上給你好臉色,你還真當自己了不起了啊?剛來的留學生,求着我找工作的多的是,別到時候你找不到工作,哭着來求我才搞笑呢。”肖元廷迴應着。
我真覺得夠了,還沒遇到過他這樣子沒品,跟女生吵起來沒完沒了的男生呢。忽然就想起第一次和閔天佑見面,也是因爲吵架,結果我扇了他一巴掌,他愣是當着所有人的面兒,給認了慫。
而眼前的肖元廷,我越是和他吵他就越是得瑟得厲害,好像妥協下就會很沒面子似的,話說得一句比一句難聽,聲音也是越來越大。連朱橙都拉不住他,只好讓潘韓琦把我帶去房間,勸我說:“雯雯,大家都喝多了,你就跟他道個歉吧?”
“韓琦姐,這不是道不道歉的問題,你說要是朱橙的話,我分分鐘說一百句對不起。但是他那孫子摸人家祁佩的大腿,你說哪兒有女生給人佔了便宜,還要給對方道歉的道理?”
“那你不是也捏了人家那個嘛......”潘韓琦忍不住笑了出來,說:“好了雯雯,你就當是給我個面子。以後你少和他來往就行,但是我不行啊,我現在在他上班的地方兼職呢,他一句話我明天就能失業,知道嗎?”
聽潘韓琦這樣說,我心就沒那麼硬了。
她對我不錯,不管是之前初次相遇還是今天,都是忙前忙後的在幫我。要是因爲我和肖元廷幹這麼一架,把她工作給弄丟了那就是大麻煩了。因爲這邊兼職都是日結,耽誤一天的話困難點兒的,可能第二天飯都吃不上。
我深呼吸了下,說走吧,我去道歉。
“嗯,謝謝啊雯雯。”潘韓琦在我臉上揉了下,說:“你真可愛。”
出去的時候,肖元廷還生氣的端着酒杯,像個八卦潑婦似的,在跟朱橙說我還以爲墨爾本跟國內一樣,過來還不收性子拽得跟個二五八六似的,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等過兩天吃不上飯交不起房租的時候,就知道得罪人的後果是什麼了。
“你——”我忍不住又要上前。
潘韓琦拉住我,用力捏了下示意我冷靜。
我極不情願的走過去,站在肖元廷的面前態度冷漠地說:“對不起啊肖師兄,剛纔是我衝動了點,這事兒我跟你道歉。希望你有什麼不滿的,朝着我一個人發泄就行了,別連累到別人身上。”
“哈哈哈,我就說嘛!”肖元廷忽然就笑了,對朱橙說:“你看,還沒等到吃不上飯,就意識到罪我的嚴重後果了!”
我恨得咬牙切齒,心裡在想,特麼要是在國內,我給你道個屁的欠!
“行了行了,人家道歉的誠意也是很足了,看在我明天就要走的份兒上,你就不要再計較了哈。”朱橙在旁邊打着圓場對肖元廷說:“畢竟都是同胞,你想想你當初剛來這邊的日子,不要這樣爲難小師妹嘛。”
大家好說歹說的,總算是把肖元廷的火氣給壓了下去,後來他還非要讓祁佩過去跟着他坐,更是當着大家的面說祁佩長得漂亮,像他回了國的前女友,看着祁佩他就像是那段時間和女友在外面租房的日子。
這些假情假意的話,大家都當是個玩笑在聽。
朱橙偶爾打趣他,說:“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你好像跟每個小師妹都這樣子說的嘛?”
“朱橙你是不找打?哈哈,我說的是真的,這幾年之所以那麼換女朋友,都是因爲填補不了那個前女友給我帶來的傷害,現在看到祁佩,我怎麼忽然有種想要改邪歸正,好好談場戀愛結婚的衝動啊。”
傻子都能聽得出來,肖元廷就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說這些話完全是在調戲祁佩。
但是偏偏祁佩就給當了真!
朱橙和肖元廷走的時候,肖元廷讓祁佩送她下樓,她還真就跟着下去了。
回來的時候一臉鮮花怒放的,跟我說:“雯雯,其實吧我覺得肖元廷這人.......”
“你別跟我說,他說那些話你相信哈?”
“謝謝今天晚上幫我出頭啊,但是我覺得他其實並不是不尊重我,只是在這邊呆久了行爲比較開放而已。可能我們剛剛過來,不是很習慣。”祁佩小聲說。
“什麼叫呆久了行爲開放啊?那你看朱橙,人家怎麼沒有往潘韓琦和我大腿上捏呢?那就叫居心不良品行不端!祁佩,有的話你聽聽就行了,也不一定全部都是真的,他這種男的國內多了去了,盡是吹牛逼沒什麼真本事的。”
“不會啊,他說了明天帶我去看工作,比中介找的價格高多了。”祁佩天真的說。
我也不好潑她冷水,想着等你明天去了回來就知道肖元廷到底靠不靠譜了,反正我不會去求助他。我就不相信了,那麼多留學生都能自己找到兼職,沒了他肖元廷在墨爾本還混不下去了?
手上的餘錢已經不多,最多還能撐兩三天的樣子,我必須儘快找到工作,還要攢下週的房租。
按照我留學生簽證上面的工作時間,我一週最多能掙夠房租,根本沒有辦法生活。所以除了正規兼職外,我不得不考慮去打黑工。黑工不受法律保護,如果僱主不按時結算給你工資的話,只能自己扛着。
我接連跑了好幾家中介,工資都很低,最後對比下來,我不得不先隨便選了一家餐廳先去。
餓幾天肚子沒有關係,總不能下週就流落街頭吧?
從餐廳下班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回到家看到祁佩正躺在牀上看書,問我今天的工作找得怎麼樣?
我滿腹牢騷,抱怨着說中介簡直太黑,我現在拼死拼活的每天干到這個點回來,也勉強只能夠我的房租和生活費,根本攢不下來錢。
“雯雯,要不然你再去給肖元廷好好說下,讓他幫忙給你聯繫個工作吧,他路子真的挺寬的。”祁佩放下書,說:“今天他帶我去了一家指甲店,前面幾天當學徒也能有60天,等學出來之後能拿到100多,還不錯的。”
“不去!”我換掉身上的衣服,梳着頭髮說:“我就是餓死,也不會去向肖元廷妥協的。”
“雯雯,這兒不比國內,你的脾氣有時候也要收斂一些,出門在外和氣生財,我們對什麼人都要儘可能客客氣氣的。我爸媽總是跟我說,我們這種小老百姓家庭的孩子,別說走出國門了,就是在國內也什麼都不是。不能什麼事情都依着自己的性子,到時候吃虧的總會是你自己。”
我承認我和祁佩的家教不一樣,羅清華從小都是給我吃穿好的,我要什麼他都會給我。他的目的就是,不希望我爲了物質上的東西,以後隨便向一個男人妥協。所以即便是遇到閔天佑,我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高攀了他。
我覺得和祁佩在這個事情的價值觀上不同,所以也懶得和她爭辯下去,就說那恭喜你啊,你好好在指甲店裡做,我自己找的工作無非也就是辛苦點,沒關係的。
祁佩無奈的搖搖頭,說:“那你也悠着點兒,反正我們住在一起就相互幫襯着,我有你有都是一樣的。”
“嗯。”我洗漱完畢,躺在牀上又開始漫無天際的想,想閔天佑。
這麼長時間,他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甚至走的時候都沒有給我留下紙條說點兒什麼。他爲什麼就能這麼狠心啊?難道以前我們在一起快樂的日子,他都是裝出來騙我的?
可是,我記得他在閆雪妮家裡,當着那麼多人跟我表白時候的神情呢,一點兒也不像是裝的啊!
如果再給我機會見到閔天佑,我肯定要先把他暴打一頓,然後就問問他的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我羅雯雯到底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到底是哪兒虛情假意了,要讓他這麼欺騙我不說,還要我過這種苦逼日子。!
打黑工,甚至祁佩還勸說爲了這點破工資,去向肖元廷那麼噁心的人低聲下氣!
無數個晚上,我都是這麼咬牙切齒的罵着閔天佑入睡,以至於睡着了之後常常做噩夢。不是我活劈了他,就是我手撕了他,再醒來,又是忙碌的一天,上課打工,打工上課。
像是個機器人一樣,不停的重複着。
我不得不強迫自己去接受和適應這樣的生活,因爲只有我好好撐到過年,我攢夠了回去的路費,我纔有希望去找到閔天佑那個孫子,找他把錢還給我!下學期再來,我就再也不用過這樣的苦逼日子了。
回國找閔天佑還錢,成了我堅持下去的執念!
洗碗的時候摔破了盤子,被僱主用帶着歧視性的語言責罵時,我垂着頭隱忍的聽着,等他轉身後擦乾眼淚,還得繼續清洗。結算工資時,有意少算我的工時,我也只能好言好語去交涉,一旦對方言語犀利,我就只能選擇妥協。
所以打工的過程中,除了機械的勞作,更多的是一點點磨去了我身上尖銳的棱角。遇到有用同樣的留學生被僱主責罵或者是受委屈時,我變成了自己曾經很討厭的模樣,縮在旁邊不敢吭聲。
因爲,一旦我強出頭,明天就會失去這份工作,今天的工資還不能正常結算。
我不得不強迫自己,學會和適應這樣的生活,也慢慢的,從一開始毫無任何經驗的小白,變得能夠很嫺熟的處理分內工作,僱主責罵我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可即便是這樣,依然免不了被解僱的命運。
我所在的是一家純西餐廳,因爲消費不算便宜,好多留學生都不會選擇這樣不經濟實惠的地方吃飯。但是肖元廷是個例外,有短時間他幾乎每天晚上都帶着祁佩來,點我們這兒最貴的東西,還每天一束鮮花送給祁佩。
我猜測,大概這個花花公子,又開始追祁佩了。
我也是心好嘴賤,想着自己和祁佩住在一個房間,晚上回去的時候就總是有意無意的提醒她,讓她保持跟肖元廷的距離。他這樣子的人,不值得深交的,別到時候把祁佩給賣了。
說得多了,祁佩聽起來反而不順耳。
就像是當初我一心沉迷在閔天佑那裡,孫煒無論怎麼說我,我都覺得他是在害我一樣。
終於,這天晚上祁佩跟我發飆了,她還了我句:“那你以前的男朋友,倒是穩重可靠呢,怎麼會最後也把你給賣了?不管怎樣,至少我現在每天很早就能收工,工資也比你高不少。做人,那麼嚴肅計較,想那麼長遠做什麼啊?”
祁佩的語氣不算好,而且直接點了閔天佑。
我瞬間就窩了一肚子火,也提高了聲音說:“我跟你說這些,是把你當成朋友,你沒事提他幹什麼啊?”
“那我謝謝你啊,真不需要你這麼次次去中傷肖元廷。我知道你對他有成見,但是你能不能別這麼小心眼兒啊?這都過去多久了你還記在心上,有沒有勁兒啊?”祁佩對着鏡子,一邊卸妝一邊說。
最近的祁佩,不知道是因爲去美甲店上班還是因爲和肖元廷走得近的原因,每天早上出門都要把化好妝纔出門。剛剛學化妝的她,我看起來總是像舞臺上的小丑,但她自己卻沉浸自己的美貌,覺得自己傾國傾城。
“行啊,那既然你這麼不知好歹,那就當我這話沒說!”我兇着她,說:“還有啊,你以後再敢跟我面前提到前男友三個字,我跟你絕交信不信!”
“什麼人啊,還動不動絕交,誰跟你交過啊?”祁佩輕描淡寫的說,“再說了,我說的那句話不是事實了?你自己到貼着上去,被人賣到墨爾本來現在混得慘兮兮的,別自己生活不順,就抱怨全世界的男人都是混蛋!”
我沒想到祁佩的嘴會有這麼的惡毒,氣得我衝上前,一把抓下她的鏡子,罵道:“你再跟我說一遍!”
“我就說了,你自己混得慘兮兮的生活不順,怪全世界的男人......”祁佩直接跟我槓上了。
我上前搶過她手裡的鏡子,直接給仍到了地上,說:“成天拿個破鏡子照啊照的,你還真以爲自己美若天仙啊?你出去問問韓琦姐,你這樣子像不像個跳樑小醜?就你這樣子,肖元廷那種人頂多就是把你當個免費的工具,你還真以爲......”
話沒說話,祁佩咆哮着就朝我撲了過來,伸手直接抓在我臉上:“你是覺得全世界就你最漂亮啊,漂亮又怎麼樣?還不是要被男人甩被男人騙啊!就你這樣子的,都是活該!”
祁佩一邊罵着很難聽的話,一邊在我身上亂抓亂扯。
我當然也不手軟,趁機抓住她的手,用最簡單的招就將她給鉗制住,然後把她按在地上手背在後面,膝蓋壓住她的腿說:“祁佩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能啊?敢跟我上手了,你不知道姐姐我是練過的嗎?”
祁佩在我身下叫囂:“羅雯雯,你這樣對我你會後悔的!”
“喲喲喲,那你說說是要我怎麼後悔啊?你要讓肖元廷來收拾我嗎?你要讓他耍手段丟了我的工作嗎?行啊,墨爾本這麼大,我倒要試試,他肖元廷的手到底是有多長,是不是哪兒都能夠夠得到!”
外面的潘韓琦聽到我們吵鬧的聲音,穿着睡衣匆匆進來,就看到我騎在祁佩身上這一幕。連忙過來將我拉開,勸說着說:“好了好了,我還以爲你們是鬥嘴玩兒呢,這怎麼還給打起來了呢?”
“韓琦姐你來說說,我就是勸她不要和肖元廷走得太近,我是錯在哪兒了?啊,她就這麼不知好歹的來揭我的傷疤!”我轉頭看着潘韓琦,要她來斷個公道。
潘韓琦讓我先鬆開祁佩,有什麼事情我們坐下來再慢慢手。
看在潘韓琦的面子上,我鬆了手,哪知道祁佩還是把硬骨頭,仗着肖元廷的勢力起身就指着我鼻子,威脅我說:“羅雯雯,今天晚上的事兒我跟你沒完!”
說完,不顧潘韓琦的勸說,換了衣服拿着手機,好像是給肖元廷打着電話就跑了出去。
大半夜的,我覺得她單獨出門還是有點危險,就對潘韓琦說:“韓琦姐,要不然你追出去把她拉回來吧,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兒啊?外面也亂,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辦?”
雖然說墨爾本的治安挺好的,但因爲這邊好些土著喜歡喝酒,晚上街上也會有特別多喝醉酒的人。所以我們儘可能的晚上就不出去,以免跟喝醉酒的人發生什麼衝突,畢竟留學生在這邊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惹太多的麻煩。
潘韓琦看我這邊餘怒未消,那頭卻又還在惦記祁佩。捏了下我的臉蛋笑着說:“你看,你還是擔心她的吧?沒事,她應該是去找肖元廷去了,肖元廷住在這附近又有車,應該會很快就過來接她的。”
潘韓琦的年紀比我們大,很多時候都充當着知心大姐姐的角色,我平時在工作和學習上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回家後也會找她聊聊。她都能夠很好的安慰我,說的話也好聽。所以我纔會,趁着第一天我們拿了工資回來吃飯的時候,把閔天佑把我錢偷了那事情,都告訴了她們。
當時潘韓琦就勸我說,這事兒就先丟在一邊,現在就適應沒錢的生活。等到過年了回去找找,她在成都也認識不少的同學什麼的,到時候有點線索可以順着幫我找。
所以,今天晚上看着她安慰我,我就又忍不住露出我的脆弱的一面,撲在她的懷裡,說:“那韓琦姐,你說我今天晚上有什麼錯嘛?你說她祁佩爲什麼這麼對我嘛?”
“每個陷入戀愛的女子,智商都是很低的,沒關係的,你就讓她折騰去吧。她也已經成年,她的生活她的身體,都應該由她自己來支配,你覺得你是在爲她好的,可是人家不這樣認爲啊?就像是,我們以前也總是對父母說的話不以爲然,然而來了這邊離開了他們,不才覺得他們說過的好些話,其實都是對的嗎?所以,路總是要走過了之後,才知道對錯的,對吧?”
真的,我從心底的崇拜潘韓琦,總感覺她的肚子裡,裝的滿滿都是心靈雞湯。
和她聊了會,心情好了不少,她叮囑我明天找個機會,請祁佩吃頓飯。別到時候她把這小矛盾告訴了肖元廷,影響我以後的工作,在這個地方,寧願得罪君子也千萬不要去惹小人。
聽到她說肖元廷是小人,我破涕爲笑,說:“韓琦姐,你跟肖元廷認識這麼多年都這樣子評價他,那看來我沒錯的對吧?”
“嗯,早點休息。”潘韓琦說。
還是第一次一個人睡一個房間,回想着潘韓琦說的那些話,我開始想家了。
想成都的火鍋,想我們學校外面的紅糖鍋盔、冷串串、蛋烘糕。
還特別想,我媽媽做的水煮魚、麻辣牛肉、泡椒兔兒肚、海帶燉蹄花。
爲了節約手機費,我又好長時間沒給媽媽打電話了,嚥了下口水,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而電話接通後,那邊傳來她冷冰冰的聲音:“我睡了。”
“媽媽,我想......”
“嘟嘟嘟。”電話那頭的忙音告訴我,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媽媽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