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風稍作打扮,混在人羣潛入鳳凰城,首先跑回自己的家裡,此時的段府大門緊閉,門上貼着官府的封條。
短短半月左右,冷冷清清的院子裡就長滿雜草,這裡原本是鳳凰城的權力中心,現如今卻成了人們口中的禁地。
看着蕭瑟的院落,想起往日自己在院子裡的點點滴滴,然而這一切都因爲自己變成了今日的廢墟。段風心如刀絞,卻又無可奈何。
突然,門外傳出一陣腳步聲,段風飛身越上房頂,只見兩名官差提刀鬼鬼祟祟來到內院。
其中一人站在院門口東張西望,另一人則快步走到段天德的書房,撬開房門,溜了進去。
段風從小就經常在父親書房玩耍,他甚至能夠想象裡面熟悉的物什擺設,回想起往日情景,難免一陣悲慼。
此時,那名官差從書房出來,懷裡抱着一隻花瓶,花瓶裡塞滿珠寶。
那是自己三歲時從柳家偷來的花瓶,爲父親祝壽的禮物,爲此還被父親一頓責罵。
“兩個蟊賊!”段風強壓心中怒火,但是擔心暴露身份,眼睜睜看着官差將花瓶抱走。
在段府待到夜裡,段風隻身潛入天牢,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很多守衛,整個城市依然如故,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在那些普通百姓眼裡,由誰執政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分別,段家的苦難對於他們只不過是飯後的談資而已,即便有些人報以同情,但也僅僅是同情。
段風心裡一路上五味雜陳,原本以爲大牢會守衛森嚴,但是沒想到會異常的鬆懈,除了門口站着幾名士兵,並沒有太多的守衛。
顧不了這麼多,段風悄悄的尋找段家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天就要亮了,段風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家人,偌大的大牢,竟沒有幾名犯人。
這是父親的功勞,鳳凰城治安良好,百姓安居樂業,每年也發生不了幾起案件,即便有,也是些無足輕重的民事案件。
段風對比頗感自豪,但是這一切都已經成了往事。
段風失望的重新在牢裡又尋找一番,突然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聲音很小,來人應該是飛躍進來,但是來人氣息卻異常平穩,必是高手。
段風手握寒冰劍,警惕的回頭查看,只見一個蒙面黑衣人雙腿掛在牢房頂部的木樁上,靜靜的看着段風。
段風手壓寶劍,厲聲問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沒有回答,而是飛身跳下,轉身就走,段風追上前去,一把抓住黑衣人肩膀,一股清香撲面而來,“是個女人!”。
段風立刻鬆手,誰料黑衣人反手就是一掌,朝段風劈來,段風只覺一股強風夾雜着溫暖的香氣迎面而來,身體一側,避開來掌。
兩人你來我往,在狹窄的牢房裡打鬥起來。
由於擔心驚動守衛,兩人都未使用兵器,但是兩邊碗口粗的木樁被根根打斷,聲音透過寧靜的夜色傳到牢房外面。
兩名士兵舉着火把前往查看,然而並不慌張,因爲他們自知牢中沒有什麼重犯,即便劫獄也輪不到他們。
半月之間,段風明顯感覺自己氣境大增,武力精進異常,身體充滿力量。
整個過程中,他能感覺到對方有些體力不支,所以一直努力控制自己的力道,恐怕一不留神將對方打死。
至少在弄清楚對方身份之前,段風還不想讓她死。
聽到外面士兵說話的聲音,段風出招速度越來越快,力道也越來越大,女子開始明顯處於劣勢。
段風趁女子站立未穩,飛身跳到其身後,快速扯下女子的面罩。
“真的是你!”
段風手裡攥着扯下來的面紗,胳膊頂着歐陽萱的脖子,將其逼到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等着兩名士兵離開。
兩名士兵來到被破壞的牢房旁邊,用火把左右搖晃了幾下。
“要不要上報?”一個士兵問到。
“報什麼報!不知道又是哪個缺心眼兒的搞錯地方了,明天找人修修就行了。”
說完,兩人若無其事的離開了牢房。
“你在這裡做什麼?”段風質問道。
“等你。”歐陽萱冷冷的回答。
“等我?爲什麼?”
歐陽萱猶豫片刻,她不確定自己這麼做是否正確,但是她卻忍不住來到了這裡。
“他們要加害你父親,我只是來提醒你一聲。”歐陽萱平靜的說到。
段風內心一陣慌亂,但是隨即又努力平靜下來,冷笑一聲道:“是嗎?”
歐陽萱臉色一陣難看,他沒想到段風會是這種態度,但是轉念一想,兩人的身份又不得不產生這種結果。
“話我已經送到,該怎麼辦,你自己決定。你父親現在被關押在火器營,如果要救的話,你們最好儘快。”說着,歐陽萱轉身離開,留下段風悵然若失的站在陰冷的牢房裡。
直到很久以後段風自己也不知道他會願意相信歐陽萱,當站在帝都定陽門城樓看着城下廝殺的亂軍,面對魔尊,段風給了自己一個理由,“當時自己太軟弱了!”。
“爲什麼去火器營?即使押赴帝都也應該由御林衛負責?而且歐陽萱並沒有收到押送囚犯的命令。”
“不對!”段風神色一愣,拔腿就往外衝,全然忘記了自己正身處大牢。
當時四名士兵正坐在牢門口準備吃飯,被突然衝出來的段風驚得一臉懵逼,無奈段風速度飛快,四人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吃飯。
“火!這幫歹人要用火!火器營確是最佳選擇!”段風心中暗忖,恨不能生出翅膀飛到火器營。
想到這裡,段風靈光一現,抽出寒冰劍,朝空中一拋,“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御劍術!”段風大喊一聲,縱身一躍,只見寒冰劍順勢而下,閃着紫光飛到腳下。
段風身體一晃,努力站穩,臉上漏出欣喜的表情,“練了這麼多年,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段風從小在父親的書房博覽羣書,各種靈法秘籍更是數不勝數,只是自己雖然練了這麼多年,卻一無所獲。
但是自從吸收了北方巨蟒的氣元之後,段風發現自己的氣境武功都有了大幅度增強,特別是劫囚事件之後,氣境更是突飛猛進。
段風踩着寒冰劍,一路搖搖晃晃,朝火器營疾馳。
“停!停!”段風眼看着火器營從腳下飛過,但是寒冰劍絲毫沒有減速,無論段風怎麼叫喊,寒冰劍就是沒有停止的跡象。
眼看着火器營越來越遠,情急之下,段風縱身一躍,一頭撞在一棟民房上,所幸房中無人。
段風拍着腦袋從廢墟里爬出來,愣了愣神,快速朝火器營奔去。
就在路上,寒冰劍突然繞到段風身後,一路跟着段風飛向火器營。
“廢物!”段風白了寒冰劍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
寒冰劍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繞着段風飛了兩圈,重新回到段風身後的劍鞘之中。
“轟!”
一聲巨響響徹長空,段風只覺大地一陣搖晃。
“轟!轟!”
又是兩聲巨大的爆炸聲,強烈的衝擊波將兩側的民房吹翻。
段風飛身後退,躲過空中落下的碎石,此時幾名赤身裸體,頭破血流的百姓從廢墟中掙扎着爬出來。
街上慢慢擠滿了哭喊的人羣,段風心下一軟,從廢墟中救出兩名孩童。
“火器營炸了!”突然有人喊到。
段風一聽,跑回街上,遠遠望去,火器營方向煙霧瀰漫,火光沖天,一股濃厚的硝煙味隨風飄來。
此時從遠處跑來幾個逃跑的百姓,據他們說,火器營兵器庫着火爆炸,整個兵營已經被夷爲平地了,傷亡慘重。
段風一聽,放下懷中的孩童,縱身越上一棟尚未倒塌的民房。
遠遠望去,火器營烈火重重,屍骨橫飛,哀嚎遍野,無數火人從營房裡連衝帶爬,兩步一倒。
段風此時心如油煎,哪裡還顧得上烈火灼身,不容多想二就要衝進火場,未及動身,突然被人拉住胳膊。
“韓青?你怎麼在這裡?”
“跟我走!”
如此大的火,進去無異於韓青不容分說,拉起段風跳下房頂。
“不行!我必須進去!”段風哪裡顧得了這些。
讓韓青吃驚的是,此時的段風力大無窮,輕輕一甩,韓青只覺胳膊一陣痠痛,後腿一步,而段風卻毫不費力。
無論韓青如何勸阻,段風都不爲所動,而韓青也自知自己現在憑藉強力也無法阻止段風,弄不好還會傷到自己。
段風拔腿衝向火場,韓青回頭一看,一隊官兵正快速朝火場方向跑來,情急之下,韓青將全身氣境集中在右手手掌。
趁着段風不注意,一掌劈在其腦後,段風由於急火攻心,導致氣血不通,外加韓青的重擊,當場昏厥過去。
韓青順勢背上段風,快步離開火場。
當段風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街上冷冷清清,昨晚的爆炸讓人們心有餘悸,火器營周圍依然散落着數百具無人認領的殘屍。
段風感到一陣頭痛,掙扎着從牀上爬下來,四周死一般的寂靜,從房間的簡陋的佈置,段風判斷此時正身處一間客棧。
段風昏昏沉沉的走到窗口,街道上已經陸陸續續出現零星的行色匆匆的行人,此時店小二恰好端着一盆熱水開門進來。
“吆,客官您醒了。”店小二招呼到。
“這是什麼地方?”段風拍着微痛的腦袋問到。
“這是明心客棧,有什麼需要您可以隨時吩咐,您的朋友已經付了房錢了。”店小二滿臉堆笑的放下臉盆退出房間。
段風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明心客棧?”段風心中疑惑,“明心客棧位於城北,距離段府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段風坐在凳子上努力回想昨晚的情況,待清醒了一會後,段風漸漸想起火場的事,隨後有關父親的信息突鑽進腦海。
此時韓青推門進來,段風立刻湊向前去,激動的問道:“我父親呢?”
韓青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現在滿城的官兵都在抓你,你最好不要出去。”
“我父親怎麼樣了?”段風重複到,滿心期待着韓青能夠告訴他一些好消息。
“天黑以後我會安排你出城。”韓青關上房門冷冷的說到。
“韓青!”段風心裡的那點期望隨着韓青的冷漠漸漸消失。
韓青面色依然冷峻,默默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交給段風。
那是一把銀色匕首,匕首柄上刻着一個“雲”字,這是父親的匕首,段風眼就認出來。這是當初父親過六十大壽的時候,段風親手送給父親的禮物。
房間裡瞬時傳出段風悲恫的叫喊聲,聲音響徹整個街道,以至於桌上的茶壺都得被強烈的聲波震碎。
韓青此時也不知該怎麼安慰段風,他知道此時任何話語都是多餘,只能默默的拍了拍段風的肩膀。
突然,段風站起身來,眼裡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氣,韓青從未見過段風的這種眼神,也嚇了一跳。
未等韓青反應過來,段風轉身衝出房門,韓青在後面緊跟不捨,出了客棧,段風直奔驛館而去,韓青立刻明白了段風的用意。
段風將滿腔怒火全都算在了歐陽震的頭上,至少目前是這樣,畢竟這一切事情都是在歐陽震來到鳳凰城之後發生的。
韓青想要極力阻止段風,憑段風現在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打過歐陽震,去了只能是自投羅網,況且,歐陽震早已離開了鳳凰城。
但是段風此時儼然已經失去理智,哪裡還顧得了這麼多。
沒有多遠,一隊巡邏的士兵攔住了段風的去路,放在往日,段風必然逃跑,但是今天如魔障在身,腥紅的雙眼閃着寒光,大有人擋殺人,佛擋**的氣勢。
段風提着寒冰劍,一路砍殺,街道兩旁血肉橫飛,屍橫遍野,城中之人太平日久,哪裡見過這種陣勢,以爲魔軍殺到,紛紛閉戶。
段風滿身戾氣,衝進驛館,直接奔歐陽震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