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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背影如風不可及

第五十四章 背影如風不可及

“呼呼呼……”

成千上萬片雪花漫天飛舞,如銀***,輕盈羽毛。

它們把整個崑崙山脈裝扮得如同一個粉雕玉砌的隔絕天地,悄無聲息,一片寧靜。

雪花落在阮柒雪的發間,沒有立即融化,而是帶着一絲絲冰冷,縈繞在髮梢。

阮柒雪白皙的臉上滿滿都是詫異之色,看到凌子桓出現在這裡,心裡有種說不清的喜悅,但又不知道這份歡樂究竟是從何而來,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還在牽掛着另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在等着她,所以她必須回到他的身邊,不想再孤零零的……

凌子桓呆了一下,也察覺到了阮柒雪的異樣,問道:“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阮柒雪眉頭一挑,看了凌子桓一眼,“你這人很奇怪,我又不認識你,你幹嘛這樣看着我,瞧你那傻樣兒!”

“啊啊……”

凌子桓一時張大了嘴,頓時愕住了,凜冽的狂風順勢爬了進去,一股徹骨的寒意竄入心間,就連整個人都瞬間凍僵了,說不出一句話,然後一臉迷惑地看着阮柒雪。

阮柒雪頓了頓,眉頭緊皺,“啊”地大叫一聲,急忙地說:“對了,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打聽一個人?”

凌子桓一愣,覺得這話好生奇怪。雖然眼前的阮柒雪跟平日裡見到的那個,沒什麼不一樣,還是那般美麗動人,說話溫柔動聽,招人喜愛,但在這雪山之上,爲何會不認識自己呢?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這裡的一切都是怎麼了?

凌子桓越想越是頭疼,但還是下意識地迴應下阮柒雪,“呃,誰啊?”

“凌子桓。”

她輕描淡寫地吐出這三個字,卻是那樣的自然,臉上微微浮現着擔憂之色,好像心裡牽掛着什麼,很是着急。

“什麼!”

凌子桓聽到這個名字,一時呆若木雞,身子在寒風的呼嘯中僵住了,如冰人一般巋然不動,良久,良久。

之後,他緩緩低下了頭,雙目圓睜,卻不敢再看阮柒雪一眼。

一片落在他的睫毛上,寒冷刺骨,淒涼如霜。

風仍在張狂,如一股神威之力席捲着崑崙山脈,讓這個本就荒蕪的地方更添幾分蕭瑟和悲涼。

雪花紛紛揚揚,撩在他飄忽的長髮之間,將一頭的白髮瞬間染白,如一團團棉花飛絮。

阮柒雪嘴角一動,顯得有些煩躁,大聲說:“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吱一聲啊!”

銳耳的嗓音劃破了寂靜良久的雪白天幕,帶着一絲急躁和不安,讓這雪下得愈迫,下得愈緊。

凌子桓身子一動,被這一聲拉回了思緒,愣了愣,擡眼看着阮柒雪。

這一襲白衫,雪白的肌膚,明亮的雙眸,微潤的薄脣,還有腰間的瀟湘笛,一定是她,一定是她,錯不了!

阮柒雪哼了一聲,一股熱流從鼻孔中噴出,摻入這嚴寒的冰冷空氣中,瞬間化作一蓬白茫茫的水汽,與這漫天的雪花融爲一體。

凌子桓見狀,口脣噏動,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呃,他其實……啊,嗯……”

“喂,你倒是快說啊,想急死我呀!”

凌子桓咬了咬脣,心一橫,看着阮柒雪,鎮定地說:“凌子桓就是我,我就是凌子桓!”

此話一出,阮柒雪愣了一下,也剛好看着凌子桓,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這樣靜靜地對視着,似乎想從跟前這個男人的眼神中看出些什麼。

沉默半響後,阮柒雪哼了一聲,看向了別處,冷冷地說:“你不是他,不是!”

這一句對漫天飛雪赫然吐出,是那麼的堅決和果斷,讓一旁的凌子桓身子一僵。

隨後,凌子桓頓時急了,“我是,我當然是他,不信你再仔細看看!”

阮柒雪嘴角抽搐了一下,面不改色,沒有再看凌子桓,接着擡了擡頭,迷離地望着漫天飛舞的雪花,風在耳邊呼嘯,吹動着白色衣衫,在空中搖擺。

她忽地微微一笑,似乎很喜歡這裡,喜歡雪花。

她的名字裡有一個“雪”字,難道冥冥中真的早已註定?

凌子桓木然地看着阮柒雪,內心五穀雜糧,很不是個滋味。

四年前,初上飛來峰,他們在玄清宗正門短暫邂逅。

那時,十二歲的凌子桓對阮柒雪心生情愫,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但總是盼着有一天能再次遇見這個美麗女子,然後坐下來聊聊天。

因爲,那次眼神的交流,似乎穿越了時空,看透了一切,有一種莫名的親切之感。

然而,是上天眷顧,讓凌子桓在試煉大會期間的一個美麗夜晚,聽得笛聲,再見佳人。然而,只是坐下來聽她講故事,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凌子桓多麼希望,她的故事永遠講不完,這樣他就能永遠當一個傾聽者,靜靜地看着這張清秀的臉龐,浮現的梨渦。

她時不時的莞爾一笑,讓凌子桓甜到了心窩。而這時,他已經十六歲,知道什麼是男女之愛,知道什麼是相濡以沫。

但此刻,一直讓他最在意的女子竟然不認識自己,給了他沉重的一擊,一時內心一痛,卻已是波瀾起伏。

他明知道這是幻術,但還是心痛。當初在劍冢中的幻境中,也不曾如此難以把持。

“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爲什麼我聽到這句話會如此的心痛?”凌子桓暗暗地問着自己。

寒風厲嘯,雪花飛揚,蒼白的一片,沒有任何生機。

他如何知道,自己已身置虛彌畫卷之中,而非昔日劍冢那般光景。這虛彌畫卷乃九尾一族獨門法寶,是洪荒初期天地孕育的一不朽神物,暗藏萬千玄機。

正當凌子桓暗自傷感之時,阮柒雪突然想到了什麼,然後看了凌子桓一眼,冷冷一笑,不屑地說:“子桓說過,他胸前掛着的玉墜是從不離身的。哼哼,你還覺得你是他嗎?”

此話一出,凌子桓下意識地伸手往胸前摸去。瞬間,他整個身軀如同石化了一般,手滯在冷風之中,卻是摸了個空。

凌子桓張大了嘴,想了一會兒,頓時恍然大悟,“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們分別鍾雨生時,我將玉墜給了鍾雨生當護身符用了!”

“啊啊,怎麼偏偏撞到了一起啊!”

凌子桓叫苦不迭,隨後身子一動,準備跟阮柒雪解釋清楚。然而,他剛一擡頭,哪裡有阮柒雪的身影。

這時,凌子桓一驚,後又聽到“咯咯咯”的急促踏雪聲從背後傳來,不由扭頭一看,那白衣女子正快步往前方走去。她行動如此之快,好像任何的風雪對她構不成絲毫阻礙。

“子桓,等着我,柒雪來了,柒雪來了!”阮柒雪對着前方白茫茫的雪景失聲喊去。

說這話的時候,阮柒雪已經換成跑的了,白茫茫的雪山上依稀留下一串的深深腳印。每一步都很用力,因爲她顧不上許多。

“你說過的,我們要在一起的,我現在……答應你,答應你,爲何你又……”

阮柒雪一邊跑在雪山上,一邊哀叫着,後面不禁哽咽了起來。

凌子桓站在原地,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漸行漸遠的白色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飛雪之中。這個美麗的女子一身潔白,如雪之精靈,最終還是歸於本初。

他看着雪地上一連串的深坑,心中不由又是一痛。雖然他一肚子都是迷惑,但此刻看到阮柒雪柔弱的身軀,消失在漫無邊際的雪山上,一股莫名的憂傷直竄腦門。

那唯美的白色身影一點一點地融入雪景之中,空留一地的淒涼!

虛彌畫卷的外頭,兩女子一動不動,仰首看着畫卷中所發生的一切,而剛剛的一幕幕她們都看在眼裡。

水靈兒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似乎對這男女之事很是上心。而秋沁寒看到凌子桓一臉痛苦的模樣,嘴角動了動,依舊面色如霜。

轟!

就在這時,大地忽地震了一下,本是泛着金光的上空,急速陰暗了下來,只見一道黑氣遮擋天幕,卻是極其詭異。

遺忘森林飛沙走石,罡風裂天,斷枝橫飛天上四面八方,可見上空的那股凶煞黑氣厲害無比。

森林深處,狂風四起,熱浪滔天。依稀聽得,一聲厲嘯驚天,如玄雷龍吟,聲破長空!

整個林間,各種巨種異獸數不勝數,神秘無垠,瞬間在此刻紛紛竄了出來,發出聲聲嘶吼,此起彼伏。樹梢上,更是黑影飛竄,妖靈亂入,將這個偌大的森林更添幾分邪氣。

一時之間,妖氣沖天,激盪虛空。

高臺的萬象法陣,五形黃旗不住顫抖,散發的金光若隱若現。而中央半空飄浮着的伏魔塔已被一團黑氣籠罩,塔頂出的明珠愈加黯淡,幾乎發不出一絲光芒。

唯有每層飛檐的窗戶上,那些細緻精巧的符文還在金芒閃爍,好似有一種渾厚之音在虛空之中朗朗誦讀,將塔內的遠古妖靈死死壓住。

在五道金光的上空,一股神威席捲十方,卻是黑暗煞氣壓逼下來,將萬象封印如陷入泥濘水澤一般,難以散發靈氣,將遺忘森林生生封印。

整個森林的上空全都昏暗了下來,黑氣滾滾,在膨脹,在蔓延!

秋沁寒和水靈兒皆是一驚,但她們二人觀此刻景象,天色變色,野獸暴走,妖邪肆虐,金光黯淡,不難猜到萬象封印已是岌岌可危,即將要被破解!

如此一來,那麼伏魔塔就危險了!

秋沁寒眉頭緊蹙,當然是想到了這一層的利害。於是,她沒有多想,重新握起磷光之刃,身形一閃,化作一道絢麗藍光朝高臺之上,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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