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看着湛藍如空的海面,風掀起陣陣漣漪。像是光圈一樣的水紋逐漸變大直到消失。嘴裡的草根有些苦澀,他淡笑着,站在風中像是綻開羽翼的傲鷹。
——
清晨的薄霧沾染着潮溼,我睜開迷離的雙眼,已經是在王俊凱那棟別墅裡了。
人生真的就像一個零,無論我多麼想要離開他,最後還是回到了這裡。
“咚咚”
門忽然被推開,我連忙從牀上坐了起來。
“安晴心,你終於如願以償了吧?”由希嘴角掛着諷刺的笑容,推門進來的同時一陣涼風從她那邊吹來。
由希雙眼充滿疲憊,厭惡的目光讓她看起來像個擁有美貌的巫婆。
她清澈的眼眸中映出我蒼白的臉。
我已經沒有力氣去反駁,只好仰起頭回答:“並不如你所想,我根本不想回來。”
“不想回來?可你還是回來了!”由希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而刺耳,頓時,她恢復了以往高傲的模樣,走過來站在我的面前。
“你以爲,你還有機會和王俊凱在一起?”她笑的像是一場盛大的薔薇祭:“你不是隻剩下兩年了嗎?”
只剩下……
是的,我的時間不多了。
所以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爭執這些無用的事情了。
收拾好後,我和由希一起出了房門。王俊凱已經坐在餐桌上等待了。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報紙。
“小凱,今天的早餐滿意嗎?”由希笑着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嗯。”簡單的回答。
我慢慢地走過去坐下,看着桌上豐富的早餐。
果然,有錢人連早餐都是奢侈的。也許我還是更適合油條和豆漿。
“怎麼?你吃不下?”王俊凱放下報紙,用他深黑的眸子打量着我。
“抱歉王俊凱先生,我不習慣這樣的早餐。”我冷冷的回答,將視線離開和他的對視,望着桌上。
他似乎輕笑了一下,聲音如雪花在空中散落般輕柔,卻又入薄冰般寒涼:“把這個倒掉,換成油條和豆漿。”他對身邊的傭人說道。
“倒掉?這就是你處理不需要的東西的方式嗎?”我握緊了拳頭,冷聲道。
“既然是不需要的,那又有何不可?”他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冷光。
“小凱,我們快吃吧,一會兒還要參加新聞發佈會呢。你忘了嗎?這次是要對外宣告我們男女朋友的關係啊。”由希故意加重了音,睥睨着我,嘴角揚起冷漠的嘲笑。
他已經有由希了,不是嗎?
消失吧,這些年來所有的溫存,都隨着這份冷漠而消失吧。
“所以呢?”他轉頭看着由希,眼睛裡的寒光像是冰夜的北極光。
由希微微一愣,勾起尷尬的笑:“嗯?什麼?”
“對外宣佈我們的關係,然後呢?”他殘忍的笑越來越大。
他又要傷害由希了麼?
看着他眼中的寒光,我忽然想起了曾經的我們,不也是被彼此深深地傷害着麼?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打斷了他的話,他看到我的表情,嘴角揚起了一絲有趣的微笑。他好像很欣賞我這種表情。
就像是樂趣般,不斷的重複。
“宣佈我們的關係又怎樣?我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是你。”這句話也許由希已經對自己說過千遍萬遍了,可是看到那冰冷的話語從王俊凱嘴裡說出來,她一定還是會難過吧?
果然,她雙眸泛起了晶瑩的淚。
聲音無可奈何地顫抖起來:“爲什麼?”
“因爲我不喜歡你!”他像是得到了什麼樂趣一般,重複起來。
我怒視着他,惡狠狠地瞪着他:“夠了王俊凱!”
“安晴心你閉嘴!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由希轉頭向我吼着,抽泣起來,轉身再一次看向王俊凱,淚水不斷下滑。
“小凱你是騙我的對嗎?前段時間我們明明那麼好……而且前段時間你爲什麼不說?爲什麼選在今天?啊,你一定覺得我還不夠完美對嗎?”
他凜冽的眼神泛着無情的神色,冷漠的氣場令人窒息。
“不要再自以爲是了。我已經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誰了。”
爲什麼這個時刻一點感動都沒有?
“不要再說了!”我大吼着。
“怎麼,爲什麼不讓我說?”他勾起玩味的微笑,隨後變成嘲諷的語氣:“哦?你放心,艾森是不會知道我喜歡你的。”
“小凱,你……喜歡安晴心?”沉默中,響起了由希的詢問聲。
“對。”他殘酷的重複着答案:“如果不是因爲她,你以爲我會和你在一起嗎?”
砰——
我握緊拳頭。
由希已經夠恨我了,爲什麼他要這麼說?這是懲罰嗎?這是我沒有順從他的意願所換來的懲罰嗎?
我看着落淚的由希,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由希……”輕喚她的名字,聲音無法壓抑地顫抖。
她也握緊了拳頭,彷彿下一秒就會揍過來。
“安晴心,這就是你回到別墅的目的吧?爲了看我的笑話!爲了看我像個乞丐一樣被嫌棄,對嗎?!”
“不是……”
“很好,你做得很好!”她大聲地衝我吼道,像是雨夜呼嘯的閃電:“安晴心,我最後一點尊嚴也沒有了!我最後一點希望也被你磨滅到一乾二淨了!你贏了安晴心!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去死!”
她站起身來不及拿上大衣,瘋狂地推開門跑出去,夾雜着痛苦與悲傷。
我也連忙站了起來,想要追上去,手卻被一股力量鉗制。
是王俊凱。
他站起來拉住我的手腕,似笑非笑的眼眸露出殘忍的意味:“你那樣吼我是什麼意思?我只是說事實而已。”
“你還要傷害多少人才肯罷休!?”我甩開他的手,眼淚無法剋制的滑落,這一刻,我幾乎要認輸了。我恨不得將三年前的一切都吼出來。
“王俊凱,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你忘了嗎?高中時候的你,大學時候的你。保護我的你,傷害我的你!”
他忽然緊皺眉頭,臉色頓時蠟黃,額頭堆積起濃密的汗珠。
“什麼?高中時候?我們高中就認識了嗎?”
怎麼會這樣?
身體像是掏空了一般,只留下風在殘骸裡迴旋。
他忘了?
不是遺忘,是失憶?
不!
不要再給自己相信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