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而退？”
邊羽神色淡漠的看着臉色發白的江煜，沒等他回答就扔掉了手裡的斷劍，朝自己的軍帳走去。
江煜眼前有些發白，他看着手裡的斷劍微微出神，他以爲在幻境中斬殺了心魔就可以一勞永逸。
但，太像了，真的太像了，邊羽的壓迫力和全盛時期的裴旻簡直一模一樣，這讓江煜又回憶起了被支配的痛苦。
“守住本心。”王濂不知何時走到了江煜面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江煜的雙眼瞬間清明，他看着笑呵呵的王濂以及沉默的衆人。
他不安道：“老頭子，對不起……”
王濂笑着搖頭，“不用道歉，而且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江煜一愣，“啊？”
王濂眼神溫暖，“我的學生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被心魔有了可乘之機，當老師的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是我的失職。”
王濂揉着江煜的長髮，說道：“不用怕，老師在呢。”
江煜眼眶有些溼潤。
“方便告訴我，你的心魔是誰嗎？”
江煜深吸一口氣，左眼金光輕閃，一個只覆蓋在他自己身上的審判之域形成，只見一團黑氣具現，形成了一箇中年劍客的模樣。
瞬間！
邊羽停下腳步，望向江煜所在的方向，眼神從未有過的閃爍。
王濂微微皺眉，揮散了審判之域，問道：“如此之強的劍客？你什麼時候遇見的？”
江煜苦笑搖頭，“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有了。”
這江煜還真沒撒謊，他就一個三連抽，就抽出來了個附贈品……
邊羽去而復返，他看着江煜說道：“他在哪？”
江煜道：“他死了。”
邊羽的臉肉眼可見的挎了下來，“那可惜了……未能與這種層次的劍客對決一場，人生憾事。”
“我在幻境中和弱化後的他對決了一場，劍術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但是沒想到今天和邊前輩的一場對決，直接把我打回原形了。”江煜苦笑道。
不遠處，尚午小聲問道：“剛纔那突如其來的鋒銳氣勢也忒猛了，你們能打過嗎？”
蘇皓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非要問這種讓人尷尬的問題嗎？”
穆帥輕聲道：“好恐怖的氣息……”
尚午看向那三人站着的地方，自言自語嘀咕着，“王前輩的學生總給我一種神秘的感覺，先是那奇怪的植物，然後是咱們想都沒想過的組合技，現在又是那麼恐怖的劍客心魔。”
王濂看向邊羽，笑容和藹道：“小邊啊，能不能勞煩你件事？”
邊羽看着滿臉笑容的王濂脊背一涼，硬着頭皮說道：“前輩請講。”
“最近那幫畜生不會席捲重來，那這段時間裡就拜託你教我學生劍術了。”
江煜一愣，“這樣也行？不會對心魔造成影響嗎？”
邊羽搖頭道：“只教劍術不會有任何影響。我很期待你劍術大成的那一天，既然那名劍客已死，我也就沒了切磋的機會……”
江煜清楚邊羽的意思，他想把自己的劍術教會給江煜，然後代他挑戰裴旻。
江煜爽快的答應了下來，“那就叨擾邊前輩一段時間了！”
……
“家主，找到了。”
趙氏的家族藏書閣內，一名僕從恭恭敬敬的把一本書遞給閉目養神的趙家家主，說道：
“有關不死人的記錄，初見是幾十年前第十三區的審判者王濂。”
趙家家主睜開眼睛，扯了扯嘴角，笑道：“審判者，王濂？想必也是段秘辛了，退下吧，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是，家主。”僕從低着頭退出了藏書閣，關上了紅木大門。
趙家家主翻開泛黃的書頁，第一頁上赫然印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死，是對不死者的救贖。”
翻過扉頁，裡面密密麻麻的寫着娟秀小字，記錄着當年所發生的一切。
半個小時後，趙家家主合上這本書，自言自語道，“能斬殺不死人的劍，被存放在中原一座道觀內。”
“看來在王濂執行那個任務之前，世界上就已經有不死人了。”
“如果不能找到那把劍的話，西北危矣。”
長城上。
一陣槍聲自監獄方向響起，還在侃大山的衆人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抄起身邊的槍瞄準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和戰士們一塊聊天的項艾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神不斷變換，最後嘆了口氣。
他頹廢的站起身，說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撐到上一名巡邏的士兵眼神恐懼的望着趙熙，手裡的步槍槍管還飄着青煙，而趙熙的右胸口處則鑲嵌着一枚子彈。
“弟弟……？”
聞訊而來的趙燭看着變成變異體嘶吼着的趙熙，眼淚突然奪眶而出，手裡的醫藥箱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身高差使得趙燭在趙熙的眼中如同螻蟻一般，早已失去神志的他想要不顧一切的撕碎眼前的一切，但卻被鎮守在這裡的精神類變異者輕鬆鎮壓。
“小趙，你最清楚接觸過月光的人變成變異體後是什麼樣子的，所以你弟弟是生是死，全交給你自己。”麻衣老者嘆息道。
“殺了他，殺了他！”
趙熙的腦海中有一道聲音在憤怒的叫喊着。
雪林內，雙眼緊閉的西陽透過一縷細不可察的精神絲線操控着趙熙，它原本只是想操縱一隻變異體在他們的後方進行破壞，但沒想到失敗竟然來的這麼突然……
但也有驚喜，它沒想到它隨手操控的一隻變異體，身份竟然看起來很高貴的樣子，雖然計劃被破壞，但通過這個噁心一下長城上的人也好。
項艾、王北等人登上城道，看着這一幕都哀嘆了一聲，他們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趙醫生，對不起。”
王北走到趙燭的旁邊說道：“我們打算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就告訴你的。”
趙燭好像沒聽見一樣，直愣愣的看着趙熙，“小熙，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在夜晚出烽火臺嗎？你又不聽哥哥的話了。”
王北低眉輕聲道：“你弟弟在晚上隨軍出城，揹回了十七名戰士的屍體，那天晚上的結界十分脆弱，再加上你弟弟是無污染者，所以……”
淚流滿面的趙燭突然笑道：“好樣的，是我趙燭的弟弟。”
站在人羣中的江煜小聲問道：“那變異體是趙燭的弟弟？趙燭在趙氏的身份不低吧，爲什麼會來長城啊？”
項艾點了點頭，說道：“西北趙氏和西南長城一直都有聯繫，趙氏派人支援長城也已經有很久的歷史了。
趙燭是當代趙氏家主的長子，趙熙是他的三弟。趙家家主嫌棄趙熙天性懦弱難成大事，於是一直不怎麼待見他，逐漸就被被邊緣化了。
兄弟倆感情很深，但爲什麼來長城我就不知道了，趙醫生只說過這麼多。”
江煜哦了一聲，看向逐步朝趙熙走去的趙燭。
“小趙，注意保持距離！”麻衣老者出聲提醒道。
趙燭悽然笑道：“我的弟弟怎麼忍心傷害我呢？”
“殺了他！”西陽怒道。
那一根細不可察的精神細線突然增粗，觀察這裡很久的邊羽找到這個瞬間後猛然出劍，斬斷了西陽對趙熙的控制。
但，還是晚了一步。
趙熙瞬間的爆發掙脫開了麻衣老者的控制，衆人神色大變，這個距離他們根本來不及出手相救！
叮——
存儲在凝運龍玉內的人性此刻光芒大盛，土黃色的柔光包裹住了趙燭和趙熙。
凝運龍玉爲什麼是土黃色的？
可能是因爲人性象徵着生養萬物、包容一切的土地，一切罪惡都將在這之上被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