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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竭卷軸 第一卷:三個人的婚禮-6

銘竭卷軸 第一卷:三個人的婚禮-6

舉行正統儀式的列王殿,也是奧利菲斯歷代先王的墓窖和家族的紀念堂。

寬闊的幾格臺階之上,是新王迎接新王后的所站立的鑲嵌金絲的大理石地畫的石臺。之後再向上,就是通往王座的列王石階。

這條石階從低到高沿途的兩側,依次是從奧利菲斯一世大帝開始的,已故歷代國王們的姿態不同的白色大理石像。走上石階兩格右邊就經過了一世大帝,再上去幾格左邊六世王手持書卷的石像就坐在石階之上。就連剛剛去世的九世王,卡洛的生父的立像,都已經安放在了他父親的身後。被稱爲賢者的九世王正一手拄着柺杖,一手垂落的孤寂站立着,眺望着遠方。

薇薇安目光掃過他時,很想知道看到他導演的此刻這一幕時,他會怎麼想?

通往王座的臺階窄而陡,薇薇安牽着卡洛的手每上幾層臺階便經過一位先王,她長長的金色裙裾在身後,起起伏伏的不斷掃過石階。

卡洛被拖着手走上石階,擡頭看着先自己大半步走在前面的這個女人的背影。他已經記不起她面紗後的那張臉,卻記得一見之下的驚豔。她的體態優雅而堅定,走路的動作十分約束,舉手投足都恰到好處,她的手指非常有力,手心裡因持鞭的緣故,而磨出的繭正硌着卡洛柔軟的掌心。在羣臣的仰視中,她若無其事的走上森嚴威武的列王階,就好像在家裡的花園中散步一般的自然。這樣的一個莫名其妙從天而降的華麗王冠,和這樣一個讓他無法不去仰視的妻子,都讓他像被洞穿了一般無所適從。

在僅次王座的另一格七彩地畫的寬臺階上,薇薇安停下了腳步,從王座側面的臺階上緩緩走來的大主教,時間恰到好處的,只早了一步等在了他們面前。

瑞安達瓦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合乎禮儀的退下王臺,加入觀禮的人列,他從容的踏步跟在卡洛的身後,走了上去,他大方的垂手站立在卡洛的身邊。和不知所措的卡洛,略略塔拉着肩不同,他的背是挺直的,他的目光是篤定的,他常年習武練就的結實的身材,在制服的下,顯得更加的挺拔。

大主教只遲疑了一下,就自若的開始了祝福的詠唱,滄桑渾厚的聲音伴着回聲在列王殿的空中嗡嗡轟響,有若天訊。

卡洛當然沒說他願意,只是空茫的看着主教略略點了頭;也沒記起要爲薇薇安帶上戒指,瑞安達瓦沒有半分遲疑的,在第一刻伸手代勞。

主教只見五隻手的利落的互相佩戴兩枚戒指完畢,從跪在身邊的女祭司手中取過後冕,遞到卡洛面前,他的視線還凝固在自己的戒指上。主教當然知道,自己將等不到國王陛下主動說出:他願意與他的王后分享王權與責任,於是主動問出了這句話,卡洛繼續茫然的點了點頭,薇薇安優雅的微微屈膝,略略頷首,主教泰然自若的代卡洛爲她帶上後冕,再反應神速的唱出一句悠長的:禮成---

薇薇安微微的愣了一下神,她知道後冕是繁複金絲的枝葉,密佈着細碎的寶石花果,只是------這重量,輕盈的像一片羽毛一般。帶着頭上,絲毫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小幅度的晃了晃頭,毫無重量的後冕卻好似一個若有似無的魔咒一般,套住了她。

年邁的主教躬身祝福之後,就在女祭司的攙扶下,從來時側面的石階,緩慢的走下了王臺。

瑞安達瓦緊接着也轉身迴轉,在轉身的瞬間他壓低聲音,對着卡洛的耳朵語氣嚴厲,又聲音極輕的一聲:“落座”之後,穩步的走下王臺。他的臉色還寫着他的不悅,腳下的白色靴子的步伐都跟着重了幾分。白色金線繡成的華麗禮服上,斜跨着象徵他的王族身份綬帶,上面綴着的金色和墨綠色流蘇隨着他幹練步幅,卻在慵懶的搖擺,只披過半個肩膀的雙面色短斗篷下襬,如鴿子翅膀一樣微微的張開,在淺金色的斗篷外層裡,偶爾露出一下墨綠的顏色,祖母綠寶石綴成蛇頭的領花,固定着金色絲質領巾隆成柔和的起伏。瑞安達瓦正悶氣着娶了妹妹的男人是多麼令他惱怒,當然不會意這一刻,走下王臺的自己,已經奪走了多少觀禮貴族小姐太太們的芳心。

卡洛顯然聽進去了瑞安達瓦語氣不善的離別贈言,乖乖的跟着薇薇安走近金樹王座,轉身坐在了自己的王位上。

待瑞安達瓦登上王族觀禮臺,在莫莉女王身後站定,貴族和大臣們就訓練有素的,整齊的響起了祝福的頌詞。安靜的列王殿中,合着齊聲的頌詞,發出一陣陣微弱的回聲。

此刻。

王都一條幽暗的行人稀少小弄裡,藤編的垃圾筐裡的垃圾早就滿溢出來,周圍的地面上污穢一片,上面一羣蒼蠅繁忙的縈繞着。

一個身着褐衣的大塊頭,縮在裡垃圾筐不太遠的地方,他抱膝坐在地上,整個頭埋在兩膝之間,兜帽完全蓋住了他的頭顱。他環抱雙肩的寬大的大手死死的抓住蓬亂的衣料,一枚碎鑽鑲嵌的指環極不相稱的被佩戴在他手指上,羣鑽在幽暗的巷道里,閃着暗淡微弱的光。這人如同石像一動不動,定定的坐着不知有多久了。

偶爾小弄裡光顧一兩隻流浪貓狗,翻扒着垃圾尋找食物,會警惕的看看他。一隻小野貓路過此人,對着他喵喵叫了數聲,“石像”只是紋絲不動。直到小貓嫌他無趣,跳上牆頭,才隱約聽到他口裡似乎不真切的地咕噥着什麼,回頭看了一眼,不再留戀的蹦跳着很快走開了。

那“石像”喃喃自語一般顫抖的唸叨着:“願太陽之神、大地之神、海洋之神、自然之神,永世爲我指引,在祖輩列王的見證下,我,費爾南得.奧利菲斯,大陸的合法統治者,願意與你,薇薇安.斯托克,分享我無上的權力與榮耀的姓氏,也請你與我分擔使命與責任,從此刻,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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