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亮燈的房間裡,燈光很刺眼。我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眩暈,趕緊閉上。
深吸一口氣,好惡心,鼻腔裡一股騷臭味!
感覺自己像是躺在一張板牀上,身子一動,牀就嘎吱嘎吱響,應該是牢房吧。臉上、脖子上、胸口上涼颼颼的,像掛着一層水珠,用手摸了摸胸口,確實有水,在那裡窩成一窪。
“那小婊砸醒了。”一個略帶沙啞的女聲。
嗯?還有室友啊,以爲是單人牢房呢!
我睜開眼。避開燈光往房間裡看過去,臥槽,不止一人,而是五個女人,五個短髮女人,正站在我牀邊,其中一個手裡拎着一塑料臉盆,盆邊沿還在滴水!
我是被她們給潑醒的!
無一例外,五個人都是悍婦,長得五大三粗,而且相貌“不凡”,不凡到什麼程度呢?假如我是個老光棍,都不至於飢渴到要找她們發泄的程度!嗯。就是醜得那麼的任性!
“挺能睡啊!害得老孃等了你半宿!”一個看起來是五朵金花頭目的悍婦叉着腰,流氓兮兮地掂着腿說。此人一臉賊相,頭髮稀疏,國字臉上掛着橫肉,把眼睛擠得很小,如果不是肥厚的胸脯高聳,乍一看根本辨不出男女,而且她的嘴脣下面比上面突出一些,俗稱“地包天”,吐字不是很清楚,但聽口音不像本地人。
“幾位阿姨好。”我拄着牀沿坐了起來,低頭一看,尼瑪。身上怎麼一件衣服都沒有,趕緊捂住下面,生怕被她們給上了!
“草!阿姨你個轉轉!俺們有那麼老?”另一個悍婦把嘴裡的菸頭吐向我,我下意識躲閃,菸頭被吐上了我的牀單,我趕緊用手扒拉到水泥地上,不巧,菸頭原路返回,落在了一隻穿着塑料拖鞋的大肥腳丫子上,燙的那悍婦嗷的一嗓子!
“草泥馬的小婊砸,敢燙我!”被燙的悍婦撲上來,將我壓倒在牀上,雙手掐上了我的脖子,“草泥馬的!掐死你個臭婊砸!”
好重的身軀,足有一百七八十斤,而且有重的口氣。給我噁心的,晚上吃的肯定是韭菜餡兒包子!
我想喊,卻喊不出來,渾身又沒什麼力氣,我只能任她掐着,該不會真的把我給掐死吧?這裡可是監獄!
果然,她被另一個悍婦給拉開了。領頭的悍婦說了一句:“別搞出人命!”
我揉了揉脖子,重新坐了起來,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給我道歉!”那個被燙了的悍婦不依不饒。
“對不起。”我小聲說。
“對不起就算了?”悍婦撿起了地上還在冒煙的菸頭,“把它吃了!”
“吃了的話,今晚是不是就沒事了?”我笑着問。
我明白,這是入獄的儀式,每個犯人都要經歷,只不過我比較點兒背,居然被分配到這麼個“匪窩”裡來了!
當然,不排除這是一個刻意的安排。
捏着菸頭的悍婦一怔,看了那個領頭的悍婦一眼,領頭悍婦點了點頭。
“吃!”悍婦把菸頭用力遞了過來。縱諷尤技。
我接過菸頭,嘴裡迅速啜了一口唾沫在舌頭上,張開嘴,把燃燒的菸頭戳了進去!滋拉一聲,尼瑪,好燙!不過煙被浸滅了,我咀嚼了幾口,艱難嚥下,張了張嘴,冷冷地說:“滿意了吧?”
幾個悍婦面露驚訝,本想給我個下馬威,不想到被我這招給震懾住了(危險動作,請勿嘗試,我練過纔敢這麼做)!
“我衣服呢?”我從牀上把雙腿順下來,地上連一雙拖鞋也沒有,肯定都被她們給藏起來了。
“沒發衣服。”領頭悍婦抱着肩膀說。
“沒發是吧,昂?”我站起來,掃視了一圈,視野之內確實沒有。估計被藏在洗手間裡,我扒拉開幾個悍婦,徑直走向門口的洗手間,幾個悍婦沒有阻擋,臉上還掛着壞笑。
洗手間沒有門,敞開式的,只有一道矮牆與旁邊的牀隔離,裡面是兩個蹲位,牆上有個水龍頭,水龍頭下面是個藍色大塑料桶,桶裡盛着大半桶水,桶裡,漂着藍色的囚服,還有一件橙色的馬甲!
“不是沒發麼?這是什麼?”我撈起馬甲,轉身怒道。
“哦,瞧我這記性,”領頭的悍婦拍了拍腦袋,“是給你發了,姐姐心好,怕你穿不慣囚犯的衣服,想給你洗洗,結果泡在水裡就給忘了,哎哎。”
我咬了咬牙,把衣服從水裡逐件撈出,擰掉水分,一件一件穿在了身上。
沒有內衣褲(需要家屬來送),只有外衣褲和那件橙色背心。
她們再度驚愕,因爲房間裡的溫度不是很高,溼漉漉的衣服裹在身上非常難受,這是我反擊的第二招,如果我示弱的話,她們肯定會繼續搞我!
“沒什麼逼事兒就睡覺吧。”我赤腳走到牀邊,合衣躺在了牀上,轉身向裡面,抱着肩膀,閉上了眼睛。
她們沒了動靜,估計都在看那個首領,五秒鐘之後,首領悍婦喊了聲“關燈”,隨後傳來幾個人上牀的聲音,熄燈了。
監獄可不是那麼好蹲的,尤其是被重點照顧的犯人。
今晚這第一關,算是過去了吧!
我轉身平躺,睜着眼睛,隨時保持警惕。
監房一面牆上很高的地方,有個小小的鐵窗,大概能有下水井蓋那麼大,豎着幾根粗壯的鋼筋,透過鐵窗,能看見外面的星空,空氣很好,沒有霧霾,也聽不到外面有什麼聲音,這裡沒準兒是郊外。
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淪落到如此境地,這一仗,輸慘,還連累了道哥和青馬堂的弟兄們,真是不應該!早知如此,就跟鄒偉談判,賠些錢,息事寧人算了!
但人生是沒有“早知如此”的,既然走到這一步,就得勇敢面對,斯莉莉會來救我嗎?姚娜娜會來看我嗎?曉鈺怎麼樣了?道哥怎麼樣了,那個變身成我的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胡亂想着,不知何時,溼漉漉地睡着了。
醒來,睜眼看向鐵窗,天色已亮,身上的衣服被我的體溫烘乾的差不多了。房間裡滿是呼嚕聲,正所謂,美美的人已經醒來,而醜比們還在沉睡,一羣懶婦!我要不要趁她們睡覺,給她們點顏色瞧瞧?算了,一對五,我佔不到任何便宜,等熟悉情況了再說吧。
我站起身,地上居然多出一雙黃色的塑料拖鞋,可能是哪個好心的姐姐還給我的。
可憐的一雙小腳丫啊,被冰得青筋暴出,都不美了!穿上拖鞋,我看向其他五個悍婦,睡姿五花八門,幾乎都沒怎麼穿衣服,有雙腿夾着被的,有抱着枕頭的,讓我吃煙頭的那個悍婦的牀邊,居然還有一根紫色的大茄子!
我坐回牀邊,觀察起這個監房來,這是我的新家。
牀一共六張,一面三張,連體鐵架子結構,牀腳被固定在了水泥地裡,估計是怕被用來當做武器。
門口那個廁所昨天已經看過了。廁所旁邊就是監房的門,上了鏽的鐵皮門,門上有個只有手機那麼大的小窗口,外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廁所的對面是個鑲嵌方塊白瓷磚的盥洗池,跟學校宿舍的那種差不多,旁邊擺放着幾個塑料盆,水池橫着一道竹竿,上面掛着五條毛巾。
每張牀的下面,都有一個小板凳,可能是用來學習之用。靠近窗口的位置,也就是我的牀邊,陳列一張簡陋的寫字檯,上面有個書架,裡面夾着十幾本書和雜誌,多是女性雜誌,書頁裡很多帥哥那種。還有兩本小說,一部叫行屍走肉,一部叫美男軍團,不用看,出現在女監裡的書,肯定內容不太健康……
不過我隨手翻了翻,覺得寫的還可以。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一首古老的旋律從鐵窗外傳來,幾個悍婦都開始在牀上騷動,我趕緊把小說放回書架,正襟危坐在牀上。
這是起牀號吧?
睡我對牀的那個悍婦坐起來,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看了我一眼,披上衣服,走向廁所,小便之後洗漱去了。其他悍婦的流程也都差不多,根本當我不存在一樣,洗漱完畢,她們都穿好衣服,把牀下的小板凳拉出來,規規矩矩坐在上面,誰都不說話。
她們在幹嘛?煞筆呵呵的,還沒睡醒麼?
我沒有洗漱用具,但嘴裡沒刷牙不太舒服,便起身去盥洗池漱了漱口,她們也沒管我。
漱完口,我回到牀邊,這幫煞筆還在坐着。
有病吧!難道,昨晚的事情,是我做的一個夢?
我伸了個懶腰,重新躺回牀上,頭還沒挨着枕頭,就聽得門外傳來一陣噹噹噹的金屬敲門聲!
“2587號!幹嘛呢!幹嘛呢!”一個尖利的女高音嚎叫着,聽口音是天京人。我向門口望去,鐵門上的小窗裡,一雙三角眼正對我怒目而視!
她在跟我說話嗎?
嘩啦啦,鐵門被打開,一個彪悍的黑衣女警揹着手走了進來,徑直走到我牀邊,從背後抽出一根橡膠頭警棍,咣地砸在了我的左腳腳趾上,臥槽,這給我疼的!
“誰讓你睡覺的!給我起來!起來!”女警繼續嚎叫,聲音震得我耳膜發癢!
“我怎麼了?”我坐起來,揉着已經紅腫的腳趾不解地問。
“還怎麼了?懂不懂規矩,昂?不懂規矩你不會看別人嗎?你瞎啊還是傻啊!”
“報告領導,沒人告訴我這事兒。”我小聲說。
“沒人告訴你你就躺着睡覺啊?沒人告訴你吃飯你怎麼知道吃呢?沒人告訴你拉屎你怎麼知道拉呢?沒人告訴你殺人你怎麼知道殺人呢?臭婊子!還敢跟我頂嘴!”女警說話跟連珠炮一般,好佩服她的口才!
“報告領導,我現在知道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趕緊下牀,抽出小板凳坐在上面。
“現在知道了?晚了!給我打!”女警身後跟着的幾個女的衝上來,手裡的警棍劈頭蓋臉砸向我的腦袋!
“我草泥馬,別欺人太甚!”我怒而起身,搶過了一根警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