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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結局後的開端-3

尾聲:結局後的開端-3

一個月前,薇薇安的葬禮,在玫瑰山谷中,簡樸莊重的完成了。

山谷一族的居民們,分批有序的離開了分散在各處的避難所,逐漸投入到空中花園的重建的工程中。

執政官里奧在得知莫莉戰死的消息的那天,一夜之間花白了頭髮,從那之後他看上去蒼老了許多,但是精神卻依舊十分好,他總是微笑着,從不被各種不滿和沮喪的情緒感染。這一天,陪同元老院一起,實地考察並確認空中花園重建方案的大法官尼古拉斯和里奧,一起踱步經過了王宮前的六柱廣場,兩人看到曾經被炎龍燒成大半焦黑的千年老榕樹,已經重新發芽抽枝是,都停下了腳步。

尼古拉斯擡起手依次指了指兩根未被燒到的巨大樹幹說道:“這根是你,代表了柔和有度的執政;這根是我,代表了鐵則一般至高無上,不可侵犯的法度;只要有這兩根柱石支撐,無論怎樣的災難都可以應對和克服,不管災難歷經多久,都不會讓市民們喪失良知。”尼古拉斯頓了頓,放下了擡起的手,隱沒入黑色的大法師袍中,“只要有人在,有良知在,一切,都可以重生。”

里奧釋然的笑了,“我很高興,這麼久以來,和你一起並肩擔負着這座城市。”

尼古拉斯沒說什麼,但一向貼面森嚴的臉色,也露出了柔和的神色。

“對了,我應該祝賀你的,馬西莫和艾麗薩,有情人終成眷屬。”

“謝謝您,我也很欣喜,那孩子得到了他的幸福。”微微的一聲嘆息之後,尼古拉斯的聲音嚴實不住的歉意:“我這個做父親的,是對不起馬西莫的,他那麼小的時候,就離開他讓他客居王宮。”

“那個時候,您並沒有別的選擇啊。暗殺背後的真相,是挑撥斯托克家族和奧利菲斯家族的陰謀,我知道,那天的暗殺是針對您妻子的,而不是您。您已故的妻子與莫莉不僅是遠親,還一向交好。如果不是你堅持是針對你展開的暗殺,妻子被誤殺,事情可能就不會得到順利的平息了。”

“但馬西莫怎麼可能懂得的,他還那麼小,他那時是真的怨我,害死了他的媽媽。”

“所以,您不願讓他在怨恨中長大,才娶了有名的妒婦爲妻。”里奧說道這裡,自己呵呵的笑了。

“她是我完美的助手。”尼古拉斯慢慢的低下了頭,“但她的嫉妒的起源,是深知我始終都愛着馬西莫的母親妮娜。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誤。”他波瀾不驚的語氣中,只有說道妮娜兩個字的時候,帶着真摯深厚的情感。“您又何嘗不是呢。”尼古拉斯看了里奧一眼,有些埋怨的說道:“看看您的頭髮。”

里奧笑了笑,深深的嘆了一聲。之後,過了好一會兒,他飽含深切的感動說道:“知道嗎,尼古拉斯,我愛空中花園------這座奇蹟般的城市,勝過愛這個世上任何人,任何事物,任何地方,勝過愛我自己。”

尼古拉斯破天荒的深深的笑了一下,“我也是啊。”

不久後,艾麗薩的繼位儀式,和她與馬西莫的婚禮在同一天舉行,舉行儀式的六柱廣場,被市民們自發裝扮的有若花海。

瑞恩達瓦在他們的婚禮後,謝絕了元老院要求他進入元老會的要請,他決定離開空中花園,去玫瑰山谷極北的外海邊,開拓一座叫做幻境城的新的城市。

元老院的諸位,並沒有真的相信瑞恩達瓦所說的宏大目標,但對他的決定都表示十分理解,畢竟他對薇薇安的愛之深厚,衆人皆知。如今薇薇安去世,心灰意冷的他,想要有一個時間和空間去靜一靜,也是人之常情。於是,元老們和親族們都尊重了他的決定。

瑞恩達瓦離開時,還帶走了薇薇安的兩個未成年兒子,菲利普和愛蒙。理由是,他並未告知兩個孩子薇薇安去世的消息,他要帶他們離開這個可以獲知母親死訊的地方,等兩兄弟都再大些,找個合適的時機,再慢慢的同孩子們講。

對於這個任性的要求,艾麗薩、馬西莫夫婦沒有反對,其他的人也無法置喙。

玫瑰山谷的冬夜一向是溫和的,沒有凌厲的風,更不會有漫天的飛雪;有的只是微涼的花香,和說不出的舒適寧靜。

瑞恩達瓦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夜裡,決定安靜的離開空中花園,他不喜歡告別時,情緒有可能激動的場面,既然各個方面都已經打過了招呼,那麼留下信箋的他的離開,應該也不會有太多的意外。

一家三口的行禮,早就被他送去了幻境城的工地,隨身的行禮,只有一個不大的布袋。

菲利普已經十分有小大人的樣子,他不肯再讓舅舅牽着手,還主動要求背起了三人的行李,他乖乖的跟着瑞恩達瓦的身旁,對他而言太大的布袋,垂到了他的膝蓋。

瑞恩達瓦帶着他,穿過了仍舊一片廢墟的王宮,信步走進了與王宮相鄰的元老原的原址中,這座城市,畢竟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要徹底的離開前,他想仔細的再四處看看。

愛蒙伏在他瑞恩達瓦的肩頭,早已睡熟,胖胖軟軟的身體起起伏伏,有節律的呼吸着。

空中花園被毀之後,玫瑰藤蔓在短短的幾個月裡,瘋狂的生長,已經佔領了整座城市,鋪滿玫瑰的藤蔓間隙,露出古老的建築的石雕的部分,在花藤中若隱若現。

此刻,元老院絲毫也看不出廢墟的破敗,到更像是一座古樸又高貴的玫瑰園。入口處的屋頂已經徹底的燒透坍塌了,只剩下半截殘垣和一個孤零零的門框,夜風裡攀緣在其上的枝蔓中,正安靜的盛放着殷紅和粉白的玫瑰。元老院裡面的半間,還剩下幾乎完整的屋頂,有些玫瑰的藤蔓手臂,已經從地上沿着牆面的縫隙,一路攀緣而上,開始毫不含糊的**屋頂的天花板。花藤中露出縫隙裡,灑進來清朗的月光。

瑞恩達瓦默默的走到曾經屬於莫莉和大衛的座位前,舊日的木雕座椅,已經變成了兩個玫瑰王座。他想起了七年前的那個春天,曾經在這裡向父母許下誓言,要照顧和保護薇薇安,並帶着她穿越陰謀和傷害,終有一日再回到這裡。他擡起手,輕輕的撫摸過莫莉的座椅扶手露出的木雕尖角,他很想告訴母親:他真的做到了。

雖然他真的再次回到此地,但空曠的玫瑰園中,父母都早已不在,心中一時間也十分傷感。

對於和外公外婆只相處很短時間的菲利普來說,他絲毫也不能體會到舅舅的情緒,他正在調皮的爬上被玫瑰藤蔓纏繞的王座上,身側長長的揹包,讓他行動得一點兒也不方便。幾經努力之後,他終於抱着行李,成功坐在了王座之上,他對瑞恩達瓦揚起下巴,露出一個自豪的笑容,還堅持要舅舅把愛蒙放在另一張王座上。

瑞恩達瓦微笑着,把肩上熟睡的小傢伙,小心翼翼的輕輕放進了綠葉環抱的另一個王座裡。

菲利普馬上趴在並列的兩個王座把手上,一點兒也不介意,玫瑰花藤上細小的刺牙,他伸手去戳弟弟的臉,看着弟弟繼續呼呼大睡,他就像佔到了便宜一樣一直呵呵的笑。

合着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薇薇安踏着疾步,從沒有屋頂,只剩下被玫瑰纏繞的空空門框的花枝大門裡走了進來。一進入元老院,就道歉,“對不起,來遲了。”說着她拉下兜帽,露出短短的金髮。

哞哞很快也出現在她的身後,走進了元老院。

“媽媽!”菲利普一看見薇薇安,馬上把行李丟在一邊,跳下王座,向她飛奔而去。

薇薇安蹲下來,等着他衝進她的懷裡,就站起來,把兒子舉起來,沒等伸直雙臂,就連忙抱進懷裡,“菲兒這麼重了,以後媽媽要抱不動你了。”

菲利普看見媽媽就開心起來,並未發現薇薇安的臂力已經不如從前。

瑞恩達瓦卻略略的皺起了眉頭。

菲利普把腦袋賴在母親的肩頭,蹭了蹭,“舅舅說以後你再也不走了。”

“嗯!哪裡也不去了,天天陪着你。”

小傢伙直起身子,摟着薇薇安的脖子搖啊搖啊,一下子他又看見了哞哞已經走到了薇薇安身邊,“哞哞叔叔!”邊叫做,邊伸雙手就去抱哞哞。

哞哞有些吃驚,雖然如臨大敵,卻也見樣學樣的,從薇薇安手裡接過了菲利普。不過沒到兩分鐘,小傢伙就嫌棄他抱着不舒服,掙扎的自己下地去繼續欺負還在睡覺的弟弟了。

瑞恩達瓦微笑着走過來,摸摸她有些凌亂的短髮。“怎麼會剪的怎麼短?”

薇薇安笑了一下,自己拿着匕首瞎弄的,總是弄不齊,最後就成了這樣。接着問道:“艾麗薩和馬西莫還好嗎?繼位典禮和婚禮都順利嗎?”

瑞恩達瓦眼裡含笑的點了點頭,“都很好。不過,艾麗薩說蛇咬她不打算還你了,那個丫頭從小就惦記着你的蛇咬。”

“隨她吧。”薇薇安笑意更深了。

“馬西莫說過一段時間,等空中花園的重建工作安頓好了,就來幻境城看我們。”

薇薇安點點頭,打量起這座月光下的玫瑰園。

月光照耀下的前半間,有種舒展開闊的適宜,而後半間則截然相反,只有幾道柔和的光從天頂的長縫裡灑進幽暗,最深處的兩個藤花王座,在光柱下顯得久遠又**。

薇薇安在陰影裡,終於找到了已經被鮮花綠葉完全包裹的元老院弧形長桌,走了過去。她腳下大約丈量着距離,解開胸前的搭扣,從背後取下毒劍------曼莎。她握着劍上前一步,找到梵蒂亞長老的固定座位,把曼莎放在了鋪滿鮮花的桌面上。扭過頭對瑞恩達瓦說到:“梵蒂亞長老,可心疼這柄毒劍了,我放在這裡,來整修的工人應該很快會發現,就可以歸還了。”

說罷,她卻看到,中天的月光,從燒塌了屋頂空洞,華麗的傾泄而下,照在瑞恩達瓦的身上,在他的腳下只投射出了很小的一塊陰影。他整個人像是會發光一樣,銀髮、白衣都略略的反着淺橙色的月光。他柔軟的衣衫勾勒着他寬闊的肩膀,和挺直的背,除去了王子的細冠,他的長髮依舊一絲不亂的灑在背後。他好像是花園裡、月光下的一座男神雕像一般。又好像是原本就屬於這個花園,遺落的那個神明,終於迴歸了,一瞬之間,讓整個玫瑰園都變得擁有了靈魂,而活了起來。

玫瑰在夜裡安靜的綻放着,清甜的香氣充滿了整個花園。藤葉中“唰”的一動,一直松鼠露出了毛茸茸的頭,和兩隻亮晶晶的眼睛。它吸引的菲利普,從趴着的王座旁站了起來。小傢伙馬上兩眼放光,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想要捉着它,他的上身像個小賊一樣僵硬着,前後的晃動着,腳下小心的挪動着。小松鼠好像並不怕人,反而歪起腦袋,看着菲利普一點點的走近。

哞哞看到菲利普走開,有些擔心愛蒙會忽然醒來,翻身從王座上摔到地上,就快步走了過去,站在熟睡的小傢伙身邊。他一點兒也不瞭解,小孩子行動得速度,以防萬一,他幾乎把雙腿都靠在了王座的開口一側,哞哞垂下頭去,仔細看着熟睡中的愛蒙,想到這個小傢伙將來會一點點慢慢的長大,之後與他渡過千年的時光。

薇薇安仍舊看着月下的瑞恩達瓦目不轉睛,她擡手慢慢的拉開斗篷的繫帶,灰色的斗篷瞬間脫落在她身後的花葉之間。斗篷下是一身利落的男裝,白色的夾棉上衣的領口和袖口,都刺繡着精美的銀色藤蔓,下身淺灰色靴褲包裹起她細長的雙腿。

她默默地走進月光裡,走到瑞恩達瓦的面前停下,鄭重的跪下左膝,慢慢擡起頭,虔誠的看着他,“瑞恩達瓦.斯托克,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瑞恩達瓦有些不解,接着忽然覺得喉嚨被塞進了一枚橄欖,明知道共度一生,是早就是決定的事情,可是真的發生了,還是覺得感動非常。他忽然不知所措了起來,他本想等到爲她找到了第二隻治癒之棺,建成了幻境城之後,再向她求婚的,他還想過給她一個盛大到,不輸給任何一個君王的求婚禮。他腦子裡瞬間混亂了起來,莫名的冒出了一句話,連自己聽到了就覺得可笑:“我還以爲,我們已經結過婚了呢?”

薇薇安愣了一下,跪在地上沒有動,“什麼時候?”

他笑了一下,忽然很好笑的想把自己的昏話圓到底:“七年半之前,在骨宮的列王殿,三個人婚禮,你的婚紗我到現在還帶在身邊呢。”

薇薇安眉頭一沉,蹭的站了起來,“瑞恩達瓦.斯托克!你……”

她的話說到一半,他就上前一步,以吻封箴。

她不解得大張着眼睛,看着他放大的臉。

他合着眼睛,捧着她的頭,拇指慢慢的劃過她的眼尾,那裡剛剛長出第一條細紋。就這樣吧,他心中這樣想着,就這樣也十分的好了,於是脣分,他睜開眼睛,一雙冰藍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認真的答道:“我願意。”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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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各位讀者:您們好!

到此爲止,《默世戰記》全文終結。

和大多數的筆者一樣,驅動自己做完這件費力又不討好的事情的原動力,是爲了實現一個夢想。初中二年級暑假閒的無事,拿出筆記本寫下了腦子裡那些奇幻的故事和人物。沒有計算機的年代裡,用筆尖慢慢的摩擦過紙張,不過半月,六萬字的故事終章。於是,就在一個不算炎熱的夏日裡,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這一生中,我一定要寫一個長篇的奇幻小說。

此後幾十年的現實生活,和每個普通的都市住民都相同,高考、讀大學、就業、加班、升職、買房、小心翼翼的比較和測量着,所謂幸福的現代城市人的生活。漫長的光陰裡,早就忘了,那些輕巧又經不起推敲夢想們。

直到多年前的一次,在出差中,莫名的複習了一部古老的動畫片《棋魂》,看到機車上的椿先生迎着烈烈的風聲,對小光說:“我把我的夢想託付給你了,你要努力!”的時候。不由得泣不成聲,纔想起了夢想們曾經的存在。

寫作期間的每個週末,猶如酷刑一般的強制性的完成至少25000字的撰寫,對我這個上班族來說,真的一點兒都不容易。寫到中途,兩次險些放棄,索性……還是堅持下來了。

開始發文的時候,全文已經完成了76萬多字的初稿。本誤以爲,可以每天校對當天的內容再發文,但是,Sorry!出差、開會、各種的狀況,最終完全沒能做到。所以,曾經以爲不會見人的初稿,就這樣,這樣,這樣的發完了。自己都不敢想,裡面會夾雜多少的錯誤和錯別字。在此,向爲數不多的各位讀者深切致歉!

當本文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忽然理解了實現夢想的真實的意義:重點不是“夢想”,而是“實現”。那是作爲社會人的外在時間所表現出來的“我”,對內在不見其形狀的真正的“自我”的,一種致敬般的尊重與認可。

最後,感謝看完全文的每位讀者。如果您亦是走在實現夢想的旅途中,僅以此文作爲您並不孤單的,我能提供的微薄證明。在途者們,加油!

如果,各位中有個別人喜歡《默世戰記》,和關心人物後續的故事。是的,我仍有計劃寫下一個故事,但是不會太快動筆。一方面,希望多些生活的積累讓下個故事會不同,另一方面,我糟糕的頸椎,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都無法再承受長時間的伏案寫作了。我那完全不靠譜的,暫時的計劃是,大約會在兩、三年後動筆。

最後的最後,再次謝謝各位!

Elen Val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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