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無痕帶着冷遺修趕到鎖妖塔下,青玖和雪華一起,就連還在思過崖面壁思過的火楓雲羅都察覺到了鎖妖塔內的暴動,顧不得九歌門規,下了思過崖便朝這裡趕來,看到被烈火吞噬包裹着的參天巨塔臉色刷地就白了,山崩地裂,大雨傾盆。
“千竹!”雲羅撕心裂肺地哭喊,若不是被火楓拉着,怕是會不顧一切地衝進鎖妖塔。
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怎麼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墨子離擰眉看了她一眼,一道冰藍色的光自指間彈出,雲羅頓時就被擊暈了過去,墨子離長袖一拂,“帶下去。”
“是。”火楓從命,雖然知道雲羅醒來後一定會怪自己,但她現在情緒太激動,難保不會一時衝動地做出什麼傻事來,爲今之計只好先將她帶走。
“師父,徒兒將瑤光劍帶來了。”青玖上前,雙手奉上一柄雕刻着古老紋樣的上古神劍,劍身灼灼生光,在傾盆大雨中竟是聖光依舊,半滴雨水也沒有打在上面。
冷遺修在一旁聽得臉色煞白,掙開無痕衝上前去,“掌門,你想用神劍之力鎮壓鎖妖塔?你知道的,一旦動用了瑤光劍之力,鎖妖塔就會被徹底封死,竹籤她……”
墨子離冷冷看他一眼,他被看得心慢慢沉了下去,全身被雨淋溼,雨水順着下巴流下,身子也漸漸發冷。
掌門他,是真的打算將千竹永生囚禁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煉獄裡嗎?
墨子離拂袍拿起青玖手中的瑤光劍,看着華麗異常流光溢彩的劍身,狠下心來,雙手結印,瑤光劍發出強烈的震動嗡鳴聲,自他手中翻轉着直入雲霄,衆仙也跟着墨子離化作彩光飛上雲巔,齊聚衆仙之力,無數的彩色透明的咒文自衆仙口中喃喃念出,一個接着一個印在瑤光劍身上,瑤光劍頓時光芒大作,直垂而下,劍鋒直指鎖妖塔,巨大的劍影自劍身中振鳴而出,像是一把巨大的劍屹立在鎖妖塔上空。
墨子離在最後關頭猶豫了一秒,他知道,瑤光劍一旦壓入塔中,除非鎖妖塔被摧毀,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真真會變成六界中與世隔絕的一處禁獄,可是,那個孩子……
他狠了狠心,爲了保六界安寧,爲今之計也只好犧牲她一人了,只是如此一來,他欠她的,怕是永遠也還不清了。
終究還是傾盡全身修爲將瑤光劍狠狠壓入鎖妖塔,瑤光劍一入鎖妖塔,塔身頓時劇烈搖晃起來,巨大的轟鳴聲,地動山搖,似乎整個世界都要毀滅了一般。
塔中失控的宮千竹忽然覺得像是有一把劍從頭上狠狠插下,她頭疼欲裂,身上幾處大穴接連爆破開來,不知何緣故忽然暴漲的內力如血漿般噴灑出去,她無力地癱倒下去,塔中熊熊燃燒的血色烈火終於慢慢平熄下來,鎖妖塔晃了兩晃,終於歸於平靜。
衆仙傾盡全力將瑤光神劍封進鎖妖塔以鎮壓塔中衆妖,皆是渾身癱軟,從雲端飛落下地,雨還在不停地下,只是沒了方纔那樣電閃雷鳴的激烈。
墨子離飛身下地後,身子微微虛晃了下,似是使用內力過度了,喉嚨裡泛上一股血腥氣,幾欲要一口血噴灑出來。
可他還是強行壓下了,拒絕了青玖欲上前的攙扶,擡頭看看終於被鎮壓下來的鎖妖塔,鎖妖塔雖然已經被瑤光劍徹底封鎖起來了,但畢竟瑤光劍纔剛剛壓下,力量可能有些不穩,接下來這一個月,怕是衆仙都要守在這裡,以免鎖妖塔隨時出現異況,便於及時鎮壓。
冷遺修卻是滿面頹然,他終究還是保護不了她,如今鎖妖塔已被完全封死,此生他們……就再也無法相見了麼?
鎖妖塔中,衆妖仍舊心有餘悸地看着渾身癱軟命懸一線的宮千竹,生怕她一個受刺激又狂性大發,鎖妖塔被封事小,大不了終有一日衆人修成得道,齊聚衆人之力直接毀了這鎖妖塔便是,倒是這個女子,來歷怪異身世不明,身上仙力分明弱得不堪一擊,又怎麼會有剛纔那般毀天滅地的力量?
之前那名女子有幾分擔心地看着癱倒下去的宮千竹,她遲遲未有反應,讓她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昏過去了。
終於,宮千竹似是清醒了一般,轉了轉黑白分明的眼珠,有幾分茫然地看着對她敬而遠之的衆妖,“你們……怎麼離我那麼遠?”
衆人驚恐地看着她,“你……你到底是仙是魔?”
“我……我是仙。”她被衆人驚恐的目光嚇住了,呆呆不明所以地回答。
剛纔那女子見她眼神茫然,不由得心裡一驚,“你,你還記得你剛纔做了什麼嗎?”
“我?”她抓了抓頭髮,費力地想了一會,茫然的眼中有幾分不確定,“我剛纔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差點毀了整個鎖妖塔,不過被人鎮壓下來了。”
女子默然,如此看來她方纔真的是因爲失控才狂性大發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刺激了她,才讓她如此地喪失自我險些走火入魔。
她看了一眼仍舊茫然的宮千竹,驚恐地退了兩步,指着她吐詞不清道:“你……你的頭髮……頭髮……”
衆人聞言齊齊看去,皆被驚退了數步,塔中又開始混亂起來了。
“頭髮?”宮千竹如孩子學語一般地喃喃重複了一遍,低頭看去,本來將將及腰的長髮正在瘋狂生長,如絲綢般流泄滿身,散亂地垂到地上,絲滑如緞,幾乎要將她整個吞進鋪天蓋地蔓延生長的長髮中,她呆呆地撩起一縷頭髮,長髮如流水般在指縫間靜靜流淌而下,像是安靜停留在她手中的華麗月光。
“這是……我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