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茂舒依言坐在椅子上，便聽到秦如丹繼續說道：“小遲，鑑於這一次在撒旦颱風期間你的突出表現，這一次調研纔會額外把你的名字加進來，相信你能給我們一個客觀的答覆。在此之前，有一份承諾麻煩你籤一下！”
旁邊的蘑菇頭遞上協議，遲茂舒看了看，無非是此次談話內容保密，不以任何方式泄露之類，並且對方三人也承諾不會泄露此次談話內容。
搞得挺正式嘛！
遲茂舒暗中想着，隨手簽了協議。
秦如丹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說道：“那麼，談話正式開始。首先，小遲，請你簡單評價一下配電所副所長李子陽。”
“哦，這個簡單！”遲茂舒隨口就來：“我遲茂舒雖然纔剛剛入職一個月，但是我自問已經是一名合格的搶修工了，這次颱風搶修期間，我做出的成績有目共睹，還得到了市委宣傳部和我們東鬆公司新聞部的認可。而我目前做搶修班副班長，我覺得這已經是我能力的上限了。然而，李子陽那小子，狗屁不通的，他能力比我差一萬倍，還成了副所長，我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噗嗤！”旁邊的文靜蘑菇頭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來。她急忙側頭掩住小嘴，肩膀還一抽一抽的。
秦如丹狠狠瞪了蘑菇頭一眼，眸中也滿是無奈，於是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他的能力不足以擔任這個副所長，對嗎？這是你對他能力的評價？”
“沒錯！”遲茂舒一拍桌子，說道：“我覺得，他目前最多能當個給我打下手的小弟，跑跑腿什麼的。當所長。真是太不合適了。不知道秦專員你有沒有聽過現在流行的二百九的故事，就是關於他的。”
這下秦如丹自己也差點笑出聲來，這個故事，她自然是聽過的。她咬着嘴脣深深吸了幾口氣，纔將大笑的衝動壓制下去，而旁邊蘑菇頭和國字臉已經伏在桌子上笑個不停了。
好好的一個調研。怎麼就成笑場了？
“咳咳！”秦如丹干咳一聲：“無關緊要的話就不要說了。那麼除了能力不足以外，你對他還有什麼評價？”
“做人不實誠！”遲茂舒又是一拍桌子：“我最恨做人不實誠的人了，弄虛作假，不是個玩意兒！”
“哦？他怎麼弄虛作假了？”秦如丹好奇地問了一句。
“還是那個二百九的故事！”遲茂舒滿臉激憤：“哥們我拼死拼活，四天睡了15個小時，還拼上一條命，救了兩個女孩子，才勉強上了東鬆電視。他李子陽啥都沒幹，在醫院睡了四天。也上電視了。秦專員你說說看，這是不是弄虛作假？肯定是他託關係找人給他弄了個虛假報道。哼，那個報道雖然現在刪了，不過我可存下來了，可以作爲證據的。”
秦如丹好容易抑制住大笑的衝動，在筆記本上記了一筆，說道：“爲人喜歡弄虛作假，對吧？”
“嗯。是的！”
“還有其他的嘛？”
“還有不明是非，濫用職權！”
“哦。這又是怎麼回事？”
“秦專員我給你說，當天。。。。。。”
。。。。。。
“還有毫無擔當，見風使舵！”
“還有結黨營私，不顧大局！”
“還有自不量力，蚍蜉撼樹！”
。。。。。。
可憐的李子陽，一共沒在這個位置上幹幾天。就被遲茂舒弄出這麼多罪狀來。而且每一條罪狀，都有明確的事實作爲依據，時間地點人物一清二楚。秦如丹等人前面也訪談了幾個人，雖然不少人對李子陽有意見，但是都比較委婉。哪裡像遲茂舒，恨不得把李子陽身上所有的問題都用放大鏡放大了細細說。
遲茂舒自己卻是很有覺悟，他固然摻和到了時總和李子陽老爹的爭鬥中去，以後要被李子陽老爹一系恨之入骨了。然而，他這樣的小卒子，能夠充當過河卒被人利用，那已經是有價值的表現了。君不見多少人打着燈籠想給人投誠，都找不到地方？
更何況，時總的爲人不錯，時總手下干將常湘依又和自己關係匪淺，相信自己投之以桃，對方必定會報之以李的。至少，他現在這個正式工的身份，就是明證。而且如林輝騰部長所說，即使自己放李子陽一馬，他回頭未必會感激自己，說不定反過來還要收拾自己。
秦如丹做事也是認真，把遲茂舒說的一條條都記了下來，然後還讓遲茂舒看過一遍，並且簽字確認，這纔算完。
“感謝你的配合，小遲！你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幫助！”秦如丹站起身來，伸出了白白嫩嫩的右手。
遲茂舒急忙和她握了握手，嗯，美女的小手很軟很嫩。
下午又一堆事情，一直忙到下班。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東鬆電力撒旦颱風抗災傑出人物系列”已經新鮮出爐，遲茂舒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除了他勇救兩名女孩子的事蹟以外，還有就是他這幾天的工作量被全部列了出來。這可是來自調度的第一手資料，絕對不會有錯。遲茂舒數了數，比電視臺報道後面評論裡寫的數據還要多，看看：
巡線51條次，巡線長度852公里，巡線正確率100%，操作開關31次，協助驗收小區電房25座，臨時的搶修隔離工作46項，搶修工作四天三夜，休息不超過16個小時。
這個工作量，震驚了所有看到的人。於是他排第一位，妥妥的沒有爭議。
而排第二的，赫然是調度所所長月沉淵，按報道的說法，她從十月一日開始便沒有睡覺，一直到十月六日晚上纔回家休息。期間協調各類事務、組織調度人員、保障調度後勤，乃至親身上陣指揮，確保了颱風搶修期間調度業務的順暢。雖然沒有遲茂舒的數據那麼亮眼。也沒有救人什麼的能大吹特吹的事情，然而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只有內行的人，才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此後，閆雲朝、鄭敏昭、侯青、劉三平等人都赫然在榜，就連跟着遲茂舒混的姜晨、小吳和小田也混了個榜末的位置。實在是他們和遲茂舒一組，遲茂舒巡過的線都算他們一份，那數據擺出來太嚇人了。也就是大家都知道巡線的主力是遲茂舒，纔給了他們一個靠後的位置。此外，還有兩個女孩子也都在榜，看照片有點臉熟，再一看，嘿嘿，不是那兩個被自己救了的傻妞麼？你別說。一個個長的挺萌的，高個子妹子叫林曉萌，矮個子妹子叫方媛媛。
上午十點鐘，召開傑出人物表彰大會，一幫人在四樓的大會議室鬧哄哄地坐在一起，東拉西扯地聊着天。月沉淵好幾天沒看到遲茂舒了，心裡也莫名地想的慌，於是不管那麼多人在場。和遲茂舒旁邊的侯青換了位置，就坐在他旁邊了。
可能睡了兩天的緣故。月沉淵精神特別好，嬌靨緋紅紅脣晶瑩，看上去讓人真想抱着狠狠啃上兩口。
她瞟了遲茂舒一眼：“這次乾的不錯嘛，居然排到我前面了！”
“嘿嘿，那可是哥們拼死拼活掙來的。你不知道，帶着兩個人游泳有多累。還是在風雨之中——”遲茂舒嘿嘿笑着，卻冷不防一隻裹着肉色絲襪的小腳從旁邊踩在了他腳上，還用力碾了兩下。他登時滯了一滯，擡頭卻看到月沉淵一臉的正襟危坐，完全看不出來她小腳正在幹壞事。
小樣。還反了你了！
遲茂舒立刻就想給她一腳，可是自己穿着絕緣底的工作鞋，卻又擔心把她嫩嫩的小腳丫踩傷了，於是雙腳一併，把她小腳丫子夾在中間，不讓她亂動。
月沉淵精緻的小嘴一撇，嘴角微微上翹，就那樣把小腳放在他腳中間不動了，另一隻腳卻又踩了過來。遲茂舒氣壞了，伸手在她裹着絲襪的修長美腿就捏了一把，小聲說：“你給我老實點，別胡鬧！”
卻見月沉淵一臉鄙視地看着他，一點都不怕的樣子，反而變本加厲地開始用力踩。
你狠，哥們不和瘋婆子一般見識，反正你也踩不疼。遲茂舒乾脆裝作不知道，自顧自摸出手機開始玩兒。
俗話說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他這邊不理會了，月沉淵也消停了，就讓她夾着腳丫子，靜靜地不動了。
“我說，你好像對我有意見？”半晌，遲茂舒放下手機，問她。
“哼，你這個傢伙，居然和別的女孩子去逛街！”月沉淵小嘴一撅，一臉不高興。
“那是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和她逛街不是很正常嗎？”遲茂舒知道估計這妞兒看到紫雲裳了。
“那我不管，反正你和別的女孩子逛街我就是不高興！”此時的月沉淵一點都不像那個連着幾天不睡覺指揮調度業務的大所長。
“切，你就是欠收拾！”遲茂舒嗤之以鼻。
兩人在這邊嘀嘀咕咕，上面領導已經開始講話了。第一個講話的自然是時總了，他首先描述了一下這一次搶修的總體情況，然後講了講搶修期間的各項數據，最後表揚了表現出色的以遲茂舒等人爲代表的模範人物們。
然後大家開始鼓掌。
隨後又是幾個不認識的領導講話，好在都講的很快。
第二項議程，就是模範人物們上臺領獎了。於是遲茂舒第一個，月沉淵第二個，接下來一幫人鬧哄哄地站了上去，一共二十多人排成一排。然後時總一個個給大家頒獎，除了帶着玻璃框的獎狀和紅皮證書以外，便是一人一個紅包了。遲茂舒的紅包是八千，月沉淵和第三是六千，然後接下來的其他人清一色五千。
姜晨和小吳小田都樂瘋了，沒想到和遲茂舒混還有這等好處，看起來，以後要抱緊粗腿不放手了。
大家領完獎，又排成一隊和時總等幾個領導一起照相合影，完了以後，時總又說道：“下面，請我們這次颱風搶修的明星、城南搶修班副班長遲茂舒同志做現場發言！”
我去，不是吧，還要哥們講話，哥們沒做準備啊，這可咋整？
臺下，常湘依促狹地朝遲茂舒眨了眨眼睛，遲茂舒頓時回過神來，肯定是常湘依這傢伙沒告訴自己，想讓自己出醜，哼，看哥們回頭怎麼收拾你，幾天不打，這是要上房揭瓦了！
一幫人走了下去，就剩下了遲茂舒一個人在臺上，上百雙眼睛在下面看着他。
“咳咳！”遲茂舒想着反正要出醜了，那就豁出去隨便說了：“各位同事們大家好，如果我說我事先沒接到通知，要上臺發言，你們肯定不相信——”
臺下鬨笑！
“好吧，既然你們不相信你，那我也沒辦法，咱就胡亂說兩句。感謝時總，感謝各位領導給我一個發言的機會。關於這次颱風搶修，我想說，我的人生格言是，只有不認真的搶修工，沒有找不出故障的跳閘線路——”
臺下再次鬨笑！
“其實我是一個很低調的人，好多人都說我太木訥了，沉默寡言不愛說話。我告訴大家，我今天說的話，比我一週說的話都多。你們什麼表情，還是不信——”
“看起來，大家對我似乎有一些誤解，沒了解到我木訥的內心啊。不管怎麼說，感謝這一次颱風搶修期間默默付出的所有人，因爲你們，我們才能夠儘快恢復所有停電線路的供電。你們，纔是真正的英雄！這次抗臺，是一場戰爭，並且這場戰爭，我們打贏了！好了我就說這麼多，感謝大家——”
臺下熱烈鼓掌！
坐下去的時候，月沉淵低聲說道：“前面幾句就是胡說八道，後面兩句還有點水平！”
遲茂舒呆呆坐着不說話。
“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月沉淵皺了皺眉毛，推了他一把。
“哥們很木訥，木訥的人都不說話的！”
“噗嗤！”月沉淵樂了，用力掐了他一把，疼的他呲牙咧嘴。於是兩人又開始在桌下你捏我踩，玩的不亦樂呼。
遲茂舒做完講話，基本上就差不多了。隨後又有幾人上去講了講話，然後就散場了。
離開會議室的時候，遲茂舒看到常湘依居然踩着高跟鞋跑的飛快，暗道：“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