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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第一步540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第一步540

死亡的鐘聲已經響起,我卻猶豫不決。

應邀赴宴的通知已經送達,死神小可愛在那裡等我,而我卻不敢前往。

城堡就在鴻溝的對岸,只要丟棄角色,我就能回家。

那裡有無上的美味,香甜的美酒,以及迷人的小可愛。

好事在那裡,壞事也在那裡。

或者說,在好與壞之外,還有一個地方,就是那座城堡。

我不需要翻山越嶺,那些山脈會自動出現在我腳下。

我不需要精心打扮,那些最美的衣服自動會出現在我的牀前。

唯一需要我做的,就是丟掉自己,丟掉腦子裡的扭曲,放開雙手讓這一切自動發生。

山脈會出現在我腳下,讓我自動翻山越嶺。

衣服會穿着在我身上,自動爲我精心打扮。

我不能以袁長文這個角色進入,必須以“沒有角色”才能進入。

甚至,根本不需要我進入,那座城堡會直接出現在我外面。

或者說,我出直接出現在城堡內。

沒有城堡,那只是一種美夢,只是一種說辭,只是一種引誘。

我不需要引誘,我不需要那些甜美的謊言。

城堡裡有着無上的美味,同時,也有垃圾到極限的食物。

香甜的美酒旁邊,是散發着惡臭的泔水。

沒有城堡,或者說,我就是城堡。

角色死亡才能進入的城堡,一直都在那裡,一直沒有改變過。

相反,鴻溝這邊的世界,卻一直在改變。

我在這邊的世界經歷了多久,對於城堡來說,都沒有變化。

袁長文這個角色,只是我行走在這個世界的外套,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換了多少外套。

然後我發現,外套裡面並沒有人。

整個外套就是我就是角色,無數件衣服堆積在一起,組成了袁長文這個角色。

撥開外套,看見裡面的衣物,彷彿是個真人。

不停的更換外套的顏色和樣式,彷彿就是成爲更好的自己。

隨着死亡的降臨,我悄悄脫掉這些鬼扯的玩意,卻根本不敢扔掉這些衣服。

一旦扔掉這些衣服,袁長文這個角色就會消失,我也會回到城堡。

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推測。

但是,當城堡突然降臨的時候,黑乎乎的摸樣很是嚇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心中對於袁長文這個角色的憎恨,並沒有絲毫減少。

外套不斷散發着光芒,似乎在責怪我將其脫掉。

別人的讚美,歡樂的時光,似乎都在向我招手。

忘掉外套的事情,忘掉外套裡面沒有人這個事情,一切都會很好。

這種安撫,猶如魔鬼的低吟,一直在耳邊縈繞。

待我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衣服已經燃起火焰,從內向外開始燃燒。

不過,魔鬼的低吟沒有停止,一直在那念念不休。

有時候,我根本看不到魔鬼的面龐,看見的全部都是魔鬼幻化的摸樣。

妖嬈女子,似乎讓我目不轉睛,彷彿她說什麼都是對的。

柔弱女子,總是想讓我保護,總是想讓我關懷,總是想讓我幫她應對一些事情。

甚至,會出現一個威武大漢,拍着肩膀說什麼男人就應該怎樣的熱血話語,讓我心血沸騰。

而火焰,卻依舊在燃燒。

每燒掉一件衣服,我就會倍感輕鬆,同時也會奇怪,自己怎麼會穿着如何不舒服的衣物,卻渾然不覺吶。

我會去阻礙火焰的燃燒麼?

我會跟隨魔鬼的低吟,去享受這個世界的美好嗎?

也許,那根本不是魔鬼,而是天使在吟唱。

這個世界的美好,是真的美好,因爲城堡裡其實根本就不存在美好這個玩意。

當然,城堡裡也沒有“壞”這種玩意。

我一邊走一邊倒退,想着要前往城堡,又被天使拉住捨不得這個世界的美好。

不需要前進,只需要放手。

路會自動讓我走過,山脈會自動讓我翻過。

事實上,燒掉衣服就能回到城堡,根本不需要我去擔心。

可是,一旦有我,這本身就意味着衣服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阻礙火焰的燃燒。

有了衣服我才能說話,有了衣服我才能思考。

大家都很正常,似乎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在我耳邊低吟的聲音,也是如此勸說着我,還想我展現曾經沒有火焰的時候,生活種種開心愉快和甜蜜。

可惜,曾經的生活除了美好,還有無數扭曲。

我想到自己穿着厚重的衣服,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摸樣。

想着腦子裡的扭曲主宰着生活的摸樣,就恨不得讓火焰立馬燒光所有衣服。

如今,衣服已經破爛,但外套還是好好的。

並且,似乎只要自己願意,衣服可以瞬間復原。

坐在桌子邊,溫馨的蠟燭以及撒法着香氣的食物,似乎都在述說衣服的美妙。

因爲有了衣服,我才能吃飯。

沒有衣服,我連手沒有。

可惜,不斷炫耀衣服的行爲卻漸漸讓我感到噁心,那些歡聲笑語不知何時變成了憎惡的臉龐。

外面,星空浩瀚,轉眼間,橘紅的太陽緩緩升起,驅走夜裡月光留下的寒氣。

有了衣服,我才能看見這些。

火焰一直都在燃燒,似乎必然會燒掉衣服,已經不是我可以阻止的。

甚至,有一部分衣服會協助我,阻礙衣服的還原,幫助火焰的燃燒。

城堡就在不遠處,但我卻無法跨過那道鴻溝。

儘管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跨過,城堡自己會降臨會籠罩我。

沒有絲毫的幫助,我始終都是衣服,而城堡之中是不容衣服的。

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有離開城堡,所有的都只是幻覺。

袁長文這個角色,由無數件衣服組成的角色,並不是我。

而衣服裡面沒有人,這些衣服包裹的玩意,也不是我。

我跟城堡是一體的,根本不存在“我”和“城堡”這種分離的說法。

從來沒有離開城堡,沒有一個我,我又要如何離開城堡呢?

而沒有離開,就談不上回去。

鴻溝對面,一個衣服正在燃燒的角色,是誰?

突然不太明白,這一切究竟是什麼玩意。

我坐在這裡,等待衣服的燃燒。

我躺在這裡,看着火焰慢慢吞噬。

誰死了?

沒有人。

所有詩歌的源頭?

惠特曼就是這種狀態?

我不知道,幸好,也不需要知道。

這些,不過是一件新的衣服罷了。

燃燒依舊在繼續,城堡依舊在那裡,鴻溝還是那麼巨大。

而衣服,似乎還有那麼多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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