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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父與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 父與子

偌大的餐廳裡只有兩個人,一條沉重的實木長桌,桌子上擺着黃銅燭臺,白國英坐在這一頭,白淺川坐在另外一頭。

這是夜宵,晚飯的時間已經過了,白家固定每天晚上九點鐘會有一頓夜宵,主要的食物一般是易消化的麪條,糕點和水果,管家會提前把夜宵準備好,放在鍋裡保溫,當老闆忙完晚上的工作,白淺川做完作業想吃點東西時,夜宵剛好還是熱的。

白淺川低着頭,看着眼前瓷盤中的食物,今晚的夜宵是意大利麪,口味很清淡,盤子邊上擺着一雙筷子。

頭頂上的吊燈把他的影子投在潔白的桌布上,白淺川一動不動,沒有動筷子,雙手平放在桌面上,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香氣,這是白國英買來的薰香,聽說是上好的檀香,餐廳的裝潢並不顯得太奢華,卻非常精緻,富有藝術氣息,牆壁上掛着名畫的複製品,從達芬奇到莫奈,木雕畫框帶着十九世紀歐洲洛可可風格的紋飾。

白家的公館在整片別墅區中都是數得着的大宅邸,除了管家,保鏢和家政人員,卻只住着兩個人。

平時白國英上班白淺川上學,偌大的宅子冷冷清清,空無一人。

白國英把盤子裡的麪條吃完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就算是億萬富翁,他每天吃的東西也未必是山珍海味,實際上恰恰相反,白國英常常忙到連一日三餐都顧不上,有時在辦公室裡訂個外賣買份盒飯啃兩個包子就草草解決了。

這頓夜宵反倒是他一天下來吃的最正常的一頓飯。

白國英擡起頭,看到桌子對面的兒子沒有動筷子。

“不餓?”

白淺川搖搖頭,“不餓。”

“馬上就要放假了。”白國英說。

“是。”

沉默。

“放假了應該出去走走。”

“不去。”

更長久的沉默。

白國英坐在椅子上,他的位置是上座,代表着一家之主的地位,在這座公館內無論什麼事都是他說了算,但此刻這位集團董事長竟然有些緊張起來,他面對自己的兒子手足無措,白國英在商海沉浮摸爬滾打幾十年,什麼樣的陣仗都見過,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但他如今居然在一個孩子面前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想讓你出國留學。”白國英說,“我聯繫了歐洲那邊的朋友,英國法國德國瑞士你隨便挑。”

“不去。”白淺川乾脆利落地拒絕了。

白國英臉色一沉,一再遭到拒絕,他有些慍怒了,但白國英仍然壓下脾氣,保持語氣盡量平和。

“不要任性,這對你有好處。”

“我不需要。”白淺川冷冷地說。

“淺川!”白國英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手邊的盤子筷子水杯都隨之一震,“你賭氣要賭到什麼時候?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白淺川斜着眼睛看桌子對面的父親,目光冰冷。

“如果我說沒有呢?”

白國英一怔。

“你也要打死我嗎?”白淺川冷笑,“就像打死媽媽那樣?”

白國英臉色立即就變了,男人額頭臉頰上的每一條皺紋都顫抖起來,看上去彷彿是處在爆發的邊緣,下一刻就會衝上來砸碎水杯掀翻桌子。按理來說,白國英這種長期手握大權的男人威勢十足,他的怒火絕對是令人驚恐的,整座餐廳的氣氛都隨着白國英的怒火而緊繃了,但白淺川迎面看着他,梗着脖子,一步都不後退。

餐廳中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點,站在門邊上的侍者低着頭噤若寒蟬,誰都不敢摻和這對父子之間的矛盾,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老闆失去控制衝上來揍人的時候,撲上去把少爺救走。

但令人詫異的是,預料當中的怒火爆發並沒有出現,白國英瞪着眼睛盯着桌子對面的孩子,幾秒鐘後,他提起的眼角和眉毛緩緩放下,到達頂峰的脾氣又落了下來,他張了張嘴,雙手懸在空中,想說些什麼,但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男人重新慢慢地坐下來,佝僂着腰背,滿頭的黑髮裡鑽出來幾縷花白,看上去蒼老又疲憊。

“你就這麼恨我嗎?”白國英低聲問。

“我不需要你的好處。”白淺川說,“你的錢,你的車,你的房子,你的一切,我都不需要!我都不想要!”

白國英本以爲今天晚上能和兒子好好聊一聊出國留學的事,留學的計劃白國英早就有了,他清楚自己的兒子是個天才,天才就應該接受最優質的教育,白國英爲此花了不少錢,找了不少門路和關係,計劃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爲白淺川鋪平了前路,現在只要兒子點個頭,他就能把一切手續都安排好,機票第二天就能放到白淺川的牀頭上。

但談話從一開始就崩了,後續的一切都沒法展開。

今天晚上白淺川其實並沒有打電話給他,而是白國英自作主張去校門口接兒子,後者沒有拒絕上了車,白國英以爲這是個好的開始,或許能緩和一下父子之間瀕臨崩潰的關係……因爲以往白淺川爲了拒絕讓自己接送,基本上都是看見自家的車就掉頭。

但事情還是發展到了這一步,白國英堂堂的集團董事長,手底下幾千名員工,卻管不了自己的兒子。

或許白淺川肯上車,看的是司機老張的面子,不想讓張叔白跑一趟,和他這個父親無關。

“無論你想不想要……這些遲早都是你的。”白國英慢慢說,“你是我兒子。”

“那我就不想當你的兒子!”

白淺川憤然地起身,轉身離開餐廳,盤子裡的食物一口未動。

白國英擡起頭,他從那孩子的眼中只能看到極深的厭惡和仇恨,這種仇恨絕不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該有的情緒,這不是什麼賭氣,而像是看見了生死仇敵,孩子的目光像刀一樣把男人紮了個透心涼。

“砰”地一聲,白淺川離開餐廳,關上了大門,白國英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面對空空蕩蕩的桌子,一瞬間像是蒼老了二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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