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峰擺了擺手,讓聶無雪站到一邊,似是下定了某個決心,對着臺下的衆人說道:“聶家的生死時刻到了,但我卻不想你們隨聶家而亡,只要你們好好的活着,聶家就香火不滅,終會有崛起的一天。”
聶峰說着說着,聲音卻在逐漸地變小,這話說着動人,但卻不太現實,一羣因爲家族被滅而被迫離開的人,又沒有強者守護,這就是一羣養肥了的綿羊,會成爲獨行者以及更小的家族不斷追殺的獵物。
不過聶峰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只希望這一羣人有一個能活下來就夠了,他需要的,只是香火不斷。
不能說他狠心,因爲即使留下來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叫他們離去,爭取一線生機。
聶峰這麼想,但衆人卻未必這麼想。
一個手臂上還纏着繃帶的少年越過衆人,對着上首的聶峰激昂地說道:“爺爺,我是不會走的,我要與聶家共存亡。”
臺下的衆人如同商量好了般,同時齊步跨出,說道:“我們願與聶家共存亡。”
聶峰見此,是激動大於惋惜,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好,好,好,不愧是我聶家的種。”
“你們下去準備準備,半個時辰之後我們出發。”
衆人一聽,就此散去。
在一個滿是鮮花的庭院中,王映玥與一少女面對面而坐。
王映玥看着少女,溫柔地說道:“歡兒,如今我聶家瀕臨滅亡,你還不是聶家人,沒必要白白送死,你現在還是趕快離去吧。”
少女聽見王映玥的話,面帶悲色,兩眼微紅,淚水在眼眶中打着滾兒,帶着泣音, 彷彿受了無盡的委屈般, 傷心地說道:“玥姨,我不會走的,當初我雲家被文家所滅,我爹爹叫我來投靠你們,如今我已經沒有其他路可走了,你叫我去什麼地方啊!更何況我與文家之仇不共戴天,若聶家滅了文家,也算替我報了仇,如果聶家被滅,我意於聶家共存亡,今生無緣無悔。”
大義地說完之後,又面色微紅,低聲地說道:“我,我,我,也算聶家的人了。”
王映玥也知道是自己想得不周,如果單獨叫她一人離去,恐怕也凶多吉少,又聽她接下來的話,會心地笑了笑之後,心中卻思戀起了自己的兒子,哎,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如果可以,千萬不要回來啊!
翌日,天色陰沉,黑雲壓得很低很低,聶家衆人包括婦孺老幼,都聚集在廣場。
聶峰一見這麼多人,說道:“八卦境以下的就不要去了,路途遙遠,你們去了也幫不上忙,還是在家裡等好消息吧!”
一些人眼中的神色更加黯淡了,顯然很是不願,但也知道自己去只會成爲累贅,都按下心中的情緒,目送着出征的將士,心裡默默地爲他們祈禱。
聶家很小,小到連交通工具也很少。
衆人來到海邊, 看着海中浮着的一隻龍龜,聶峰轉身對着身後的衆人說道:“其他的龍龜都被護衛隊帶走了,這隻也是備用的,我先帶人去救援,你們乘船趕來。”
衆人也知道時間要緊,答應一聲,轉身準備海船去了。
聶峰帶着幾人,站在龍龜背上,向着海外駛去。
在一處寬闊的海面上,風平浪靜,如此和諧的畫面,卻正上演着一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激烈對峙。
一方有近百人,皆站在老龜背上,但是每個人身上都帶着或多或少的傷,血跡染滿了衣服,臉上更是掛着深深的忌憚,滿臉愁容,眉頭緊鎖,警惕地盯着另一方人。
順着他們的眼睛看去,對面卻是有他們一倍多的人,這些人有站在龍龜上的,也有站在巨海燕上,在空中盤旋的,而更有幾人,不知道騎的是什麼坐騎,這頭坐騎只露出一段幾米長的魚鰭在海面,周圍的龍龜都遠遠地避開它,使它顯得那麼的鶴立雞羣,不僅是老龜避讓,就連周圍的人都對他們恭敬無比,而這些人卻就這麼生生的受了。
不知雙方對峙了多久,顯然人多的一方已經不耐煩了。
從中走出一個頭發皆白,披着灰袍,但卻滿臉笑容的老者,對着人少的一方高聲叫道:“聶銅,想當年我們年少的時候也是交情頗好,沒想到如今卻兵戎相見,真是世事無常啊!”
說完之後還不忘仰天大笑幾聲。
人少的一方也走出來一個顯得疲憊不堪的老者,顯然,他就是聶銅,如今的他,比幾個月前顯老得多了。
“文八霹,你別在那裡假惺惺了,誰不知道你葫蘆裡買的什麼要,你給我記住了,我聶家是不會像你文家一樣做走狗的。”
文八霹聽見聶銅說自己是走狗也不惱,還是帶着深深的笑容說道:“聶銅,這叫識時務者爲俊傑,更何況我文家與太叔家族只是合作關係,你若答應歸順太叔家,我到很願意在中間爲你兩家搭紅線。”
聶銅聽到,笑了笑,“哈哈哈哈!文八霹,妄你還爲一家之主,卻敢做這與虎謀皮的勾當,看來你文家離滅族也不遠了。”
文八霹身體微顫,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自己還有選擇嗎?
站在魚類魔獸身體上的衆人中走出一人,他似是看出了文八霹的異樣,但卻沒有多管,因爲他知道,實力弱,即使被欺辱,也只能忍氣吞聲。
他向前走到魚鰭最前端,揹着手,臉朝鼻孔眼朝天地說道:“聶銅,你放出迅鷹已經這麼久了,你聶家的人還沒有趕來,他們不會是丟下你們不管了吧!”
而聶銅一方的人聽見這句話,頓時人羣遭亂起來。
“家主不會真丟下我們我們不管了吧?”
“我的妻兒啊,只要你們活着就好。”
“如果不行,我們就投向太叔家吧,總比死了要好啊。”
“你這是什麼話,聶家對我們不錯,難道你想背叛嗎?”
“對,做人就要做到始一而終。”
“··· ···”
人羣的騷亂,使得聶銅心中煩躁,當初就不應該一時衝動放出迅鷹向家族求救,這本來就是太叔家的一個陰謀,他們想一網打盡,本來自己還有一張底牌,但既然家族更多的人要來,到那時用,勝算也許會更大一些。
聶銅轉身,對着身後的人羣吼道:“你們別聽他的,太叔家就是生吞活剮,從不吐骨頭的種,難道你們沒聽說雲家被滅的事情嗎,雲家投降的人最後也被太叔家全部投海餵魚了,難道你們想赴他們的後塵嗎?”
衆人一聽,也不知道聶銅說的是真還是假,但這種事是人人都會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衆人拋棄雜念,齊聲叫道:“誓死不投降!”
聶銅心中卻汗顏,他只知道雲家被文家所滅,與太叔家有關,太叔家殺俘虜這些事兒都是他胡亂編造的,不過,效果好就行。
而太叔家那人聽見聶銅的話卻是另一番想法,文家投靠太叔家一事在此之前從未泄露過,聶家怎麼知道?太叔家殺俘虜一事兒更是做的隱秘,就連文家都不知道,聶家又是怎麼知道的呢?看來,真如情報上所說,聶家不簡單,說不得,要提前動手了。
要是讓他知道這些都是聶銅的鬼話,不知道心中又會是怎樣的想法。
雖然太叔家那人心中翻江倒海,但面上卻不動聲色。
聶銅看着太叔家的那人,語氣僵硬地說道:“不知道閣下爲何要對我聶家出手?”
“不爲什麼,就是閒的手癢,想出來活動活動。”
聶雲聽到這樣的解釋也沒有生氣,如果輕易地就把目的告訴了對手,那太叔家也不會存在這麼久了。
聶雲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而文家與太叔家的人也不想勸解了,雙方就這麼沉靜着,僅有空中時不時傳來的巨海燕的啼叫聲,氣氛顯得無比的凝重,再伴隨着無盡的藍海與壓得極低的灰色濃雲爲背景,卻構成了一幅詭異的驚戰之畫。
雙方皆在沉默時,聶銅即期盼聶峰的到來,能夠一起背水一戰,但又不想聶峰到來,希望聶峰帶着家族子弟遠避他鄉,留一絲血脈傳承。
而太叔家的那人心中卻在衡量是否要提前出手,如果提前出手,逃了聶峰一行人,有可能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但是如果不提前出手,也不知道聶家到底還有什麼底牌,等到聶峰到來,也許會是一場激戰,最終衡量之後,決定還是提前出手,因爲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提前出手,自己絕不會有生命危險,而至於其他的,偌大一個太叔家還會扛不下來嗎?
想好就動,還不待聶銅反應,太叔家那人就高喊道:“衆人聽令,速速包圍聶家一行人,絕不放走一個,殺啊。”
那人吼得兇,自己卻站在那兒不動。
文八霹不知道爲什麼太叔家人改變了計劃,但也沒有去問,自己率領家族人員奮勇向前殺去。
聶銅本以爲他們會等到聶峰來了再動手,卻不知道是因爲自己的話使他們改變了主要。
聶家人見他們殺來,也沒有驚慌,因爲他們隨時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現在大戰已起,已經沒有什麼退路了,那就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