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你們就逃到了這裡?”柳雨微問到,“但是你們是如何進入這裡的呢?”。
天問悽婉的看了看柳雨微,沒有回答,低頭思索了一陣,眼神裡充滿了哀傷,繼續說道:“後來,經過商議,我和素心決定去一個不受三界管轄的地方,遠離世間的紛爭。只是,我沒有想到······”
“沒想到什麼?”段風問到。
天問緊閉雙眼,慢慢的說道:“當我們走到半路上,已經甩開了御林衛的追蹤,正當我還在爲自己的計劃成功感到高興的時候。突然素心說她肚子疼,我以爲是一路顛簸,素心要生了,於是就近找了個破廟。”
“後來呢?孩子出生了?”柳雨微問到。
“原來,當時鐵面爲了防止我逃跑對素心下了毒,由於一路顛簸,素心血液流通加快,促使毒性提前爆發。那種毒藥是我生平從未見過的,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沒能解開。”說着天問眼角流下一滴淚水,語氣中夾雜着自責和內疚。
段風用手抓住天問那長滿老繭的手,想要說些什麼安慰的話,但是又不知道什麼話能夠安慰一個同時喪妻亡子的老人。
天問頓了頓說道:“後來,我安葬了素心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一個人在凌冽的北風中走着,我覺得我的世界已經走到了盡頭,在荒無人煙的戈壁灘上,漫無目的的走了半個月,突然發現前面有一個鎮子,於是我就走了進去。”
“那後來吶?”柳雨微問到。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一個鬼市,再後來我就陰差陽錯的來到這個極北之域。”
“原來是這樣。”段風若有所思的說到,“不過據說精靈一族一直以來都很敵視人族,他們又怎麼會允許你呆在這裡的?”。
“幾千年來,精靈一直不受外界干擾,過着與世無爭逍遙快活的生活,所以他們從不歡迎任何其他種族的到來,而且儘管精靈一族以製作精巧機械聞名三界,但是也並非全無不足,在醫療方面,精靈一族就遠遠不如人族。只是由於我懂醫術,能夠爲他們治病,他們才允許我再這個屠龍谷住下。至於你們,你們最好不要被他們發現。”天問補充道。
“既然他們不希望被外界打擾,那又爲什麼要抓人族呢?”段風問到。
天問看了看段風,說道:“這件事不是你們應該知道的,也不是我所應該管的,至於爲什麼,你們也最好不要過問,如果可能的話,將來你們自會知道。現在你們就先在這裡住下吧。”
說着天問叫進來一個小童,吩咐了幾句話,小童應聲離開,天問轉身對段風說道:“你先留下,其他人你們可以跟童子先去你們的客房了。”
衆人走後,天問問道:“你當初是怎麼受的傷?”
段風疑惑的問到:“這有什麼問題嗎?”
天問說道:“剛纔你抓我的手的時候,我隱隱感覺到你的體內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若隱若現。你先告訴我,你當初是怎麼受的傷?”
段風把自己受傷的經過告訴了天問,同時也把寒冰蛇的事告訴了他,聽完段風的話,天問搖着頭說道:“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
段風問道:“什麼不可思議?”
天問說道:“把你的寒冰劍給我看看。”
段風從身後抽出寒冰劍交給天問,天問仔細打量着寒冰劍,試探着用手摸了摸劍刃,感覺好像劍刃上裹着一層透明的薄膜,讓天問無法觸及。
突然,天問拿起劍,竄到院子裡武起劍來。
只見院內頓時風起雲涌,只見一道淡紫色的光束跟隨一個白影在院子裡上下穿梭,完全看不清人形,段風愣住了,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竟然有如此精湛的劍法。
更讓段風吃驚的是,自己用了這麼長時間的寒冰劍,都無法完全駕馭,至於別人更是遇劍則傷,他竟然能夠駕馭寒冰劍。
在天問的手裡,寒冰劍力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不大不小,劍鋒所到之處雖然也被劍氣砍爲粉末,但是力度剛好在天問的控制之下,因此,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十幾招之後,天問突然止步,將劍背在身後,院子裡原本被攪動的上下翻騰的落葉,突然靜止在空中,隨後落葉刷的落下。
天問收劍運氣,走到段風跟前把劍交給段風,然後回到屋裡。段風滿心佩服的跟着走進了屋子。
天問喝了口茶,臉不紅氣不喘,道:“年輕人,你真是幸運。”
段風此時除了佩服之外,還是一頭霧水,問道:“前輩此話怎講?”
天問說道:“你知道這麼長時間你一直跟什麼在一起嗎?”
段風疑惑的搖了搖頭,不過從天問的話來看,他一定知道寒冰蛇的來歷,於是挺直了身體,準備仔細聽天問道來。
天問繼續說道:“如果老夫沒有說錯的話,它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仙諦。”
“仙諦?”段風從未聽說過。
天問解釋道:“據說當年氣元聖母外出巡遊,來到天柱赤焰山,在山下遇到一條靈蛇攔路,後來氣元聖母收服靈蛇,並將其作爲氣元司的守門大將,取名仙諦。後來,神魔大戰,天柱赤焰山倒塌,氣元司被毀,當時無數靈獸墜落人界,仙諦也不知所蹤。”
段風欣喜的點了點頭,沒想到自己無意之間竟然撿到一條天靈獸,想來多少馭氣師窮其一生也無緣見的天靈獸的蹤跡,自己真是幸運。
天問又說到:“不過仙諦生性暴戾,而且氣境奇強,當時整個天界只有氣元聖母一人能夠將其降服。對於其他靠近的人,仙諦會先將其氣元吸乾,最終那人會氣元盡失而亡。而你跟仙蒂朝夕相處這麼久,竟然還能活着,所以,我說你真夠幸運的。”
段風這才驚出一身冷汗,但是他確實從未感覺到寒冰蛇有什麼危險之處,特別是對自己,寒冰蛇反而會處處保護。
天問繼續說道:“不過,據我剛纔的感覺,這條仙諦好像有些問題。”
“什麼問題?”段風說到。
“仙諦的氣元怎麼這麼弱?”天問說到,“照理說,仙蒂的氣元早已超出了人界的所有生靈,可是這條仙蒂,氣元竟然還不如一條滿階的地靈獸,真是奇怪。”
“也許是還沒有長大,我剛撿到它的時候,它還只是一條小蛇。”段風說。
“不對,仙諦與其他靈獸不同,仙諦是天然而成的一種靈獸,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歷,在氣元司之前就已經存在了,比天帝的時間都長,所以它的氣元不可能這麼弱的。”天問說道。
說着,天問又拿起寒冰劍仔細的觀察,而後伸出右手手掌沿着劍身撫摸一邊,突然說道:“不對,這把劍被人動過手腳。”
段風說:“怎麼會?這把劍一直在我手裡。”
說到這裡,段風突然想起來,當初父親爲了防止寒冰蛇失控所以對劍施加了咒語,至於是什麼咒,自己並不知道。段風把這件事告訴了天問。
天問這纔想起來,說道:“我想令尊對寒冰劍施咒,恐怕不是爲了防止它失控。”
段風問到:“那是爲了什麼?”
天問看了看段風,說道:“我想,令尊對它施加的應該是御魂咒。”
“御魂咒,對好像就是這種咒語,不過我並不清楚這是幹什麼用的。”段風答到。
“這是一種失傳已久的咒語,這種咒語可以對人施加,也能對靈獸施加,中了這種咒的人或靈獸,一旦進行修煉,其修煉的氣境就會一點點轉移到施咒者身上。這也就是爲什麼,你和仙諦修煉這麼久,而仙諦的氣境還這麼弱的原因。辛虧仙諦氣元強盛,否則恐怕早就死了。”
其實天問原本想說這是一種魔咒,屬於黑魔法的一種,但是一想這是段風的父親所施加的,於是改了口,將其稱之爲咒語。
段風不敢相信天問的話,自己的父親怎麼會對自己施加什麼御魂咒呢?聽天問的話,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咒語,而且,用這種咒語的人也不像什麼好人。
天問又說道:“還好,令尊是對仙諦施的咒,也許他是想通過轉移仙蒂身上的氣元,來抑制仙蒂,不讓他成長過快,以免將來釀成大禍。”
天問自知自己這番話段風不會相信,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施咒者壓根就是想要吸取仙蒂的氣境以爲己用,只不過,他不想破壞段風的父親的形象而已。
“不過,剛纔你說你的父親已經去世了?”天問奇怪的問到。
段風說道:“這還有假?”
天問說道:“那就奇怪了,剛纔我運功的時候,怎麼隱約感覺有一股氣元從體內涌出,這應該是御魂咒在起作用,如果令尊死了的話,御魂咒怎麼還會起作用呢?”
段風站起身來,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天問說道:“任何法咒,只要施咒人一死,咒語就會消失,難道還有其他人對仙諦施咒嗎?”
段風想了一會,自己再每讓別人碰過寒冰劍,不會有其他人,除非······
想到這裡,段風心裡一陣激動,說道:“難道我父親沒有死?不過這怎麼可能呢?”
段風心裡突然燃起一點期望,自己當時並未親眼見到父親的屍體,如果真如天問所說,那自己的父親很可能真的沒死,但是,如果父親沒死,他又會躲在哪裡呢?
想到這裡,段風心裡的那團火光又重新熄滅不少。
天問說道:“這件事不好說,不過你先別管這些了,等你出去以後再說吧,我先替你把咒語解開。”
說着天問手持寒冰劍,口中唸唸有詞,片刻之後,一道寒光從劍身冒出,突然天問手一抖,寒冰劍從手裡脫落。
段風問道:“怎麼回事?”
天問說道:“現在咒語已經解除,仙諦的氣境太過強大,沒有了咒語的束縛,老夫現在也碰它不得了。”
段風撿起寒冰劍,揮動了兩下,劍刃之上寒光清晰可見,力量真的比之前大了很多,而且劍氣威逼,三丈之內戾氣乍起,他將寒冰劍重新插回劍鞘。
“好劍!”段風面帶喜色,不禁讚歎。
“這是當然,但凡人間兵器,無論是何神兵利器,皆爲鐵屬,而寒冰劍不同,其爲靈屬,本身就帶有靈氣,威力自然不同凡器。”
“多謝前輩!”
天問連連擺手,笑道:“現如今,你就在這裡先住下吧,依我看,你體內的傷依然十分嚴重,只不過你還不自知而已,你留在這裡,我也好替你醫治。至於你的朋友,我會幫你留意的,以你現在這個狀況出去,恐怕還沒找到你的朋友,自己也搭裡邊去了,極北之域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危機四伏。”
段風看了看遠處連綿不絕的山峰,天色也已暗了下來,無奈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