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高僧的詢問,風水師沉了許久,緩緩開口。
“會!因爲世間萬物都沒有永恆的生命,哪怕是岩石,也會最終變成只剩下一絲氣場的毫無生命力的砂礫,哪怕是桑田,也許百年之後也會變成滄海,只是時間的長短不同罷了。”
“阿彌陀佛。”高僧雙手合十,說了一句佛號。
隨後,趙錚眼前的光影便消失了。
與此同時,佛梯上排名最靠前的孫師傅猛地睜開雙眼。
“啊!”
隨着他一聲叫嚷,整個人好像有股巨力襲來,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的向下翻滾。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方纔還覺得登佛梯比較無聊的衆人,立刻將視線集中在了這裡。
孫師傅身體不受控制向佛梯下方滾落,再結合他方纔聽在某地閉目,顯然是踏入了某種幻境,最終沒有通過。
如果這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衆人也就詫異一下而已。不過,隨着他的滾落,比他落後且處於同一直線上的風水師可就倒了黴了。
在沒有影響的情況下,只要向旁邊躲開就好。但同樣陷入幻境,還沒能出來的風水師便成爲了他這個人肉保齡球的目標。
“砰砰砰!”
“啊啊啊!”
隨着不斷的撞擊,有不少風水師受他影響,全部從幾百級的臺階滾落。
不過有一點,由於臺階上流轉的氣場,他們只是稍有疼痛,絕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
然而,這樣的結局卻是不少風水師不能接受的,因爲這代表着,百多年一次的佛梯機緣,他們已經到此爲止了。
他們向上的臺階雖然非常高,可滾落的速度一點都不慢,再加上碰到的人算在一起,橫貫整條佛梯。
這樣一來,越在下面的風水師,就只能用跳的方式,躲開這些人肉保齡球。
短短几秒鐘時間,他們距離趙錚只剩下二十幾級臺階。
“該死,這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雲燁嘟囔了一句,伸手就像將趙錚抱起來,幫助他躲避衆人。
“不可。”
孔豎人立刻攔住他,非常堅定的搖搖頭,說道:“我們不知道趙錚處於怎樣的幻境之中,如果觸碰,反而可能害了他,讓他失去這次攀登佛梯的機會。”
“那也不能這樣幹看着。”雲燁焦急道。
幾個人的想法一點都沒錯,先熟悉佛梯,然後攀登。無論從選擇方式的正確性,還是心態上,都要比前方的許多風水師強不少。
但他們卻忽略了一點,正因爲前方的風水師目光比較短淺,才容易因爲冒失產生問題,從而影響他人。
而趙錚與弘忍,便是他們之中的受害者。
衆人心中焦急,卻什麼都做不了。
反觀趙錚,卻認真在思考,方纔高僧的那個問題。因爲他前方的風水師光影消失之後,高僧對他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方纔那名風水師的答案,是寫實,因爲現實如此。只不過光影消失,也不知道他的回答是否讓眼前的高僧滿意。而這樣的問題,其實是個開放性的命題,並沒有固定的答案,只是不知道這位高僧所要考校的是什麼?不過,給我的感覺,方纔的答案明顯不是高僧所要的。”
想到這裡,趙錚立刻開口道:“阿彌陀佛,這位大師,晚輩的答案是,不會。”
“何解?”
“因爲爲人父母的眼中,自己的孩子永遠是孩子,即便他們長大了,依舊是孩子。他們不希望孩子受一點點委屈和傷害,他們希望孩子是那朵永不凋零的花。”趙錚回答道。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你的回答與現實不符。”高僧說。
“也許與現實不符,但大多數的父母,卻都會這樣想,因爲他們的心,因爲他們對孩子的愛。”趙錚坦然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該死,趙錚,你快點醒來,醒來。”雲燁心中焦急,不禁大喊道。
因爲此時,滾下石階的那些風水師,距離趙錚只剩下兩三級石階。
佛梯口,寧採臣、劉撼天還有周林溪等人,看着趙錚即將被淘汰出局,嘴角帶笑,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反觀房祖懿兄弟兩人,還有孫林舒雅等,都露出無比焦急的神情。
“趙錚,醒來,醒來啊!”
好似冥冥中自有天意,衆人叫趙錚醒來,所以他醒來。
眼前一花,滕然的睜開雙眼,還沒等他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聽到了雲燁的大吼,隨後就看到一羣人滾下來,眼看已經要撞擊在自己身上。
趙錚雙眸一凜,雙腳一用力,直接原地一個大跳,在千鈞一髮之際,堪堪躲開了三四個差點沒撞擊在他身上的人。
“呼!”
“呼!”
無論是近前的雲燁等人,還是佛梯口的房祖湘等人看到這一幕,全都長舒了一口氣。
“我就說趙錚一定沒事的。”房祖湘說道。
“是嗎?也不知道誰剛剛那麼緊張他?”舒雅反駁道。
“誰關心他了,你們一定眼花了。”房祖湘矢口否認。
一旁,寧採臣等人的臉色卻陰沉無比。
“該死,就差一點點,怎麼趙錚這個臭小子的運氣就這麼好。”劉撼天咬牙切齒。
“剛剛怎麼回事?”佛梯上,趙錚對身邊的友人詢問道。
“我如果沒有看錯,剛剛那位孫師傅第一個踏上第三百三十四級石階,結果觸動了陣法,他身邊還有下面不少風水師,全都被幻陣困住。我們這邊是你跟弘忍。”孔豎人說道。
“阿彌陀佛,正是如此。至於方纔發生的事情,乃是孫師傅沒有通過仰光寺歷代高僧的考驗,被驅逐出佛梯。因爲許多人還在幻陣當中,在加上有人躲閃不及,才產生了剛纔的景象。不過諸位施主不必擔心,佛梯的陣法有一定保護作用,所以那些師傅只是有些狼狽,身體無恙。”弘忍解釋道。
“多謝弘忍師傅解惑。”趙錚說道。
“既然咱們都沒事了,立刻前進,蔚子與寒闖那兩個人已經超越咱們很遠,而且速度竟然有越來越快的趨勢,我可不想讓他們搶盡風頭,第一名必然是我的。”雲燁說道。
趙錚無奈的一撫額頭,感慨這個戰鬥狂人。
“既然你這麼喜歡與人比賽,爲什麼不去找喬飛飛師姑?”張洪荒直接拆臺。
提到喬飛飛,雲燁一個激靈,很肯定的說道:“我只跟人比賽。”
張洪荒一愣,旋即臉上露出慼慼然的神色,用同病相憐的眼神看着雲燁,痛苦的額點了點頭。
“喬姐姐爲人很好啊?你們怎麼這個樣子?”孔豎人不解道。
兩人雙眸滕然一臉,直接將孔豎人驚爲天人,直接用眼神頂禮膜拜。
“阿彌陀佛。”
看着自己人的樣子,在佛梯之上還能夠如此輕鬆,用特有的方式幫別人大氣。而且,當趙錚陷入困境,幾人毫不猶豫的留在趙錚身邊守護着他。雖然佛家講心境無爲,可弘忍捫心自問,心中還是產生了一種羨慕的感覺。
不過,他的這聲佛號,倒是被雲燁等人理解錯誤,以爲弘忍好心提醒他們應該行動了。
“走。”張洪荒言簡意賅。
“等等。”
這時,趙錚忽然叫住了幾人,然後將自己在環境中遇到的事情,說與幾人聽。
聽完,衆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阿彌陀佛,趙居士前一位回答問題的風水師,顯然從事實角度出發,從而失敗。至於趙居士的答案……貧僧想來,也許那位師祖想要考研的,正是風水師的心。”
趙錚思索着弘忍的話,目光越來越來,輕聲道:“狂心歇處幻身融,內外根塵色即空。洞徹靈明無掛礙,千差萬別一時通。”
“萬般執着之念,讓人心靈何等的疲憊。把心真正的放下,讓它不再執着,不再強求,不再牽掛,真正休息的時候,那塵世間的種種虛無幻象就就此消融了。這世間,裡裡外外,他人自我,其實都是色,也都是空。能夠洞悉到一切是空的真理,心就會無所掛念,無所妨礙。所謂的種種差別,各種不同,其實都是一樣。”
“這位大師是通過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切由心。用心去看這個世界,如果心中認爲是美好,它便是美好。心能夠靜下來,拋去浮華枷鎖,‘目空一切’,便會找到寧靜的港灣。”
“佛家說放下,但這位大師纔是心境通明之人,他要告訴我們的不是放下,而是當拿則拿,當放則放,一切由心。”趙錚越說越快,越說越激動,
當他說完,幾個人都陷入了沉思當中。因爲他的話給幾人感觸很深。
拿起和放下,本就是兩個矛盾的詞。但放在此處,卻一點不矛盾。因爲它只是一個選擇,只是一個心態的變化。
趙錚猜測的小孩子的母親給出的答案,是因爲她心中有愛,所以對孩子說他不會凋謝。
趙錚方纔的詩歌偈語,是從另一方面,說人心,說佛心。
既然認定,便去做。累了,就去休息,順其自然,一切由心,隨心所欲,方可無拘無束的追求大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片刻之後,弘忍第一個清醒過來,雙手合十道:“紅塵歷,歷紅塵,今日方知,紅塵無盡,佛海無盡,吾一直處於紅塵歷練當中。相由心生,心由佛生,一切由心,阿彌陀佛。”
就在衆人的注視下,仰光寺住持,華國玄學界佛教協會的第二號人物戒嗔大師的關門弟子,未來住持的熱門人選弘忍。
就在趙錚身邊,就在於趙錚交談了不知什麼之後,當着衆人的面,悟佛成功,成功踏入了四品圓滿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