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撞在了槍口上,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羅清華一個快步衝到我面前,將我兩隻手同時抓住:“再跑,腿打斷!”
眼看自己徹底走不掉,我只好硬對硬的迎上,擡頭憤怒的盯着他。發現我對他的恨意並沒有隨着時間而減少,反而是看着更噁心,尤其是看到陳樂站在他身邊,就像是吃了一坨屎。
“羅總工,要不這件事兒就算了吧?”坐在羅清華旁邊那個我不認識的人,還不知道我是誰,看到他抓住我的手,連忙上前勸說:“小女孩當個服務員也不容易,讓她們舔酒也確實爲難了。”
這話一出,就太明顯不過了,剛纔要小雪舔酒的人不是別人,而是......
我實在不好意思承認,他是我爹,而是爲我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而感到恥辱!
羅清華是大學教授,他身上掛着數不清的科研成果,上課之餘在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做研發總監,是學校的驕傲是社會的精英,當然也是我們家的頂樑柱。
可是他再成功,身上掛着再多頭銜,那又怎樣?
還不是和那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一樣,拋棄結髮妻子,利用在這個社會的一點地位欺負弱小。
我咬牙切齒的瞪着眼前這個醉醺醺的男人,用力推開他:“你爲什麼要這樣爲難小雪?”
這一推,本就有些站不穩的他,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要不是陳樂在後面擋着,他就摔到了。
看着他如此狼狽,我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記憶中的他知書達理文質彬彬,總是騎着自行車帶我走在大學校園裡,教育我要尊老愛幼要棄惡揚善,要學會寬容大度的去面對世界上任何事物,要......
可現在,他變成了個鬍子拉碴,會欺負酒店服務員,卻在我面前這麼兇狠的窩囊!
我實在沒辦法去接受,他的形象在我心中忽然轉變。
我深知改變,都發生在我離開家的這段時間,而改變的根源,就是陳樂!
於是,我把所有的憤怒轉移到了陳樂那裡,抓起服務檯上空的玻璃杯,直接在牆上敲碎用斷裂面對準了陳樂,要撲過去劃她的臉。
我承認在這一刻,我的憤怒達到了極點,如果頭頂有座火山,我想這個時候一定會至少把包間裡全部覆沒!
在我玻璃杯很快就要夠到陳樂的臉時,我的雙手被人捏住,餘光看到左手被閔天佑抓住,右手被羅清華給抓住。而羅清華還能騰出一隻手,迅速的扇給我一耳光。
“啪——”
聲音響徹包間,如同震天雷。
他扇完我的手還懸在半空中,朝我怒吼:“羅雯雯,你真是太任性了!”
包間裡再也沒有了聲音,所有的事物都靜止在了這一刻。我怎麼也不會相信,從小到大連重話都不會說我一句的男人,會真的爲了一個跟我們這個家庭毫不相關的,不要臉的女人而打我!
我只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我知道羅清華這一巴掌是用了大力的,也知道隨着他這一巴掌,他十幾年來對我的疼愛將會在我心中徹底抹去。
連帶着一起被抹去的,還有我們之間的父女關係!
我忍着眼淚,失望、絕望,所有負面情緒都涌了上來。
搖着頭往後退,一步步的。
指着羅清華的鼻子,想說我們父女從此斷絕關係,可我說不出來。
眼看着我又要快退到包間門外,羅清華再次上前拽着我的手外外面拉,一邊拉一邊說:“我告訴你,今天你必須跟我回家,就算是綁架,我也要把你給綁去墨爾本!”
我轉頭看着閔天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他的身上。
想着,你要麼現在把我從羅清華手裡救走,要麼就別再給我機會見到你,否則不會輕饒你今天帶他來酒店這事!
可閔天佑站在原地,無動於衷。
羅清華真的上了力道,我就不可能再是他的對手,掙脫不了就只能往地上躺。他就那麼拽着地上的我拖着走,我的衣服在地板上摩擦,手撐在地面上,磨破了皮也沒辦法阻止他。
我被拉到了停車場,被拽着上他的車。
一路上,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撞車!
把坐在副駕駛的陳樂撞死,把羅清華給撞失憶。然後,我就帶着失憶的他回家,和我媽媽再回到從前的狀態。
可是,現實並不會按照我的劇本走,車沒有撞羅清華當然也會好好的。我們順利回到了那個曾經的家,羅清華讓陳樂把車先開回去,他像拎個小雞兒一樣,把我往家裡拎。
回去的路上,不停有人問羅清華是怎麼回事,然後看我身上受了傷,又勸他說我這麼大了又是個女孩兒,有什麼事好好說別太兇。
羅清華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當着別人罵我:“這不聽話的貨,跑出門一個月都不回來,你說該不該收拾。”
人家好說什麼?鼓掌說該?或者繼續勸說。
反正如果是我,也會像那些人一樣,搖搖頭唸叨兩句就走。
不過這次,羅清華在小區算是徹底丟人了。我想的倒不是我這個“不聽話”的女兒給他丟人,而是我公然反對他找野女人,他不服還打我這事兒,肯定會傳出去。
到時候,公道自在人心!
回到家,我媽正在客廳裡織毛衣,見着我們回來,放下活兒走到我面前,捧着我的臉:“雯......”
剛說出一個字她就哽咽了,泣不成聲。
“孩子受傷了,趕緊找藥箱去!”羅清華命令道。
羅清華反鎖了家裡所有的門窗,爲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我們面前,大家都不說話,只聽得到帶着酒精的棉籤,在我磨爛的皮膚上摩擦的聲音。
這種氣氛,詭異得要死!
我掃視了家裡一圈,已經沒有了任何羅清華的東西。
家裡的每一樣物件都很熟悉,不禁意看到任何一樣,都能勾起滿滿的回憶。
我騎在羅清華身上,在這個客廳裡來回爬動,嘴裡大聲喊着“駕駕駕......”我媽樂呵呵的看着我們,讓他小心點別把我給摔到,他憐愛地說:“不會不會,我的寶貝女兒我捨不得摔。”
我拿着話筒,站在茶几面前大吼:“你們都安靜點,現在我要開始表演節目了!”他們倆就放下手中的活兒,鼓掌微笑地看着我,然後等我開嗓。
最近的一次溫馨畫面,還是在我去墨爾本留學的手續下來那天,我坐在沙發上左擁右抱着他們,“爸媽,你們放心,我去墨爾本一定不會白花你們的錢!我要努力留在那邊,把你們接到國外去頤養天年。”羅清華當時還樂呵呵的笑着說:“好好好,都說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我託你的福去看看!”
卻不曾想,這一切都是僞裝的幸福,都是騙局!從一開始他從我去墨爾本的根本原因,就是要早點和陳樂苟合在一起!
真是影帝!
不拿奧斯卡小金人,都可惜了那身演技!
......
終於,羅清華清了清嗓子,開口了:“雯雯,不管你認不認我,你都是我羅清華的女兒,這是抹不去的事實!所以,去墨爾本這事,你就必須要聽我的!”
“我不是!”我倔強的迴應。
“你——”羅清華揚起手來又要打我,我把臉湊上去一副你來啊繼續啊的表情。
他最後還是放下揚起的手,繼續耐着性子說:“這件事沒得商量!”
“我不去!”
“不去?想留着繼續去酒吧裡陪酒,給我丟人顯眼嗎?”羅清華雙手發抖地指着我:“我對你客氣了19年,沒想到你現在變得這麼不聽話了,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再對你客氣!”
“哼——”我懶得跟他再解釋酒吧的事,就知道他跟着追去,肯定看到了我籤的那個東西,認定我就是......
“今天就我就把狠話放在這裡,去墨爾本這事容不得你!不去,我打斷你的雙腿讓你坐輪椅去,免得你還有本事跑出去亂來!”羅清華說完起身去陽臺取過晾衣杆,就真準備開打。
我媽連忙站起身站在我面前攔住他,柔聲道:“清華,有事你好好說,別上手啊!”
“還攔,都怪你,一天天在家也不知道怎麼教育的孩子。要不是你慣的,會是她現在這樣子?”羅清華將我媽推開,把怨氣發泄到了她身上:“老早就讓你多讀書多學學怎麼教育孩子,你呢?成天拿個破毛衣織織織織,你能織出個天來啊?行了,你趕緊去給孩子收拾東西,我現在聯繫中介看最快什麼時候能走!”
我才真的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羅清華對我媽說話一點兒都不客氣了,兩人相處起來的感覺不像夫妻更像是主僕,對比氣爸爸跟陳樂說話的語氣,讓人心涼到了極點。
眼看我媽真的幫我收拾東西去了,羅清華也拿電話出來在聯繫中介,內心叛逆的繮繩就想要反着方向拉。
趁他們不注意,順手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放在我手腕處,衝他們大聲喊:“行啊,送我去啊!有本事,你們就把我的屍體拖去墨爾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