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縮影,不知不覺間,葉涵已在諸葛醫仙的小屋生活了十幾天,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跟隨諸葛醫仙與巧兒山上採藥了,置身於大山、密林之中,更讓人感覺到人之渺小,更讓人體會到世間之廣闊,生命之奇蹟,更讓人懂得生之可貴。
不覺間,葉涵走到了聖騎士故地,地上斑斑血跡清晰可見,只是,屍體不知已被何人就地掩埋,不遠處,兩座亂石砌成的巨大墓穴尤爲突出。
望着已被毀壞的聖殿,十幾天前,這裡還是一個民族的最輝煌的宮殿,可是,現在呢?它已是面目全非,只剩下瓦片與亂石,人世間又有什麼是永恆的呢?
一絲傷感油然而生,在葉涵的心中揮之不去……
也許,是看見了葉涵臉上的憂愁,巧兒慢慢走到了葉涵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不要多想了,有人處理了這裡屍體,證明他們還有人活着。”
葉涵衝着巧兒笑了笑,道:“是啊,他們一定還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機會再見。”
“嗯”,巧兒翹起小嘴,微微點頭,道:“那我們走吧,出門前,爺爺交代了,讓我們今天去天女峰採藥。”
“那我們走吧”,說着兩個人的身影朝着峽谷中,一條通往天女峰的山間小道而去。
不遠處,一個灰白色的身影佇立在山腰間,望着兩人,手中的氣劍緩緩收起,爲什麼?只要一剎那,他就能夠了解這個人的生命,但,那一刻,他猶豫了,因爲他是倉神之劍的主人嗎?
灰衣男子,也就是凌蕭子,只見,他似是有些惆悵,似是有些自嘲的微笑着搖了搖頭,道:“他到底是什麼人?爲何他周身的空間會扭曲?難道我一直苦苦追尋的秘密會在此人身上?”
凌蕭子自問着,可是,就連他這種人都不知,世間又可否有人會知?
天女峰,山腰間
一男一女,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的走在山間小路上,似乎,世間一切的煩惱都與兩人無關,可是,他們真的能夠將世間一切置身事外?
“呀,天蓄草”,巧兒驚呼着,一臉興奮,於此同時,白皙的手指,指向了不遠處的峭壁。
順着巧兒指的方向望去,只有一株其貌不揚的草,生長在一個峭壁之上。
“這種草很特別嗎?”,葉涵問道,雖這已不是他第一天跟着巧兒上山採藥,但,他從未見過,巧兒如此激動的望着一株草。
巧兒點了點頭,片刻,又再次翹起了小嘴,道:“唉,可惜今天爺爺去市集了”,說着,她又望了望葉涵,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輕聲道:“這種草藥對於治療老年人關節疼痛非常管用,我爺爺年紀大了,一到晚上,關節就會疼,所以,每次遇到這種草藥,我都會採摘回去。”
葉涵深出了一口氣,似是下了什麼決定,只見,他將目光轉向巧兒,輕聲道:“你是不是很想要那株草?”
巧兒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淺淺的酒窩浮現在臉頰兩側,顯得如此乖巧可愛。
“我幫你摘回來”,說着,葉涵朝峭壁望去,只見,峭壁大概有七八丈之高,天蓄草在五六丈左右的位置,峭壁上,偶爾會有凸出的石塊,可做攀巖之用。
望着峭壁,葉涵的目光不斷變換着,似是在找尋合適的攀爬路線,片刻,一絲微笑掛於臉上,只見,他衝着巧兒微笑道:“等我一下,我這就幫你把那株草摘回來。”
說着,葉涵朝着那峭壁而去,可是,還沒有等他走幾步,一隻白皙的手拉住了他,只見,巧兒搖着頭道:“不要摘了,太高了,太危險了。”
見巧兒如此關心自己,葉涵心裡一暖,不過,這更讓他覺得,這株草,他一定要幫面前這個女子摘回來。
葉涵轉過身,雙手搭在了巧兒的雙肩之上,像是哄小女生一般,輕聲道:“放心吧,我以前有過攀巖經歷,應該問題不大。”
“可是。。。”,巧兒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不知爲何,望着眼前這個男子,望着這個男子的眼神,令她深深相信,他既然說做得到,那就一定做得到。
緩緩的,葉涵小心翼翼的在峭壁上攀爬着,一點一點的朝着天蓄草移去。
峭壁下,巧兒雙手併攏,放於胸前,目光動也不動的望着葉涵,關心之情盡寫臉上。
漸漸的,葉涵靠近了天蓄草,伸出右手,抓住了,他抓住了天蓄草,那一刻,他轉過頭,望向了峭壁之下的巧兒,一臉微笑,搖動着手裡的天蓄草,這是聖騎士一役之後,葉涵第一次笑的如此自然,是因眼前這個女孩嗎?因,爲她做了一件事嗎?
見葉涵拿到了天蓄草,巧兒也是一臉歡笑,淺淺的酒窩再次浮現於臉頰,但她並不知,葉涵接下來面對的比攀爬峭壁更加難上數倍。
雖拿到了天蓄草,但相對於爬峭壁,下峭壁卻更加困難,以前攀巖之時,爬到峭壁頂端,都是由繩索放下的,可這次,他要靠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爬下來,而他右臂的傷還沒有完全康復。
葉涵深出了一口氣,餘光掃了掃腳下凸出的石塊,慢慢伸出右腳,試圖落在左側一塊石塊之上,可,就在那一瞬之間,葉涵的右手抖了一下。
剛剛爬上來之時,他已感覺右臂有些不適了,但還是強忍着疼痛爬了上來,但下壁時,對手臂要求更苛刻,他那受傷的手臂已支撐不住了,手一滑,整個人便從五六丈的峭壁向下墜落。
“啊”,峭壁之下,巧兒驚呼着,但此刻,她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呢?
雖深知自己絕不可能接住葉涵,但只見,巧兒腳尖點地,整個人朝着墜落的葉涵而去了,她已然不顧自己的安危了。
也許,這便是情誼,他可爲她不顧危險採摘草藥,她又何嘗不可爲他棄自己安危於不顧呢?
只見,一個翠綠色身影朝着灰白色身影而去,隨即,兩個身影相撞在了一起,一同朝下墜落,順着峭壁落下。
“砰”一聲輕響,交織在一起的兩個身影,落在了峭壁之下的小路上。
葉涵只覺得喉嚨一熱,一口鮮血涌出,在他身下,巧兒臉色蒼白,呼吸已有些凌亂,任葉涵怎麼呼喊,已沒有了迴應。
那一刻,葉涵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呼喊着,仰天長嘯,可是,面前的那個女子,依然靜靜的沉睡着,猶如睡美人一般,只是,面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呼吸聲越來越弱,似是已停止一般。
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嗎?一個鮮活,充滿生機的生命就這樣總結了嗎?
不知呼喊了多久,只知,葉涵的聲音已變得嘶啞,最後一絲力氣已用盡,意識已有些模糊,似是再無力呼喊一般,只見,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在巧兒身旁昏睡了過去。昏睡前夕,似是有一道黑色身影閃入他的眼簾,但,那是夢境吧?
蒼雲山 ,天爵府
數個身影佇立於此,望着眼前破敗不堪的景象,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誰都不會相信,這便是二十幾天前,河陽城最大的莊園,天爵府,可是如今,天爵府內臟亂不堪,幾乎每一個房屋都已損壞,有些甚至連房屋的樣子已分辨不出。
“唉”,一箇中年人嘆了口氣,此人正是袁浩,望着自己畢生打造的莊園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心裡難免有些惆悵,不過,袁浩向來不看重身外之物,這也算是好事吧,要不然,不知他會何等的傷心啊?
一旁,一個銀白色衣衫男子拍了拍袁浩的肩膀,此人正是夜無眠,此刻,他臉色還顯得有些蒼白,看來那氣劍確實將他傷的很重,只聽,夜無眠輕聲道:“袁莊主,今後有何打算?”
袁浩望了望夜無眠,隨即,目光又朝着西北方望去,一絲微笑浮現臉龐,道:“我想,現在我能去的地方只有那裡了,千雪峰。”
夜無眠點了點頭,道:“是啊,要不是聖騎士的重建,我也想去那裡靜養一段時間,順便看望一下嚴玉簫前輩了。”
袁浩再次笑了一下,但其中苦澀又可否有人知,只見,他眉宇間盡是惆悵,道:“經過此次與天都皇一戰,我發覺,他的道行遠比我想像中要高得多,所以,藉此機會去千雪峰,請教一下嚴玉簫前輩,希望下山之時,能夠有所收穫。”
夜無眠依舊是點了點頭,片刻,目光望向了東南方,那是聖騎士的方向,如今,那裡只留下兩座巨墳。
“唉,不知道葉涵小兄弟現在身在何處啊?”,夜無眠盡顯掛念的自問道。
“他。。。他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一個女自己激動的迴應道,不是蘇雅是誰。
一旁,星遠拍了拍蘇雅的肩膀,似是想給蘇雅一個肩膀依靠,但猶豫片刻,他只是輕輕道:“處理屍體之時,並未見到他的屍體,說明他還極有可能活着”,似乎是覺得自己說錯了,星遠馬上又接道:“不,他應該是一定還活着。”
蘇雅的聲音微微顫抖着,道:“他一定還活着,一定還活着。”
此刻,不知葉涵可否知道,千里之外,有一個女子是如此掛念着她,若是他知道,應該會是很開心,心裡暖暖的吧,之前爲她不顧性命,也是值得的。
“好了,我先走了,他日有緣再見了”,說着,袁浩御劍而去,只留下夜無眠三人於此。
見袁浩離開,夜無眠目光再次落在了天爵府,只見,他搖了搖頭,輕聲嘆道:“真是世事無常啊,沒有想到,只是短短二十幾天,宏偉的天爵府經成爲了如此景象。”
此刻,星遠也望向眼前的天爵府,一絲惆悵之情油然而生,不只是這裡,他們聖騎士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現在我們去哪裡?”,星遠問道。
夜無眠的目光轉向了西南方,那是沙族所在的方位,只聽,他低沉的道:“沙族,如今,我們能去的地方只有沙族與活樹林了,兩者比較起來,我覺的沙族更合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