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吧？”篝火旁，徐嵐問自己的父親。
徐嵐的父親一愣，算了算天數，點點頭說道：“嗯，快過年了。”
陳小年撥弄着火堆，好奇的問道：“過年？你們中原人還過節的嗎？”
徐嵐掰着手指頭說道：“和在書籍上記錄的差遠啦，看書上說的是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家家戶戶掛紅燈籠，吃餃子，一羣人圍在一起看一個叫‘春晚’的東西，還要放鞭炮，穿紅衣服，聽着就熱鬧，現在就差遠了，去商店買些速凍合成肉餃子吃一吃，就當過年了。”
陳小年憧憬的幻想着徐嵐描繪的場景，繼而有些可惜的說道：“可惜再也見不到書上描繪的場景了。”
徐嵐大大咧咧的說道：“沒關係啊，我們沒有撼動過去的力量，但是可以擁有面對未來的勇氣。”
陳小年一愣，笑着點點頭，問道：“快到西長城了吧？”
徐嵐說道：“是啊，馬上就要到西長城了。”
陳小年看着她滿是凍瘡和血痂的手，自從上次她展示了三槍一隻麻雀後，徐嵐就纏着她要學槍。
陳小年被纏的煩了，只問了兩句話。
“能不能吃苦？可不可以堅持？如果中途放棄的話我不會再教你的。”
徐嵐使勁點頭答應了下來，看向陳小年的目光充滿了敬仰，在她眼中，陳小年是屬於那種很強的，而且不需要依靠別人就可以生存下去的人。
所以她特別敬佩陳小年。
讓陳小年有些意外的是，她覺得徐嵐就是溫室裡的花骨朵，堅持不了幾天就會放棄。
但現實卻是，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溫裡，她堅持在外面端槍七個小時。
如此惡劣的環境，再加上她之前根本沒有一丁點的槍械經驗，使得她的訓練事倍功半，虎口被震裂，鮮血從裡面溢出後不能擦，任由熱血冷凝成冰。
她的父親都一度有點看不下去了，但陳小年卻說這是她曾經訓練的五分之一，父女二人同時選擇閉口不言。
陳小年也從她們的嘴裡知道了這行人真正的目的：去西長城暫避一段時間的風頭，他們家道中落，新家主要肅清舊勢力，他們樹倒猢猻散，逃的逃死的死，最後只剩下他們五個人。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徐嵐父女對外宣稱是叔侄關係，所以纔有了最開始徐嵐的回答。
徐嵐的父親是三房，徐嵐是嫡系，其餘三名年輕人都是旁系。
“我什麼時候能和你一樣，三槍打掉一隻麻雀呀？”徐嵐看向陳小年，眼睛一閃一閃，崇拜的問道。
陳小年坐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單手托腮說道：“你現在練的只是基本功，先把基本功練紮實了再說吧。”
徐嵐沮喪的哦了一聲，“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種一摸槍就精通的天才嗎？”
陳小年想了想，“有，我一個朋友的學生就是，年齡很小，狙擊.槍用的很好，堪稱天才。”
徐嵐一怔，更沮喪了，“那我就是天資愚笨嘍，看來我這輩子都不能當狙擊手了。”
陳小年安慰道：“沒關係，你不是最差的，還有比你更差的……”
徐嵐：“你真的會安慰人嗎……”
徐嵐的父親一副緬懷的神色，說道：“想當年一區就有一位狙擊天才，他是鄧昭的侄子，當時擔任有神槍連之稱的三連連長，兩千米內彈無虛發，死在他手下的高段變異者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只可惜……”
“只可惜什麼？”徐嵐一臉好奇，她曾經怎麼沒聽自己的父親提起過這茬？
“只可惜在一場戰爭中失去了左臂，從此退伍隱姓埋名，直到現在都不知所蹤。”
陳小年漫不經心的聽着，突然聽到“失去左臂”時，她突然一愣，問道：“徐叔，你說的那位狙擊天才，他叫什麼名字？”
“謝迢，怎麼了？”
果然！
陳小年激動的說道：“我說的那個年齡很小的槍械天才，他老師就是謝迢啊！百川你們聽說過嗎？他是第二戰鬥序列的隊長！”
徐嵐的父親身軀一震，瞳孔猛然縮小，過了良久後他才從震驚中緩了過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徐嵐注意到，自己的父親在聽說那個叫做謝迢的人還活着的消息時，第一次在她的面前露出了老態。
“姑娘，你是百川的人？”徐嵐的父親和藹的問道，“我對百川沒有惡意，只是聽說過他們的事蹟而已。”
“是的，我要去找的那個人就是百川的首領，據我所知，他可能去支援西長城了。”陳小年情緒有些低落的說道。
徐弧抓起一把樹枝添向火堆，藉此來掩飾自己顫抖的手，“真如外界傳言的那樣，審判者王濂是你們首領的老師？”
“是的。”
“斷罪者豐子昂真的還活着？”
“是的。”
“三區內也有人造人？聽說還喜歡你們首領？”
“……”
徐嵐懟了一下徐弧，瞪着他說道：“小道消息你也信？”
陳小年撇撇嘴，“是真的，確實有一個人造人，別的我也不知道了。”
‘等找到他了一定要好好問問怎麼處理那個凌越，天天跑到城東不知道幹什麼……煩死了！’
……
“阿嚏！”江煜揉了揉鼻子有些茫然，“誰特麼背後嘀咕我呢？”
鄧昭瞥了他一眼，“要開打了，回去檢查一下裝備吧，趙氏的裝備和我們的還是有一些不同，儘快熟悉一下。”
江煜狐疑的問道：“哪個更先進一些？”
“……咱們的武器追求的是性價比”
“好了我知道了。”
鄧昭無語的看着離開軍帳的江煜，繼續低頭思索着怎麼才能在這次戰爭中順點裝備帶回長城。
如果能活下來的話。
“嘿，這些裝備可真新鮮吶，一看就沒用過。”孫季半驚喜半調侃的說道。
回到陣地的江煜扯了扯嘴角，這特麼不死人大軍要是不把趙氏打個稀碎，他們都對不起萬敬那個死灰復燃藕斷絲連的心！
“那些人打都打不死，怎麼打啊？”孫季一想到這就有些牙疼，但項團長給的命令就是死打，打不死也要打，往死裡打！
江煜推上子彈裝上彈匣，說道：“他們和普通變異者沒什麼兩樣，中彈也會疼，四肢被砍斷了也不會再生，需要注意的就是他們超強的單體作戰能力和感染能力。”
江煜頓了一下，重複道：“一定要注意別被感染，被感染之後24小時內會被同化，同化後你就不再是你了，精神徹底泯滅，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孫季脊背一涼，罵罵咧咧道：“真噁心，都給老子聽好了！到時候我要是被感染了還沒有開槍的能力，你們別猶豫，直接對着老子開槍。”
“我也是！”
“誰不是啊？”
“來來來誰不是站出來，老子給特麼你一腳。”
混在這羣士兵中的趙氏士兵唯唯諾諾不敢說話，他們哪見過這場面啊。
這羣人單獨站出來還好，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一旦他們湊到了一塊，那簡直就像是一個啓動的戰爭機器，殺氣撲面而來的那種！
看來這就是西北和西南的差距了，一羣是每天都爲了自己生存而艱苦訓練的士兵，一羣是守着一個幾十年都沒什麼異變的大坑，所以吃喝玩樂佔了大部分時間的少爺兵。
孰強孰弱，一眼可辨。
“來了。”
軍號和槍聲一同響起。
‘都活下去，過大年。’江煜在心底默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