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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章 火了

215章 火了

“家裡的氣溫,比京城差了好幾度啊,有些冷。”

周愛玲把手剛在嘴前,哈了口氣:“但我感覺,咱家的空氣,要比京城的好。”

“走了,走了!”周培他們都下了車,疲態一掃而空,雖說是臥鋪,但在火車上呆一晚上,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沈川說道:“先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在回縣裡。”

周愛玲說道:“陪我去一趟學校吧,我得把辭職手續辦一下。”

沈川點點頭:“行!”

一羣人就在火車站附近早點攤,要了包子油條和豆漿豆腐腦,就在他們吃着的時候,旁邊兩個穿着校服,大概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一邊吃,一邊疑惑的歪頭看向沈禾,然後又嘀嘀咕咕的咬耳朵。

“佳佳,好像是沈禾!”

叫佳佳的女孩又看了一眼:“我看着也像!”

另一個女孩疑惑的說道:“沈禾是萊清縣的,大早上的怎麼會跑到市裡來,難道她不上學嗎?”

“哎呀!”佳佳有些興奮的說道,“管他呢,我要讓她給我簽名!”說完打開書包,找到筆和一個精巧的筆記本,站起身就跑了過去。

另一個女孩也坐不住了,趕緊找到筆和本,跑過去。

“你是沈禾嗎?真的是沈禾!”佳佳興奮的說道,“我特別喜歡蝴蝶泉邊,給我籤個名吧。”

“還有我,還有我!”另一個女孩叫道,“我叫陳雯,我也好喜歡你,也給我籤個名吧。”

沈禾一臉的懵逼,然後眨了眨眼,很鎮定的點點頭:“好啊!”

“筆筆,還有本,簽在這裡就行。”佳佳把筆和本遞給沈禾。

佳佳愛不釋手的拿着簽完名字的筆記本,一歪頭,看到了沈川,一聲大叫:“沈川,我好喜歡你呀,你真是沈禾的哥哥嗎?還有,我們語文老師也喜歡你,她特別喜歡你那首青春的詩,你也給我籤個名吧。”

“還有我,還有我!”陳雯也把筆和本遞給沈川。

沈川把命簽好,笑着說道:“你們語文老師真的喜歡我?”

“嗯嗯嗯!”兩個小丫頭猛點頭,“我們上語文課的時候,她不止一次念那首青春的詩了。”

沈川問道:“你們老師是男的女的?”

佳佳相當的活潑,笑嘻嘻的說道:“女的,而且很漂亮,我們班男生都喜歡她。”

“哦!”沈川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告訴你的語文老師,就是我也喜歡她。”

“咯咯咯!!!”

兩個小丫頭一陣大笑,“好,我們一定告訴她。”說完揮揮手,“要遲到了,再見!”

沈川擺擺手:“再見!”

“噢耶!”

沈禾歡呼一聲,一躍而起,張牙舞爪的又蹦又跳:“我出名了,我出名了。”

“冷靜!”沈川伸手把她拉回來,“冷靜,冷靜,既然出名了,就要有個學霸該有的樣子,這樣瘋瘋癲癲的怎麼行。”

“對對對!”沈禾坐了下來,很淑女的開始吃東西。

“噗嗤!”周愛玲笑了一聲,“沒想到啊,你跟小禾比我們還火了。”

沈川有些莫名其妙的說道:“對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哪知道,自從市電視臺播放沈禾學校文藝匯演之後,蝴蝶泉邊和光陰的故事就火了,緊接着,市電視臺六點半有個播放歌曲的節目,天天播放這兩首歌,還有市電臺,每天都要播放幾遍,天天這麼轟炸,不火都沒道理。隨着這兩首歌傳唱度越來越高,尤其是在這個沒有版權意識的年代,省電臺也開始不停的播放,這也是爲什麼,能在火車上聽到蝴蝶泉邊這首歌的原因。

歌曲火了,沈禾和沈川自然也火了,尤其是沈禾,作爲同齡人,在學生當中更受歡迎。

周愛玲在包裡拿出面巾紙擦了擦嘴,看着沈川問道:“吃完沒?”

沈川把最後一口豆漿喝了,點點頭:“吃完了!”

周愛玲又在抽出一張紙,給沈川插嘴:“陪陪,你們先去溜達溜達,我跟二川回學校一趟。”

周培擺了下手:“去吧,完事打電話給我。”這小女人,膽大包天的,把周彥電話給順來了。說來也怪,周彥居然沒有打電話來興師問罪。

沈川和周愛玲打車來到學校,一進校門,遠遠的就看到,教學樓掛着一條長長的條幅,寫着熱烈慶祝我校優秀教師周愛玲同志登上春晚舞臺。

周愛玲苦笑着說道:“怎麼感覺好丟臉的樣子。”

沈川說道:“這有啥丟臉的,這表示學校領導對你的重視,而且,你這也是爲學校爭光了。”

操場上,有學生在上體育課,體育老師長得五大三粗,連片的青色胡茬,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很多。

當他看到周愛玲的時候,神情很激動,大手一揮,對着學生喊道:“解散,自由活動。”然後快步跑過來。

“周老師,你回來了!”這個傢伙說着話,眼睛卻看向沈川,眼神充滿了敵意。

周愛玲微微一笑:“王老師,你有課啊。”

“對啊!”王老師回答一聲,又問道,“你是回來辭職的?”這個傢伙神情看起來有些緊張,也不知道緊張的是啥。

自從周愛玲上了春晚之後,她辭職的消息就滿天飛了,畢竟,誰有更好的發展,還當老師啊。人類靈魂工程師,說得好聽,這年代教師的地位很低,有時候連工資都發不出來,有門路的,早都調走了。

周愛玲說道:“對!”

王老師臉上的表情變得很糾結,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可一直在猶豫,當走到教學樓大門口的時候,終於下定決心。

“周老師,我有話要跟你說。”這個傢伙看向沈川,“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這個王老師要說什麼,沈川已經看出來了,他聳聳肩,有些憐憫的看了那個傢伙一眼:“行!”

“行什麼行啊!”周愛玲一把拉住沈川,親密的摟着沈川胳膊,對王老師說道,“王老師,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能感覺到,你對我是真心的,我也知道,你是個好人,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對不起。”

王老師愣住了,他沒想到,周愛玲會這麼直接,心不由得一陣抽痛,那種感覺就像小孩子心愛的玩具被搶走了一樣,看着沈川的眼神,充滿了恨意。

周愛玲沒有再理會這個王老師,拉着沈川走進教學樓,隱隱約約的,王老師還聽到兩人的說話聲。

“你這個樣子很不好,知不知道,就算你不喜歡他,拒絕的時候,能不能委婉一點,說話太直接很傷人的,而且傷的還是一個喜歡你的人。”

“我以前拒絕過他,只是他就像聽不懂一樣,這次我只能直接一點了。還有,我都爲你拒絕好多追求者了,你要是敢不要我,我一定會殺了你,然後自殺。”

“哎呀,說得這麼可怕,這麼血腥,現在我都有一種要逃離你的衝動了。”

“你敢!”

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王老師捂着胸口,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他心上狠狠抓了一把,疼,疼得厲害。

校長吳克敏正在辦公室,捧着茶杯喝茶呢,聽到辦公室門被敲響,擡頭喊了一聲:“進來!”

辦公室門開了,周愛玲和沈川進來讓他一愣,緊接着放心茶杯,滿臉笑容的站起身:“哎呀,愛玲同志回來了。”說完非常熱情的給周愛玲和沈川倒茶。

周愛玲急忙伸手接過茶杯,笑着說道:“校長,你這樣客氣,讓我很不自在啊。”

吳克敏說道:“你現在可是大名人了,我們學校,因爲你,也出名了。你是不知道,前幾天去教委開會,領導見到我,就跟我說,像你這樣的優秀人才,一定要保護好,有什麼困難要及時解決。還有,學校研究決定,破格給你申報特級教師職務任職資格,教委已經批了。”

周愛玲張嘴剛要說話,就聽到吳克敏接着說道:“對了,五年級年級組長錢老師馬上就退了,學校也開會討論過了,老錢退休之後,你來接任五年級年級組長。”

周愛玲求助的看向沈川,這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教委和學校,居然對她這麼重視,辭職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沈川很無奈,只能說道;“吳校長,感謝學校和教委領導,對周愛玲的關心照顧和工作的認可。但以現在情況來看,教師的崗位已經不適合她了,因爲她沒有時間進行教學任務。”

吳克敏看向周愛玲:“愛玲,這位是……”

周愛玲說道:“我男朋友,也是一無所有和我相信的詞曲作者。”

“哎呦!”吳克敏伸出手,跟沈川握了握,“失禮失禮,原來是二寶同志。”

沈川笑着說道:“二寶只是我的藝名,其實我叫沈川,吳校長叫我二川就可以。”

吳克敏點頭說道:“好,那我就倚老賣老一回,就叫你二川。”

沈川說道:“吳校長,玲玲真的不適合在教師崗位上呆着了。”

吳克敏說道:“其實我們也想到這個問題了,愛玲同志的職稱以及職務保留,工資照發,只要每學期來上兩堂課就行,要是實在沒時間,不來也沒關係。”

“這絕對不行!”沈川毫不猶豫的拒絕,開什麼玩笑,這樣做,現在是沒有什麼問題,但等十多年後,網絡時代的爆炸,那些鍵盤俠,能把周愛玲黑死,爲了每個月三百二百的工資,不值得。

“爲什麼不行?”吳克敏很疑惑,這樣的事情,對雙方都有好處,他不明白沈川爲什麼要反對。

沈川當然不會說,以後網絡時代要是被扒出來會有大麻煩,“這對其他老師是不公平的,也是浪費教育資源,會被說閒話的。”

“誰敢說閒話?”吳克敏非常霸氣的說道,“誰敢亂說話,我就跟把他開除。”

沈川苦笑一聲;“悠悠衆口,如黃河決提,想堵住哪有那麼容易啊。”

吳克敏說道:“有我在,誰也翻不聊天,就這麼定了。”

這老頭太固執了,沈川心裡不禁一陣吐槽,可又沒有辦法,就算你辭職了,學校不批又有什麼用。

“這樣,職稱以及職務保留我們可以接受,但工資就不用了,或者以學校的名義,把玲玲的工資捐給貧困學生。”

“嗯?”吳克敏想了想,點頭說道,“這個可以,只要愛玲同志同意,到時候學校研究研究。”

周愛玲點頭說道:“沈川代表我,他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吳克敏哈哈大笑:“行,那就這麼說定了。”說完看看時間,“這樣,中午吃完飯,你們再走。”

“不行!”事情完美解決,周愛玲心情相當好,“我們剛火車,回去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等以後有時間的吧。”

吳克敏也沒挽留:“行!”

不知道誰把周愛玲回來的消息走漏了,沈川和周愛玲出了校長辦公室,就看到走廊裡都是人,全都是周愛玲的同事,當然女人佔了大多數,嘰嘰喳喳的,亂哄哄一片,而那些男人,都在外面看着,尤其是年輕人,有的黯然神傷,有的愁眉苦臉,有的唉聲嘆氣。

周愛玲在學校,甚至在市教委都是出了名的美女,不管是暗戀的還是明目張膽追求被一次次拒絕的,都認爲,只要周愛玲在學校,自己就有機會,可現在周愛玲要走了,也許以後再也不會回來,怎麼能不讓他們傷神,最主要的是,這之前大家都是老師,地位是平等的,但今天之後,大家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他們依然是普普通通的教師,而周愛玲卻是閃耀的明星,讓他們再也觸摸不到。

“愛玲,愛玲,以前怎麼沒發現呀,你唱歌這麼好聽。”

“你知道什麼,愛玲的嗓子本來就好,尤其是我相信這首歌,非常適合她。”

“愛玲,你這次走,以後還會回來看我們嗎?”

“相機拿來了,大家讓開,照相了。”

緊接着人羣簇擁着周愛玲來到辦公樓外,相機快門咔嚓咔嚓的就沒停過,周愛玲一直微笑着跟同事聊天照相,不管男女,很有耐心。這也能看出來,周愛玲在學校的人緣有多好。

吳克敏站在辦公室窗前向外看,笑着嘀咕道:“這丫頭,居然這麼受歡迎,幸虧沒有把她放跑了。”

一名扎着馬尾,看起來很活潑可愛的女老師,拉着周愛玲的手說道:“愛玲姐,你可一定要經常回來呀,不然我想你可咋整。”

周愛玲回頭跟衆人說道:“放心吧,我有時間肯定會回來了。”

沈川一直躲在遠處抽菸,一開始誰也沒有注意他,則是那個可愛的女老師對遠處的沈川一招手,笑嘻嘻的喊道:“喂,你躲那麼遠幹什麼,還不快點過來,爲你的公主保駕護航,不然一會她就被搶走了。”

確實,那些男老師,一直都在虎視眈眈的,估計都想找機會,單獨跟周愛玲說點什麼,可現在一點機會都沒有,一個個可謂是心急如焚。

沈川一笑,邁步走過來:“完事了吧,我們走吧。”

周愛玲剛要說話,那個可愛的女老師一聲大喊:“等等,別走!”

沈川一愣,可愛的女老師圍着沈川轉了一圈,這時又有一個年輕的女老師跑到沈川面前,指着沈川,有些驚喜的說道。

“你……你是沈川?”

“啊!”可愛的女老師也叫了一聲,“對,沈川,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青春之詩,我太喜歡了。”

她的一聲大叫,就好像是發令槍,那些女老師,很彪悍的推開擋在身前的男人,呼啦一聲把沈川圍了起來。

沈川看向周愛玲,周愛玲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笑容。

“沈川,我們照張相吧。”

“沈川,你跟愛玲是什麼關係呀。”

“沈川,你跟愛玲是怎麼認識的?”

亂七八糟的問題,弄得沈川不知道先回答誰了,最後只能無奈的高舉雙手,喊道:“停停停,大家聽我說,我跟周愛玲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很要好的朋友?”可愛女老師笑嘻嘻的說道,“有多要好啊,要好到什麼程度了?”

沈川苦笑一聲:“我們兩個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的。”

“哦!”一衆女人哦了一聲,又齊聲說道,“原來是青梅竹馬啊。”接着哈哈大笑。

可愛女老師說道:“行了,我們不爲難你,跟我們照張相,就放你走。”說完擡頭喊了一聲,“相機在誰手裡呢,快點拿過來。”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老師,不情不願的把情急遞過來,可愛女老師一把搶過去:“咋地,趙帥同志,用用你相機,你還不願意?”

“沒有!”趙帥尷尬的一笑,“要是不願意,我也不會拿過來,還私人買了好幾卷膠捲。”

可愛女老師擺擺手:“行了,膠捲錢和洗照片錢,我們大家平攤,讓你一個人掏錢,我們心裡也過意不去。”

沈川又被擺弄了半天,也不知道照了多少張照片,等他跟周愛玲出了學校,找電話亭打電話跟周培他們在汽車站匯合之後,已經快十一點了。

“你們幹什麼去了,怎麼這麼半天!”唐慧寧不滿的問道。

周愛玲說道:“被纏住了,照了半天相,才脫身出來。”

周培問道:“你們同事?”

“對!”周愛玲說道:“都以爲我辭職,以後不回去了,所以都纏着我照相。”

“嗯?”唐慧寧問道:“聽你這意思,沒辭職?”

周愛玲把事情經過說了說了一遍:“也只能這樣了。”

唐慧寧點點頭,笑着說道:“這樣也挺好,以後不想唱歌了,回來依然是園丁。”

周愛國說道:“行了,別站在這聊了,挺冷的,上車再說吧。”

“萊清,萊清,馬上發車了,想走的快點上車,再晚就只能等下趟車了。”

沈川擡頭一看,看到路邊停着一輛麪包車,一個帶着墨鏡的傢伙,站在車門邊攬客呢。

沈川嘴角一勾,說道:“陪陪,這麼巧啊,居然碰到熟人了,今天這個車費省下了。”

周培看過去,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哦,那個叫小毛的混混。”

“看你那記性!”沈川白了她一眼,走過去,笑眯眯的打招呼道,“小毛哥,這麼巧啊,有一段時間不見了。”

小毛看到沈川,就是一哆嗦,雙腿發軟,差點沒站住,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大……大大哥,別開玩笑了,叫我小毛就行,千萬別叫哥,我害怕!”

“呦!”沈川說道,“還有你小毛哥害怕的事情,真是稀奇。”

“哥哥!”小毛連鞠躬再作揖的,就差跪下了,“您就饒了我吧。”

周培說道:“行了,快點上車吧,這都幾點了。”

“你們回萊清?”小毛精神一振,只要不是故意來找他麻煩就好,“上車,上車,今天的票全免,我免費送哥哥姐姐們一趟。”

沈川笑着說道:“既然小毛哥這麼給面子,我們就上車吧。”

車上已經有了幾個人,沈川他們上車之後,客就滿了,小毛對司機說道:“開車吧!”

司機回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啓動車子,緩緩駛離車站。

縣文工團,馬榮卿正在杜遠景辦公室裡喝茶,自從省春晚之後,槍花大火,萊清文工團也跟着水漲船高,邀請演出接踵而來。

不只是縣裡和市裡,周邊縣市有什麼活動,都會找過來。演出多了,收入自然就多了。過完年之後,杜遠景的小日子過得那是相當自在,就是到市裡去開會,腰板兒都挺得筆直,那個硬氣就別說了。

此時,在兩人面前的辦公桌上,放着一張大紅色請柬,製作的非常精美,上面寫着:“1994香江紅磡搖滾之夜邀請函。”

吸溜一聲,杜遠景喝了口茶,低頭看着邀請函說道:“沒想到,幾個小傢伙居然紅到了香江,這麼一個大型演唱會都給他們發來了邀請函。”

馬榮卿說道:“你就少替他們操心吧,還是想想團裡,演出越來越多,就那幾個節目太單調了,現在有熱度,怎麼都好說,等熱度下去了,團裡那幾個節目是撐不起來的。”

“哎!”杜遠景嘆口氣,“暫時我也沒啥辦法,二川那小子的幾首歌,倒是很受歡迎,先用着吧,反正他也不敢管我要版權費。”

馬榮卿說道:“那幾首歌,過完年,我就通過音協的朋友,幫忙註冊了版權。”

杜遠景一愣:“就是去年才成立的那個音樂著作權協會?”

“對!”馬榮卿點點頭,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杜遠景笑着說道:“著作權,在我們國家就是個笑話,說實話,註冊不註冊的,一點用都沒有。”

馬榮卿說道:“我國對版權的保護,確實堪憂,但我相信,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希望吧!”杜遠景說道,“二川那小兔崽子鬼主意多,等他回來,問問他,咱們文工團該怎麼發展。”

馬榮卿嘲諷的說道:“這話,也虧你說得出口。”

杜遠景臉不紅不白的說道:“有啥說不出口的,那個小兔崽子要是願意,我這個團長馬上讓給他坐。”

馬榮卿笑着說道:“你真的願意讓位?”

杜遠景說道:“有啥不願意的,你以爲我願意當這個破團長?哪一個的吃喝拉撒我不得管,以前團裡沒錢,我東跑西顛的,天天往縣裡跑要錢,現在有錢了,又爲以後發展愁,這個團長當的有啥意思。”

“哈哈哈!”馬榮卿一陣大笑,看起來很開心。

“哎呦!”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沈川賊兮兮的走了進來,“我說兩位老爺子,什麼事這麼高興,我在樓下都聽到你們笑了。”

馬榮卿收起笑聲,哼了一聲,就當沒看到沈川,捧起茶杯自顧自的喝茶。

杜遠景連哼都不哼一聲,乾脆就不搭理沈川。

沈川莫名其妙的看着倆老頭,怎麼自己進來,突然又板起臉來了:“我說兩位,我好像沒得罪你們吧。”

馬榮卿依然不說話,杜遠景也不搭理他,兩個人捧着茶杯坐在那,就跟佛爺似的,垂着眼簾,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啊呀!”沈川圍着兩個老頭轉了一圈,搔了搔頭,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然後就看到那個邀請函了,“咦!”

沈川拿起來一看,1994香江紅磡搖滾之夜,這個他太熟悉了,在另一個世界,他不止一次在網上看視頻,那一場演唱會,真的是瘋狂啊,也是內地搖滾最巔峰時刻。

現場坐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媒體和近萬名香江觀衆,他們很少有機會親眼目睹來自內地的搖滾丰采,而在香江這個中國人的娛樂重鎮中,紅磡體育館向來被視爲偶像與巨星的舞臺,人們在這裡一向只爲娛樂而來,在聲光舞影中求取快樂。

在此之前,沒有一場演唱會像那天一樣,沒有熟知的偶像,沒有華麗的衣裳,甚至沒有人帶着香江演出中慣見的哨子和螢光棒,他們空手而來,這是一個沒人見過,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演出。在沒有人能預料到的狀況下,一場長達三個半小時的演唱會,幾乎全程陷入了不可思議的狀態。紅磡體育館歷來嚴格的規定阻止不了上萬名決心要站起來的觀衆,他們用雙手和喉嚨舞動、嘶吼,他們用雙足頓地、跳躍,連向來見慣演出場面的媒體和保安人員也陷入了激動的情緒中,在香江,幾乎沒有一場演唱會像這樣瘋狂。

都以爲那僅僅是燦爛的開端,卻沒有想到成了不可企及的傳說與巔峰,更沒有想到二十幾年後,華語樂壇的凋蔽。讓很多人都感慨,原來中國八九十年代的搖滾那麼牛逼過。

沈川放下邀請函,上面寫着演唱會時間是十月末,那個時候,世界盃已經完事了,按照槍花在世界的知名度,要是代表內地搖滾參加沒的說,要只是個陪襯,給某些關係戶當背景,那就免了吧,他可沒有拉低自己,擡高別人的高尚情操。

看到沈川低頭皺眉的,不知道在想啥,杜遠景終於忍不住了:“小兔崽子,想什麼呢?這個搖滾之夜演唱會,你不想去?”

沈川擡起頭:“去不去,要看情況才能決定。”

杜遠景一愣:“看什麼情況?”

沈川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上趕着給人充當背景,藉着槍花的名氣上位,這樣的傻逼事兒,我可幹不出來。”

馬榮卿也說話了:“這話對,如果你們真的成功了,槍炮與玫瑰這個樂隊的名字,將會響徹世界,這個什麼搖滾之夜,參不參加,都無所謂。就算參加,也是代表內地搖滾參加,決不能當人陪襯,降低自己身價。”

杜遠景說道:“不說這些了,小子,現在文工團遇到大危機了,要是解決不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散夥了。”

沈川一撇嘴:“少來,你以爲我不知道?不管什麼危機,以現在文工團的知名度,兩年之內,吃飽飯肯定沒有問題。”

“兩年之後呢?”杜遠景說道。

沈川笑嘻嘻的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兩年之後再說。”

“少打馬虎眼!”杜遠景說道,“說說吧,有什麼意見,怎麼解決。”

沈川臉垮了:“爺爺,你是我親爺爺,我年紀這麼小,我還是個孩子,還在念書,怎麼可能知道怎麼辦,那不是你這個團長該考慮的事情嗎?”

馬榮卿罵道:“就是讓你出出主意,哪來那麼多屁話。”

沈川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看看兩個老頭的眼神,最後只能認栽:“好吧,好吧,說說,什麼危機,能讓你們兩位老人家,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開會研究。”

杜遠景說道:“隨着文工團知名度的躍升,沒有能撐得起檯面的節目,名聲和實力不符啊。”

“就這點事?”沈川很瞧不起兩個老頭,毫不掩飾鄙視的眼神,“沒有節目,就編排節目啊,至於把你們愁成這樣?”

沈川一指馬榮卿:“您老人家可是聞名世界的音樂家,還有你……”又一指杜遠景,“您老人家的軍歌嘹亮,到現在還在傳唱,你們居然說,沒有能撐得起檯面的節目,想要笑死我嗎?”說完沈川哈哈大笑。

馬榮卿和杜遠景,就像看傻子一樣的在看沈川,本來很歡樂的心情,被兩個老頭的眼神整得全都沒了。

“你們兩個看啥,難道我說的不對?”沈川沒好氣的說道。

杜遠景說道:“我們是在問你,有沒有什麼好節目。”

“那就排話劇吧!”沈川說道,“話劇絕對能撐得起,咱縣文工團的臺子,無論高雅的人還是庸俗的人,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能看得懂。”

“啪!”杜遠景一拍大腿,“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馬榮卿看向沈川,突然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個笑看在沈川眼裡,就像一隻看見小雞仔的老狐狸。

沈川一個機靈:“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繼續聊。”說完蹦下辦公桌就想跑。

“你走吧,今天你走了,以後有什麼事,不要來找我們兩個老傢伙。”馬榮卿悠然自得的端着的茶杯,淺淺的喝了一口。

沈川本已邁出門的腿立刻收了回來,滿臉堆笑的說道:“我就是去撒泡尿,既然您老人家還有話沒說完,那我聽完了再去也不遲。”

“算你小兔崽子識相!”馬榮卿放心茶杯,“既然想搞話劇,那就自己寫本子,排別人的東西,永遠都是拾人牙慧,沒什麼意思。”

沈川說道:“那你們就找人寫本子唄,實在不行,看看誰的小說能改編的,就花倆錢把版權買過來。”

馬榮卿說道:“雖然團裡確實賺了點錢,但團裡近百人要養活呢,哪能亂花錢。”

沈川滿臉黑線:“不想拾人牙慧,還不想花錢買版權改編,那你們想幹什麼?”

馬榮卿淡然的說道:“你寫呀,你的歌詞寫得那麼好,文筆不差,寫個本子應該沒問題吧。”

“爺爺,馬爺爺,您饒了我吧。”沈川躬身作揖,“寫歌詞和寫小說,寫劇本能一樣嗎?那是天差地別,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馬榮卿冷哼一聲:“小子,行也行,不行也行,這事就交給你了,你自己看着辦。”

沈川的臉徹底黑了:“老頭兒,別欺人太甚啊。”

馬榮卿一撇嘴:“我就欺負你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算你狠!”沈川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嘀咕,“該,活該,誰讓你連家都不回,就跑到這來了。”

看着沈川離開,杜遠景笑着說道:“他真的能寫本子?”

馬榮卿說道:“我怎麼知道。”

杜遠景的笑容僵在臉上,“你不知道還逼他寫!”

馬榮卿理所當然的說道:“不逼他怎麼知道,他能不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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