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唐縱的動作一頓，保溫杯停在了手上。
路幽幽抱着書，點了點頭。
唐縱這才意識到路幽幽終歸是要離開七班的，這姑娘從轉入自己班上的第一天起，就明說了自己只是暫時留在這裡，她沒說自己會在這裡留多長時間，但唐縱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唐縱低頭吹了吹保溫杯裡的茶，橙紅色的枸杞子在水面下沉浮。
“嗯……要回美國去了？”
“是的。”路幽幽點點頭，“這幾天就要走了，下個星期的機票，從SH飛芝加哥，不會等到期末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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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縱沉默片刻。
“有人送你嗎？”
“有，有幾個市教育局的領導，還有中科大的研究員。”路幽幽回答，“有幾個博士學長和學姐跟我同去。”
唐縱的目光從保溫杯的上方越過，落在路幽幽的身上，這姑娘身上套着肥碩的藍色校服，校服領口裡露出白色的高領毛衣，細軟筆直的黑色長髮束在腦後，學校裡不允許留披肩的長髮，所以路幽幽就把自己的頭髮紮成馬尾辮，但額角仍然彆着那枚亮晶晶的銀色蝴蝶髮卡。
“我們會先去斯坦福一趟，然後再去普林斯頓。”路幽幽接着說，“因爲在斯坦福有一場學術會議要開，開完這個會之後，我再回新澤西。”
唐縱點點頭，他沒說什麼，也不好說什麼，這女孩終究是生活在雲端之上的人，偶然下凡來和世間的普通人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但她不屬於這裡，濂溪一中這個小小的地方不該是她的久留之地，路幽幽的人生和未來，註定屬於廣袤無垠的星辰大海，如今歸期已至，她該回去了，回到她自己的領域和人生中去。
想來多年以後，路幽幽如果再回憶起自己當初在濂溪一中度過的時光，大概會認爲那是一段有意思的小插曲，認識了一羣有趣的人，但時隔經年，遙距大洋兩端，物是人非，也就再無任何聯繫。
“那祝你一路順風，學業有成，工作順利。”唐縱說，“提前離校的手續你都辦完了沒有？”
“已經在辦了。”路幽幽點頭。
“你稍等一下，我有點東西要送給你。”唐縱起身離開辦公室，打開房門，進入隔壁的雜物間，雜物間裡堆着亂七八糟的書籍文件和檔案，老師們一般把多餘的教材文具都丟在這裡，很長時間也不清理一回，唐縱有時候能找到好幾年前的成績單和試卷，他反手把雜物間的門關上，然後叫出了超級減智系統。
“系統！”
彈窗出現了。
“凝聚態物理學相關的教材，你有多少？”
“根據您的要求，系統查詢到相關物品一千四百三十二件。”系統把物品欄列了出來，又是從上到下密密麻麻一大片。
《固體物理概論2020年版》全套共六冊，兌換積分1分。
《高溫超導技術前沿初探2030年版》全套共四冊，兌換積分1分。
《拓撲絕緣體理論2020年版》全套共四冊，兌換積分1分。
《凝聚態物理入門2025年版》全套共四冊，兌換積分1分。
《閔可夫斯基空間概論2020年版》全套共四冊，兌換積分1分。
……
唐縱頭都大了。
“我要一套適合大學本科至碩士生學習的凝聚態物理學教材，要求入手簡單，難度循序漸進，有一定深度，有一定的學科拓展，內容全面，不得超出本科生碩士生的學習能力範疇，自帶習題和詳細講解，便於學生的自學。”
“你屁事真多。”系統回覆。
“你有沒有？”唐縱問，“有就拿出來！我又不是不給錢！”
“有，這一套就挺不錯，完全符合你的要求，用過的都說好，期末考試保過不掛科。”彈窗暗了下去，接着把書籍丟了出來。
《凝聚態物理學:從入門到入墳（2030年版）》，全套共六冊，兌換積分1分。
“兌換！”唐縱拍板，“還有，我要求立刻給我送到！系統，你聽到沒有？把書立刻送到我這裡來。”
“聽到了，你屁事真多。”
“怎麼說話的？對待主人你就不能放尊重點？”
“行，您屁事真多。”
彈窗跳了出來，“親愛的用戶，您好，您的賬戶剛剛有一筆一積分的支出，用於兌換《凝聚態物理學:從入門到入墳2030年版》，您的賬戶餘額現在爲14積分。
如果是您本人消費，祝您消費愉快。
如果並非是您本人消費，那麼您的賬戶有可能被盜，望您自求多福。”
唐縱站在原地等消息，他想看看系統送東西的速度能有多快，它如何把東西立刻送到自己手上。
“您購買的商品正在發貨。”
“您購買的商品正在轉運途中。”
幾秒鐘後。
一根繩子從窗外垂落下來，揹着揹包的快遞員順着繩子唰地一下滑下來，停在唐縱的窗外，他敲了敲窗玻璃，“唐縱先生嗎？您的快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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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縱帶着教材回到辦公室裡，把它們交給路幽幽。
路幽幽看着唐縱忽然像變魔術似地抱出一大摞教材來，一股腦地倒給自己，嚇了一跳，滿臉愕然。
“這是我編的凝聚態物理學教材，從入門到入墳系列的另一套，應該很適合你。”唐縱坐下來，“你不是想轉研究方向嗎？回到美國之後，可以看看這些書，對你應該有一定幫助。”
路幽幽低頭翻開手中的教材，厚厚的一整套，書名是《凝聚態物理學:從入門到入墳》，不愧是老唐編寫的教材，果然還是熟悉的風格，內容深入淺出，敘述詳盡又透徹。
“老唐，這……這是……”
“什麼都不必說了，這是我作爲老師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唐縱嘆了口氣，“今日一別，此生不知何日再能相見，珀莉你是學術界未來的新星，有時間又有天賦，我希望你能在這條路上好好地走下去，最好能拿個諾貝爾獎什麼的回來，那樣我雖然遠在大洋彼岸，也與有榮焉。”
“此生不知何日再能相見？”路幽幽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懷裡的教材，眼圈頓時就紅了，眼淚說着就要涌上來。
“老唐你不要我了麼？”
唐縱也愣住了。
什麼叫我不要你了？
不是你要走麼？
“我……我只是出去開個會啊，到美國去一個月，然後就回來。”路幽幽解釋，“我來找你，只是想問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唐縱: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