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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爲老不尊

第七十七章:爲老不尊

賀正揚回來的時候,是被他幾個朋友擡回來的,婚宴上。他的狐朋狗友居多,我回來之前,就看到他一直被那幫人拉着灌酒,整場最鬧騰的大概也就他們那一桌了,據說這些人就是跟賀正揚一起合夥開工作室的那羣。就算跟他相處了那麼久,對於他私底下的生活,我還是一概不知。

所幸,我是個孕婦,如果不是,估計我也逃不掉被一頓猛灌,賀嫣一直在旁邊替賀正揚勸着都沒有用。所以最後連送我到酒店門口的機會都沒有。

賀嫣是跟這羣人一塊進來的,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們把賀正揚扔在牀上,他現在已經喝迷糊了,這麼被人胡亂扔在牀上也沒有什麼感覺。還滾了一圈。

幾個頭腦還保持清醒的,過來同我握手,“嫂子,好。”

“辛苦你們了。”我微微的笑,外人面前自然是要拿出賀正揚老婆的架勢。

這人渾身上下充滿了酒氣,眯着眼睛。笑:“見着二哥終於結婚了,我就放心了,我多擔心他死腦筋,不肯娶啊,嫂子,你是不知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賀嫣給打斷了。她過來猛地推了他一把,說:“趕緊走。別耽誤人家休息,少說兩句不能死。”

旋即,這人便笑呵呵的出去了,一邊還跟賀嫣拌了幾句嘴,看起來挺熟悉的。賀嫣出去之前,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走到我的面前,說:“好好照顧我哥,還有六個月,希望你安分守己。”

“不用你強調我也知道。”說完,我就將她送到了門口,並關上了房門。

回身看到賀正揚猶如一灘爛泥躺在牀上,我就十分發愁,難不成今天我要睡沙發了嗎?

我進衛生間擰了條熱毛巾出來,本來還想幫他脫衣服來着,可惜他太沉了,我拉也拉不動,扯了兩下之後,我也就放棄了,就這麼的吧。他整張臉都紅紅的,我給他擦了兩下臉,他微微睜開雙目,那雙眼睛在燈光的照射下,盈盈泛着水光,眼神迷離。

他的眉頭微微蹙了蹙,盯着我看了半天之後,莫名其妙的揚脣笑了一下,嘴脣微微動了動,聲音太輕,也不知道在講什麼,我稍稍湊近一點,問:“什麼?你在說什麼?”

我側着頭,將耳朵伸到他的嘴邊上,想聽聽他究竟在說什麼,結果等了半天,除了呼出來的氣噴在我的耳朵上,癢癢的之外,沒有半點聲音。正當我打算起來,把手裡的毛巾掛回去的時候,手腕忽然被他扣住,並猛地將我往後一拽,從身後一把將我抱住,不管我怎麼掙扎,他死都不鬆手。

只聽到他在身後問:“你現在後不後悔?你會不會後悔?”

我不懂他在說什麼,聽他一直不停的問,就回答了,“不後悔,不會後悔。”

等我說完之後,他就不出聲了,片刻之後,就哼哼的笑了起來,像個神經病似得。再一會,他就甩開我,跑去衛生間吐了。新婚之夜,他蹲在衛生間裡吐,而我站在門口看着他吐。一個孕婦照顧一個醉漢,真的十分不方便。第二天起來,他就躺在衛生間門口,醒過來之後,還怪我了,說我沒人性。

讓他躺了一個晚上的地板,睡得腰痠背痛。可他哪裡知道,如果不是我,他應該是在衛生間的馬桶邊上醒過來的!

同居又同房的第一個晚上並不是非常愉快,賀正揚一整天都腰疼,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不說就不說吧,反正我已經盡力,連被子都幫他蓋上了,還想怎麼樣!

之後,賀正揚在睡了一個星期的沙發之後,洗完澡後,一臉嚴肅的坐在我面前,跟我商量睡覺的問題。

他長得高,縮在沙發上一整晚,第二天起來就要廢,這幾天我跟着他們一塊出去吃飯,賀正揚一直都沒有精神,黑眼圈也在日漸加深。他擦了擦頭髮,坐在牀沿上,伸手將我手裡的平板電腦拿開了,十分嚴肅的看着我,說:“有一件事,我必須跟你商量一下。”

看他的樣子,我大致能夠猜到他想要說什麼,“孕婦不適合睡沙發,要是晚上我一翻身,掉下來了怎麼辦?”

賀正揚微微挑了一下眉,轉過身,直接上了牀,與我面對坐着,一隻手支撐着下巴,另一隻手重重的拍了拍牀面,道:“你有沒有想過,我這張牀其實非常大,足足可以躺四個人。”

我學着他的姿勢,同樣將一隻手撐着下巴,嘟了嘟嘴,說:“你這是想跟我同牀共枕啊?”

他稍稍怔了怔,似乎有些沒好氣的嗤笑了一聲,斜了我一眼,“同牀不共枕,總不能今後的日子,一直讓我睡沙發吧?”

我做沉思狀,想了好一會之後,才點了點頭,“好吧。”

賀正揚聽了非常高興,愉悅的在牀了另一側躺了下來,嘴裡發出了那種舒服的聲音。看着他臉上那種滿足的表情,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順手甩了個抱枕放在了我們之間,算是給他畫了個三八線,義正言辭的說:“不準過界了,聽見沒。”

“你有肚子,你怕什麼。”

“說的有道理,但還是不準!”

那晚之後,我們一直同牀不共枕。

年後,賀正揚爲了主題公園的項目出差去了國外,說是要引進國外品牌比較硬的主題公園,就類似迪士尼樂園那種。

他走之前的那個晚上,我坐在牀上看他收拾東西,玩了兩局遊戲,均輸,便放下了手裡的平板電腦,揉了揉額頭,看他的背影,問:“要去幾天啊?”

“最遲半個月,在這裡賀嫣會照顧你的,不用擔心。”

我把手搭在肚子上,想了想,問:“你不在,我能不能出去住?讓之前那個保姆阿姨來照顧我,行不行?”

他彎身將衣服放進皮箱裡,轉頭看了我一眼,“你覺得行嗎?”

“好吧,不行。”我靜靜的與他對視了兩秒,老老實實的點頭。

他脣角揚起一絲弧度,“我爸對你不是挺好的嗎?你就當他們是自己家人不就行了,不用太拘束了。”

我用餘光瞥了一眼他的後腦勺,他又怎麼能夠體會我的痛苦,賀江對我確實不錯,可陸江城呢?還有那個陸明朗!我也不能告訴他,又好幾次,我都看到陸明朗在偷看我,他肯定不能信,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喂……”

“我有名字。”

“哦,賀正揚,那個陸伯伯,他沒有老婆的嘛?”我慢慢的移過去,歪着身子看着他。

他整理着東西,將一些日用品一點一點整?的放好,我能說賀正揚就是個龜毛的處女座嗎!什麼東西都要整整??的,比如說衛生間裡的毛巾架子,有時候我懶得把毛巾攤開放,就會成爲一坨。

他每次見了就要說我,一天兩次,除非我放整?了。

“沒有,沒見他找過,只看過照片,挺漂亮的。你問這個幹什麼?”他將毛巾塞好,側頭來看我。

我聳聳肩膀,“隨便問問。”貞豆團扛。

晚上睡覺之前,我還是忍不住側過身子,看着躺在另一邊的賀正揚,問:“真的不行啊?”

“嗯。睡覺,明天我還要早起。”

等第二天起來,身邊的位置空了,連他自帶的被子都摺疊好放進櫃子裡了,賀正揚就這麼走了,上飛機之前,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出差的前四天,倒是過的風平浪靜的,白天的時候,男人都不在,我就按照日常,下樓吃飯,散步休息。賀嫣通常會在家裡陪着小宇,我會跟他們母子兩一塊說會話,不過賀嫣顯然是不怎麼喜歡看到我,所以有時候,我也是能避則避開。

到了晚上,爲了避免尷尬,和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鮮少下樓,多數時候就窩在房間裡,賀正揚那邊跟我們這裡有時差,但每天他還是會掐着時間給我打電話,這種關心也算是做的非常到位了。

原本我以爲可以安安穩穩的度過這半個月,可不曾想還是發生了,讓我十分噁心的事情。這天,賀嫣下午帶着小宇去醫院複查身體,家裡沒人,我睡完午覺起來,肚子有些餓,就下樓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吃的,結果裡裡外外找了,除了一些水果沒有熱乎乎的東西吃。

本來想找阿姨給我做點吃的,可找了一圈也沒有找着人,想來想去,就決定自己下廚算了。正當我在冰箱裡挑選食材的時候,沒來由聞到一股酒味,緊接着,一雙手忽然從後頭伸了過來,等我看到的時候,已經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很快一張臉就湊了過來,緊緊的貼住了我的臉頰,我條件反射的驚叫了一聲,可身後這人動作迅速,伸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微微喘着氣,嘴巴在我耳側輕輕的說:“別叫,餘莉,我知道是你回來了,我知道的,從頭到尾你愛的都只有我。”

這人身上的酒氣很濃,從聲音我已經判斷出來這人是誰了,陸明朗!他捂着我的嘴巴,我除了‘嗯嗯嗯’聲,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只能用力的掙扎,不停的掙扎。可他抱的非常緊,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掙脫,其實我就是想告訴他,他認錯人了!

我多麼希望這個時候,家裡的傭人快點出現,可偏偏今天家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就獨留我一個人在這裡,之前下樓的時候,也沒有看到陸明朗在家裡啊,他是怎麼在家裡的!他這是故意的吧!我就知道那些個奇奇怪怪的眼神,都是不懷好意的,爲什麼我總是會遇上這種噁心的事情!碰上這些個爲老不尊的人!

來硬的我又不行,正當我在想對策的時候,這人竟然用他的嘴巴親了我的臉,渾身上下頓時起了一陣陣的雞皮疙瘩,我心裡急的不行,他連手都不安分了。我張嘴,用力地咬住了他手心的肉,我咬的十分用力。

“啊!”他猛地甩開了手,由着他是喝了酒的,大約是被我這麼一咬,把他給惹怒了,一股力猛地將我往前一推,眼看着要撞到琉璃臺上了,這人又迅速的扣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拉了回去,我整個人撞在了他的身上,這會我纔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猙獰恐怖,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惡狠狠的瞪着我,眼中既有恨又有痛,總之那些個情緒,是我沒有辦法理解的。

他的手勁很大,直接將我逼到了牆角,整個人壓在我身上,壓得我肚子都痛了。

“陸伯伯,您……您看清楚啊,我是喬曼。”

他看了我一會,忽然哼哼的笑了起來,一張臉湊過來,呼出來的氣混合着酒味,十分難聞,“我……我要讓他們都付出代價!八年……八年……我眼睜睜的看着你在他身邊八年!我再也不會讓你再回到他身邊去了!”

話很激動,噴了我一臉的口水,眼看着他的嘴巴就要壓下來了,我一咬牙,狠狠一擡腳,直接踢在了他的要害部位,他連連往後退了兩步,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我沒有做絲毫停留,馬不停蹄的奔出了賀家別墅。

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跑,運氣還算不錯,出了別墅區,就看到了一輛出租車停在那裡,想也不想就坐上了車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離開這裡再說。

這種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想了半天之後,就去了孫佳瑤的家。一路上,我的心跳完全沒有辦法平復,當司機把車停在孫佳瑤家小區門口,問我要錢的時候,一摸口袋,我纔想起來走的匆忙,我一分錢都沒有帶回來。

司機師傅坐在前面等了一會,見我一直沒給錢,就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我衝着他乾乾的笑了笑,說:“等下,我給朋友打個電話。”

旋即,我就給孫佳瑤打了電話,可惜沒通。正當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小區門口駛出一輛車,仔細一看,就發現裡面坐着的是韓頌。我想也不想,就直接下了車子,快步的走了過去,司機師傅也跟着下了車,在後頭追我。

“韓頌!”我叫了一聲,可惜他沒有聽到,眼看着車子的速度要變快,我一下就衝出了馬路,攔在了車子的前頭。幸好當時車速不快,裡面的人猛地踩下了剎車,車頭在我面前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緊接着,韓頌就從車上下來,瞪着眼睛衝着我吼,“你不要命了!”

說實話,等我衝出馬路的那一瞬間,我就有點後悔了,爲了那幾十塊錢,幹這種玩命的事情,真心不值得。可那時候,我的雙腿已經邁出去了,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不過幸好,韓頌的反應非常快,剎車踩的非常及時。

我吞了口口水,然後笑呵呵的走過去,說:“我出門沒帶錢,幫我付下車費,下次還給你。”

韓頌的臉色非常不好,惡狠狠的瞪了我許久之後,才走到出租車司機面前,替我把錢付了。出租車師傅收了錢之後,還心有慼慼的看了我兩眼,這才上了車子,開着車走了。

韓頌收好皮夾,轉身走到車邊,正要上車的時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側目看了我一眼,問:“找瑤瑤?”

我點點頭,他微微蹙了眉,臉上帶着一絲愁容,默了片刻之後,才招招手,說:“上車。”

看他神色異常,我也不浪費之間站着問他了,首先乖乖的爬上車子,等車子駛上主幹道的時候,我才適時開口,“瑤瑤在哪兒?她一個大肚子出去,不會發生什麼事兒了吧?”

韓頌沉默了一會,吸了口氣,說:“我不知道。”

就這態度,不用想也知道是出事了,陸明朗的事情,我現在還心有慼慼的,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的起,這會孫佳瑤又出什麼事兒了。我還想問問,可見着韓頌臉上的那種表情,我也就不白費力氣問了,估計連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當車子駛進醫院的時候,我愣了一下,心裡忽然有一種非常不好預感。等到了手術室門口,一個女人就衝了過來,猛地拉住了韓頌的手,說:“我不是故意的,她要搶走東東,是她要搶走東東。”

“現在什麼情況?”韓頌鐵青着一張臉。

我站在一旁,仔仔細細看着眼前這女人的臉,想了很久,才恍然想起來,這女人應該就是在孫佳瑤婚禮上,忽然出現的那個女人。現在她穿的人模狗樣的,一下子還真認不出來。

她紅着眼睛,抿着脣,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剛剛醫生出來找家屬來着,可你們還沒到。”

正說着的時候,後邊又來了個人,“發生什麼事了?”

我轉頭,正好就對上了蘇荊臨投過來的目光,他眼中明顯帶着疑問,似乎在說,你怎麼在這兒。

不過很快,他的目光就從我身上移開了,看向了此刻還相互拉着手的男女。

正當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的時候,急救室的門嚯的一聲開了,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從裡面出來,目光在我們這幾個人裡掃了一圈,問:“誰是家屬。”

韓頌頓一會,趕緊上前一步,說:“我是,醫生,我老婆怎麼樣了?”

“孩子已經保不住了,現在要做人流手術,患者現在情緒激動,家屬籤同意書。”醫生的語氣不帶什麼感情,彷彿見慣了這種事情。

然而,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我卻久久沒有辦法回過神來,身子有些不穩,往後倒了倒,幸好有一隻手非常及時的頂了我一下。我一轉頭,就看到蘇荊臨不動聲色的站在我的身側,目光落在那個醫生的臉上,並未看我。

等我站穩了,他的手也就收了回去,不聲不響,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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