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縱嚴密關注着民間和官方的動向，作爲媒體工作者，他手中有不少業內人士的聯繫方式，包括國家部委的工作人員，學術界的專家以及各路撰稿人和記者，其中有些人與上級關係緊密，常常能得到內部消息。
唐縱可以通過探他們的口風，來判斷官方的意圖。
中國科技日報社催稿一羣。
羣內衆人正在鬥圖，個個都是老司機，滿屏幕白花花的臀波乳浪。
知道的說這是正規媒體單位的工作羣，羣內都是社會精英，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東莞某會所招嫖羣，羣裡都是中年油膩老嫖客。
……不過兩者之間好像並不衝突。
唐編輯上線：咳咳，各位大佬，發圖的時候稍微節制一點，我營養要跟不上了。
秋名山嬰兒車：就是，留圖不留種，菊花萬人捅！
白潔她老公：@秋名山嬰兒車，你自己就從來不留種。
秋名山嬰兒車：那我給你兩個網站，你要不要啊？
白潔她老公：@秋名山嬰兒車，不要！上次給我兩個TB今日說法的人就是你！媽的打開視頻就看到撒貝寧嚇我一跳！我特麼還以爲連撒貝寧都下海了！
唐編輯：咳咳，各位大佬，說點正事，對撞機的事有沒有什麼消息啊？
老漢阿賓：對撞機是什麼東西？
秋名山嬰兒車：@老漢阿賓，不知道，聽名字可能是某種***吧？
老漢阿賓：原來是***啊，唐編要買***幹啥？自己用還是別人用？你自己用要怎麼用？難……難道是插後……
（老漢阿賓被管理員禁言一分鐘）
唐編輯：……
白潔她老公：瞧瞧你們這見識，對撞機都不知道嗎？大型強子對撞機，那是世界頂級的物理學科研設備！是個大工程！
秋名山嬰兒車：搞物理的實驗設備？那就要找苞米了，@苞米曉夫。
老漢阿賓：@苞米曉夫。
白潔她老公：@苞米曉夫。
唐編輯：@苞米曉夫。
苞米曉夫上線：找我幹啥？我正忙着呢。
唐編輯：苞米大神，你那邊有沒有聽到什麼關於對撞機的風聲？
苞米曉夫：對撞機？這兩天上頭的文件挺多的，不少文件材料都和這玩意有關，科技部，工信部，還有財政部的都有，不過文件內容是保密的，我不能透露。
老漢阿賓：@苞米曉夫，去去去！裝什麼大尾巴狼，還保密的不能說，你自己說說你到現在爲止泄露了多少國家秘密？你連你頂頭上司的內褲顏色都泄露出去了。
唐編輯：@苞米曉夫，現在上級對於對撞機工程是個什麼態度？
苞米曉夫：態度麼……再往上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司以及我們部裡，贊同的人還是挺多的，我聽他們說，上面現在也在爭，科技部和中科院的人贊成的多，但工信的，國防的，國土資源還有其他幾個部委，反對的都不少。
唐編輯：這麼說，上級還沒有拍板？
苞米曉夫：沒有，調研做得都挺慢，因爲越往下面做，越發現這是個無底洞。
唐編輯：這麼說，工程下馬的可能性比較大？
苞米曉夫：這個不一定，中科院的人一直在催進度，他們到處遊說，原本很多中間立場的人也倒向他們了，還有，今天部裡發生了一件挺大的事。
唐編輯：什麼事？
苞米曉夫：有人來訪問了，我沒有看到真人，不過聽說是世界有名的大物理學家，而且還是一羣，打頭的是愛德華·威滕，還有丘成桐教授，唐編你知道他們吧？
唐編輯：我知道。
苞米曉夫：上級很重視這件事，領導們全部出去接人了，而且陪了人家整整一上午，開了好幾個會。
唐編輯：他們是來爲對撞機遊說政府的？
苞米曉夫：我覺得很有可能，這些人的影響力太大了，按照這個勢頭下去，對撞機工程很快就要上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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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縱把手機放在桌面上，眼睛盯着電腦屏幕，心中卻沒法平靜下來。
他辛辛苦苦掀起的輿論攻勢，被對方輕輕鬆鬆地碾死了……他們找來業界大牛直接登門政府，這種單刀直入的方法是最簡單也是最有力的，跟支持派比起來，唐縱搞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伎倆。
無論你在網上掀起怎樣的風浪，對方可以直接和政府領導面對面地討論，影響力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支持派沒有跳進泥潭和唐縱狗咬狗，而是自上而下地施加影響力，這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支持派的人也不傻啊，他們看穿了唐縱的伎倆。
“官方發佈公告了！”編輯部裡有人喊，“讓網絡媒體不要傳播謠言，要維持穩定的社會輿論，對撞機的事政府正在做詳細的考察！”
唐縱坐在椅子上，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他滿身都是汗。
苞米曉夫說威滕和丘成桐兩人訪問中國，他就知道要壞事……但他沒想到結果來得這麼快。
官方公告的出臺，就證明他這一輪交鋒失敗了。
很顯然，支持派的遊說效果立竿見影，官方要求網上不準再針對此事胡說八道，說明他們無視了民間的批評，唐縱所做的所有努力頓時化爲泡影。
唐縱扶額，嘆了口氣。
可惜他沒有這個社會地位和關係人脈，否則他也想直接找上上級的相關部門，直截了當地勸他們別跳這個大坑。
沒有通天的手眼，只能曲線救國了。
“唐縱——！”忽然有人在門外喊，“有人找你！”
唐縱一怔。
有人找自己？
他獨自一人在北京，這無親無故的，會有誰來找自己？
唐縱放下工作起身，離開工作間，推開休息室的房門，訪客正在休息室內等他。
這是一個年輕的外國人，坐在沙發上，手中捧着水杯，衣着得體，文質彬彬。
“您好？我就是唐縱。”唐縱上前，伸出手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人，確認自己沒見過他，“聽說您要找我？”
“是的。”
外國人放下水杯，站起來和唐縱握手，微笑着說，“中國科技日報社的唐縱先生，久仰大名了，我是湯姆遜·裡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