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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突然賜婚

63.突然賜婚

此刻, 無論是宮內還是宮外,都是喜氣洋洋的一片。

戌時,天黑, 熱鬧卻不減, 這不僅僅是因爲冀城人民早已習慣了夜生活, 更是因爲今天是當今聖上的生辰。

顧墨坐在位子上, 百無聊賴地看着大殿中央的表演, 看乏了就低頭吃東西。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酒確是上等,清冽乾淨, 她怔怔地盯着那如鏡面光滑的水面,不知不覺就入了迷, 等回過神來時竟驚覺有人在看自己。她微微擡頭, 沒防備便和對面那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卻原來是那單桓國的小公主。

今天她沒有戴面紗,長相透着異域風情。一襲嬌豔紅裙襯得她肌膚白皙, 一雙美目更像是盛滿了水似的,勾得人心臟酥麻。見自己望過來,這位小公主不似靖國普通女子般羞澀躲閃,反而朝她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大方中又見矜持, 真端的是一派貴族風範。

顧墨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片刻後將目光移回去竟發現對方還在看自己, 她心下生疑, 不過明面上還是禮貌地朝對方點點頭。

顧墨不敢多看, 立即收斂心神享用起面前的大餐,竟然越吃越認真。後面倒還沒出什麼不省心的事, 等到晚宴結束後她順順利利地回了府。

皇上慶祝生辰當然是要舉國歡慶,並且爲了彰顯皇恩浩蕩,全國放假五日,還特赦了許多人。就在衆多官員爲放假激動不已的時候,作爲禮部尚書的顧墨卻是一點責任也少不了,相反,她還多了許多事務,忙着招待外來使者諸如此類的。

自然也有好的一面,她可以在家多休息一會兒,因爲外國客人也不太喜歡太早就被人擾清夢。

然而,日子風平浪靜了不過三日。

第三日清晨顧墨接到了聖旨,聖旨上說單桓公主乃遠來貴客,叫她好好招待。這個她當然義不容辭,只是最後皇上的再三強調倒顯得有些反常了。不過聖上的心思尤其是能輕易揣摩到的,顧墨也不多想,整理好自己的儀表便前往了蕃坊。

小公主見到她的時候瞬間笑開了花,大王子哈里克看她的眼神則有些意味深長。

“公主,今日便有下官爲您效勞。”

顧墨領着小公主在冀城的大街小巷裡逛,二人都穿的便裝,再加上單桓小公主能言善道,所以二人不像在宮裡那樣拘謹,很快攀談起來。

“不知公主前兩天都逛了哪些地方?”總不能讓別人重複行程吧。

“唔,其實我就上街買了買東西,沒去過什麼地方……但憑顧大人做主吧。”小公主笑盈盈地注視着她。

於是顧墨租了一艘畫舫,準備帶着小公主遊湖。

連理河四周環繞着冀城,冀城百姓不論洗衣做飯都要依賴這條河,因此當地百姓對連理河有着異常深厚的感情,也是由於地理位置的緣故,乘船遊湖可遍覽冀城風光。

顧墨向單桓小公主介紹連理河的悠久歷史,小公主聽得津津有味,末了還提問:“那連理河爲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啊?”

顧墨沉吟,出了船艙走到船頭,片刻朝她招招手。小公主好奇,走過來順着對方手指的方向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座拱橋。

“那座橋叫尾橋。”顧墨告訴她,“傳說只要相愛的人互相勾着尾指一起走過橋,他們就能白頭偕老。”

待船行到橋洞外,顧墨就吩咐船孃將船暫時停歇,好讓這位小公主觀賞個夠。

“你們國家還真是有趣,勾個手指頭就能白頭偕老了。”小公主笑着打量頭頂上方的橋。

顧墨不語,只站在一旁安靜地等待,卻見那小公主突然湊到眼前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察覺到身體有異樣,低頭一看,竟是與人尾指相勾。

“喏,是不是這樣?”小公主擺弄好姿勢後擡頭,眼睛亮亮地盯着她。

顧墨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然後作抱拳狀:“公主甚是聰慧。”

小公主不滿:“別叫我公主了,叫我阿依莎。”

“公主身份尊貴,姓名尤其是我等可以直呼的。”

阿依莎嘟嘴,眼中像是盈着一汪春水,如果是平常男子見了早就動心不止,不過小公主這一招倒用錯了地方,因爲顧墨不僅不平常,並且她還不是男子。

“哼,顧墨你真是無趣。”阿依莎癟嘴。

不過阿依莎雖然貴爲一國公主,相處中卻沒有令人討厭的習慣,有的也只是偶爾鬧鬧小脾氣,反而會令人更加喜愛,就跟一般的嬌俏女子無異。

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接連幾天阿依莎都纏着她,讓自己陪她在冀城裡面逛,瞭解風土人情,除了時不時和自己有親密觸碰外,顧墨倒不是很排斥這位公主。再加上招待外賓是她的職責所在,就算她不招待這位公主,也會有其他客人需要招待,與其重新摸索一個人的脾性,還不如就這位天真爛漫的小公主好了。

然而,就是經過幾天的接觸,事情大條了。

顧墨接到聖旨後立即就進了宮,來宣讀聖旨的曹謹曹公公在前面領路。

“曹公公,可知皇上召見微臣有何事相告?”顧墨打聽。

“這個……奴才不敢隨便揣測聖上的心思,還要顧大人親自去一趟才行。”曹公公轉身之際還留給她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顧墨跟着曹謹進了怡心殿,這裡是皇上平時休息待客的地方,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在這裡她不僅見到了單桓國的王子和公主,更見到了她最不願見到的人——宣親王。

不止如此,尊貴的宣親王自她進殿以來就一直緊盯着她不放,那個眼神……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複雜夾帶着沉重。

“微臣叩見皇上。”顧墨收回視線,向殿中身份最高的人行禮。

“在這裡就不必拘禮了,愛卿,坐。”袁韌指了指一張空椅子。

兩人閒聊了片刻,顧墨忽聽對方問:“愛卿可有婚配?”

顧墨一愣,答道:“臣,不曾。”

袁韌瞭然,隨即目光轉到一旁,顧墨依着同一個方向看去,正是先前自她走進大殿便對自己笑開的單桓國小公主阿依莎。

“愛卿一向沉穩自制,雖遠遠優於同齡人,卻是少了此等年紀該有的生氣,而阿依莎天性活潑……朕看你們甚是相配。”

顧墨第一反應便是朝阿依莎看去,卻只能望見美人嬌羞垂首的一幕,她不知該作何回答,竟一時無言以對。

“愛卿認爲如何?”皇上發問。

“臣……臣……”

一向機敏的顧墨訥訥地坐着,半天嘴裡都擠不出一個字來:“……臣不敢。”

“你是靖國的禮部尚書,亦是朕的得力助手,年紀尚輕便大有作爲,朕很是看好你。原本朕打算將你留作駙馬,只是……” 袁韌劍眉上揚,原本的威嚴之氣消散不少,轉而添了些親切與隨和,“哈哈,阿依莎這孩子倒是膽大……也罷,今日朕便爲你們賜婚吧。”

現場一片安靜,袁行祉默不作聲地握緊了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掃了幾眼在座的人,暗自咬牙就要起身,但就在這關鍵時分,坐在他對面的顧墨突然站了起來,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對方已經跪倒在地了。

“皇上,恕臣……不能。”

賜婚的是當今聖上,被賜婚的是一國公主,顧墨這一拒絕,拒絕的就是兩個人,卻不只是如此簡單,尷尬的還有一國公主的名聲,以及當今聖上的面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妹妹還配不上你!?”哈里克王子也站起來,滿臉怒氣。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顧墨垂首回答。

“那你是什麼意思?”哈里克瞪大眼睛,英俊的面容因着憤怒染上緋紅,“皇上賜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莫不是欺負我單桓無人!?”

袁韌作爲一國之君自帶從容大氣,他擡起手往下壓了壓:“哈里克,少安毋躁。”然後他又看向顧墨:“顧墨,你竟膽敢拒婚,是否該給朕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啊?”

顧墨心知這是皇上在給自己一個臺階下,說道:“回皇上,這幾日臣與公主殿下相處,也略略知曉了些公主的性情。公主開朗樂觀,確是惹人喜愛,可微臣性子沉悶……要只是幾天也罷,若長時間待在一起,只怕公主便會嫌棄微臣的乏味。”

“顧大人何苦這樣貶低自己?你說你個性沉悶,阿依莎卻覺得顧大人冷靜自持,正是……正是阿依莎要尋的良人……”說着阿依莎便羞澀地偏過頭去,留下一邊細膩如白瓷的側臉,美景醉人。

袁韌想了想,也道:“這倒無妨,況且朕看這幾日你倆處得不錯,性格雖有差異,卻也不是話不投機。”

“皇上的話誠然有道理,然而臣……”顧墨依舊低着頭,殿中的人沒一個能看清她的表情。

“……臣已有了愛慕之人,並且……”她閉了閉眼,緩緩吐出幾個字,“多年前已亡。”

殿堂之內無人說話,久久之後袁韌纔開口:“既是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那愛卿……”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皇上有所不知,那時臣雖年少,卻也懂得鍾情二字。臣與對方感情甚篤,卻怎麼也沒料想到……最後,竟成生離死別。”那素來低沉喑啞的嗓音透着疲軟,卻壓得人心中格外沉重。

“那你的心上人……她、她怎麼……”阿依莎咬着嘴脣。

顧墨淡淡回答:“她患了癆病。”絕症。

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聽這句話時總認爲很簡單很通透,然而當這個人輪到你時,你纔會真正知曉這其中滋味。

袁韌不想也不願逼顧墨做決定,他明白,儘管自己貴爲九五之尊,然而有些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勉強,尤其是感情這方面的事,所以他只問了顧墨一句話:“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對方眉眼依舊冷冽,只在說話的時候落下了一兩絲寂寥的痕跡:“臣曾經答應過她,今生憐她愛她……有她一人,足矣。”

話已至此,也沒什麼可糾纏的了,袁韌看了看紅了眼眶的小公主阿依莎,只說今天就這樣罷,便退出了大殿。單桓國大王子哈里克緊隨其後,帶着他的妹妹離開了。

最終,殿中便只剩下顧墨與袁行祉。

不相對,也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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