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
一大羣衣衫襤褸,身負輕傷、重傷的鱗族人衝進骨宮。他們散發着骯髒的體味,不住口的吵鬧着、喧譁着,瞬間打破了黑法師營造出的幻夢一般冰世界的寧靜。
遠遠跟着他們後面,最後踏進議政殿大門的是一個金髮白袍的小女孩,她的身後跟着一位一身黑衣的黑髮騎士。
花妖在議政殿轉了一圈,走到了掛滿家族徽章氣質的牆壁前,她看了看,見到奧利菲斯的家族徽章竟然就是金色巨樹時,她傲慢的扭動了一下脖子,“凱瑟琳真是豐收女神後裔的恥辱,竟然與人類締結協議,把地系法師的這一支,徹底引入了滅亡。”接着用清亮的童音誇張的哼了一聲。
哞哞沉默的跟着花妖的身後,卻總覺得花妖所說的這些話,有哪裡是不對勁兒的,卻有找不到癥結所在。他繞過地上巨大的木塊碎片,跟着花妖走向骨宮的入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別忘了大地之心在我體內。”花妖猛地回過頭,狠狠的瞪了哞哞一眼。“你愛着的凱瑟琳已經死了,應該說她比死還要悽慘一萬倍,她使用了魔法禁術,違背了自己的信仰。她的靈魂將被永遠的困在大地女神的永暗迷宮裡,再也走不出來了。”
“那也不會改變我對她的愛,”哞哞略帶沙啞冰冷的嗓音,有種金屬的質感。“她像母親一樣造就了我。”
花妖嗤笑了一聲,嬌俏的聲音裡明顯的鄙夷着,“你只是大地之心的守護使者。或者說,是我的免費傭兵,別自顧自的往她們大地守護者身上套近乎。”
“她們,大地守護者……”哞哞站在了腳步。
花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也停了下來。
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誰都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哞哞冷冽的嗓音響了起來,“凱瑟琳和薇薇安都從沒有把大地之心收入體內,而你卻這麼做了,你和我從前一樣,你也是法器。”
花妖猛地轉回頭,死死的盯着哞哞,“沒錯!金色巨樹已死,已經從也不會有大地守護者產生了!我是沉睡森林裡的一株萬年的番蓮,長在金色巨樹的腳下,纏繞在她的樹幹上,我知道她最後的遺願,我吸取了它最後殘存的法術,我斷絕了自己的根系,借用了第二代大地守護者,艾格妮絲少時的樣貌,來實現金色巨樹的最後的心願。”
“什麼心願?”
“我要殺死這塊土地上的一切生物,倒海翻江,重塑地貌,讓這塊大地重生。在此之前,我要先驅逐或者殺死這裡所有的魔法生物。”
“那你爲什麼反而幫助馬爾庫斯解救鱗族?”哞哞不解的上前一步質問道。
“金色巨樹擁有一切地系法師的記憶,她知道龐多拉姆的預言,鱗族和黑法師一族是無法共存的,鱗族和任何一種種族都無法共存,他們生於仇恨和厭惡,他們就是混亂和災禍本身,人類根本沒有能力對抗他們,但黑法師可以。把它們引到一處,不久他們就會相互殘殺。”
“你和薇薇安的願望根本沒有差別,爲什麼不同她一起聯手呢?”
花妖垂下了眼簾,兩鬢的長髮從她窄小的肩頭滑落,遮住了側臉,過了許久,她好像一個憂傷的少女一樣,終於肯低聲開口似的說道:“我怕一旦與她們並肩作戰,我就再也無法痛下殺手。”花妖慢慢的擡起了頭,看着哞哞,“你說的沒錯,我和你一樣都是法器,我的意志就是我的主人,金色巨樹的意志,或者說是已經絕望了的豐收女神的意志。她在上古時,將自己的身軀融入了這片土地,佑護地面上的一切生命得以豐收和繁盛。她入土的地方,就是金色巨樹的生長的地方。歷代大地守護者的經歷和思想,在她們肉體消失之後,都會回到金色巨樹。我要完成使命,就不能重蹈她們的覆轍。”花妖轉過身背對着哞哞繼續說道,“知道嗎?哞哞,”她的語調裡充滿了深厚的感情,混合在童音裡,有種刺入心扉的感動,“如果這次大地不能被重生,那麼即使眼前的災難過去,這塊大地的時間也快要走到盡頭了……而我是最後的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了,法師也好、法器也好,我必須把一切都倒正重生。”花妖說着已經無聲的流下了淚水。
她說罷迅速的走出了議政殿,她看到眼前的冰世界,微微皺了皺眉,停下了腳步。她擦乾淨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說道:“這麼大面積的冰魔法,看來馬爾庫斯他們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