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玩兒到十二點纔回去,周愛玲他們跟着莫紅顏去了公司,沈川、周彥、韓子媚還有孫婉姿去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剛剛亮,周彥放在牀頭的大哥大響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拿起電話,有氣無力的說道:“喂!”
“什麼?”周彥猛然坐起,臉色猙獰,眼睛瞪得多大,看起來很嚇人,“什麼時候?人現在在哪……好,我馬上過去。”
“砰砰砰!”他電話剛放下,房門就被重重敲響,披了衣服,跑過去開門,就看到周培眼睛通紅的站站門口,“哥!”然後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怎麼會這樣啊,他怎麼會自殺啊……”
周彥臉色陰沉的摟住周培:“我不相信他會自殺,這事太蹊蹺了,肯定跟謝添那個王八蛋有關。”
周培擡頭:“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周彥說道,“雲舒靜那個女人很不簡單,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入駐謝家,但只要謝淳在,謝東平就會有顧忌,不敢跟大姑離婚,雲舒靜那個女人就沒有機會。”
“你這也只是猜測啊!”周培情緒平靜了下來。
“猜不猜測,只有先去看看才行。”周彥轉身回去,穿好衣服,臉都不洗了,拿着車鑰匙就走。
剛出門就停下腳步,周培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周彥臉色的表情很嚴肅,“要是見到謝添,我怕控制不住要打他,可那個傢伙是空手道高手,打起來我肯定會吃虧,所以我的找個保鏢!”
周彥轉身向沈川房間走去,此時沈川已經起來了,正拿着那個鏽跡斑斑的鐵毛筆在研究,越看越覺得這個東西不簡單,總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但卻無從下手。
“砰砰砰……”
重重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沈川走過去開門,看到是周彥相當詫異:“我艹,你今天怎麼起來這麼早?”緊接着又看到周培,感覺到出事了,因爲周培昨晚去了星海娛樂,今天這麼早跑過來,肯定出了啥事。
周彥說道:“跟我去個地方!”說完轉身就走。
沈川也沒問,跟着周彥兄妹出了酒店,上了車。
“說吧!”沈川拿出煙點了一根,“出啥事了。”
周培眼睛又紅了,“我表哥跳樓自殺了,我們都不相信他會自殺。因爲他特別開朗,整天嘻嘻哈哈沒個正型,這樣一個性格的人,怎麼會想不開自殺!”
“他是幹什麼的?”沈川抽了口煙問道。
“畫家!”周培說道,“而且還很有名氣。”
沈川沒有再問,但周培卻一直在說:“我姑父叫謝東平,就是普普通通一個人,年輕的時候,家庭條件很一般。聽我媽說,當初我大姑跟他談戀愛,家裡就反對,可我大姑就認準了那個人渣,我爺爺奶奶沒有辦法,只能同意。
結婚之後,謝東平在我爺爺的幫助下,進了毛巾廠當了廠長,我不得不說,謝東平做人很渣,但做生意確實厲害。毛巾廠因爲三角債,一直都是虧損,他去了之後,一年就實現了扭虧爲盈。
後來改革開放,他是第一批辭去公職,下海經商的人。短短的四五年,他的公司資產就過了億,而這個時候,我大姑突然發現,他有外遇,而且還有個私生子,已經十一歲了,只比我表哥小一歲。也就說,他們結婚第三年,我表哥出生的第二年,他就有了外遇,而且還有了孩子。”
沈川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聽着,時不時的抽口煙。而周培,自顧自的說着,也沒有管沈川願不願意聽。
“我大姑找人調查了一下,那個女人就是謝東平的秘書,叫雲舒靜。可以說,這對我大姑的打擊很大,但她太要強,沒有跟家裡任何人說,估計也是因爲當初,她不顧一切的嫁給謝東平,覺得沒臉跟家裡說吧。”
沈川睜開眼睛,問道:“那你們是怎麼知道,這個事情的?”
周培說道:“我表哥告訴我們的,不要看他平時大大咧咧,什麼都不想,只知道畫畫,但他真的很厲害,畢業之後進入公司,兩年,就讓公司的資產翻了三倍,並把雲舒靜趕出了公司。這麼說吧,謝東平不敢跟我大姑離婚,完全是因爲我表哥。”
沈川打開車窗,把菸頭扔了出去:“你們家人,都知道這個事兒嗎?”
“知道!”周培恨恨的說道,“我表哥不讓我告訴爺爺奶奶,包括我爸我媽。”
沈川問道:“那個私生子是幹什麼的?”
周培說道:“在京城有五家空手道館,空手道七段,獲得過多次世界冠軍。”
聽到這,沈川眼皮一撩,看着開車的周彥,笑眯眯的說道:“二貨,你讓我來,是不是怕碰到那個私生子捱揍?”
各國的空手道協會只能授予一至五段的段位,六段以上的段位必須由世界空手道聯盟總部授予。一般而言,八段及九段屬於“榮譽段”,不再經由考試獲得,而是頒發給對空手道發展做出卓越貢獻的人,由空手道界的專家們經過評議後授予。因此獲得空手道九段,代表此人已經是全世界空手道的領袖人物,所以說,這個私生子的七段,那真是相當牛逼了。
周彥冷哼一聲:“我只是以防萬一,之前他們母子一直不敢出現在我們家的視野中,現在我老表出了事,他們很可能會利用這個機會,來宣佈他們的存在了。”
殯儀館,周彥把車停在了停車場,拿着大哥大一邊打一邊往裡走,前面走過來三個年輕人,見到周彥,遠遠的打招呼。
“這呢!”
周彥快步走過去:“人在哪?”
其中一個青年說道:“在一號弔唁廳,老爺子來了,剛剛到!”
一號廳是殯儀館最大的弔唁大廳,冷棺擺在正中央,周圍擺滿了鮮花,正對着門的牆上,掛着照片,兩邊是輓聯。
此時,弔唁大廳裡能有五六十人,但一點都不擁擠,沈川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向遺像。年紀不到三十歲,戴着眼鏡,臉上流露着燦爛的笑,看起來確實很陽光,不像想不開就跳樓的人。
一名滿頭白髮的老者,由一名警衛攙扶着,低頭看着冷棺內的遺體,過了好一會他才擡起頭,一滴渾濁的淚珠掛在眼角,對着旁邊的一個女孩說道。
“我走了,一會你也回去,陪陪你媽。”
女孩嘴裡嚼着口香糖,臉上的表情有些桀驁不馴,聽到老者的話,只是無所謂的點點頭:“好,一會我就回去。”
老者看着女孩,輕嘆一聲,跟身邊的警衛說道:“我們走吧!”
“爺!”周彥和周培叫了一聲,快步走過來。
老者看到周彥,冷哼一聲,看到周培,臉上的表情頓時如冰山融化:“你們來了,去看看你哥吧,陪他說說話,我先走了。”
老者走了,沈川跟着周彥和周培來到冷棺前,當他看到遺體的時候,眉頭就是一皺,他發現,遺體表面浮現着七團青氣,可能是因爲冷棺一直蓋着,青氣一直無法消散。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沈川和周彥還有周培,給逝者三鞠躬。
周培走到那個叛逆女孩身邊,摟着她的肩膀說道:“冉冉,不要傷心,哥不在了,姑姑只有你了。”
“啪”一個大泡泡在女孩嘴裡吐出來,然後爆掉:“我傷個屁的心,人嘛,早晚都要死,只是他早死了幾十年而已,有什麼好傷心的。”
嘴裡是這麼說,可說完之後,眼淚卻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嚼口香糖的動作越來越快,“死了好啊,省得他總是跟我吵架,你看看他現在躺在這,我怎麼罵他,他都不還嘴,多好。”
這個女孩就是周培的表妹謝冉,她實在忍不住,把謝冉摟到懷裡嗚嗚痛哭。
聽到周培的哭聲,謝冉那叛逆的外衣終於被撕下來,抱着周培嚎啕大哭:“姐,謝淳就是個王八蛋,我那麼喊,那麼乞求他不要跳,可他呢?一句話都不說,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在我面前跳了下去。”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哭了。”一名中年婦女走過來,安慰她們兩個。
好一會,兩人才止住哭聲,周培問道:“昨晚你在他那?”
謝冉點頭:“昨晚他給我打電話,說心情不好,讓我過去陪他喝酒。早上四點多,我起來上廁所,發現他屋門開着,人卻不在。因爲他情緒一直不太好,這麼早人就不見了,我怕出事,就出去找,找了一圈都沒見到人,天亮我纔回來,然後就看到一羣人站在樓下指指點點,我擡頭一看,謝淳就站在樓頂呢。”
周培問道:“他跟你說什麼事了嗎?”
謝冉搖頭:“沒有,你還不瞭解他嗎?他想說的,自然會說,不想說,你問他也不會說。”
沈川猶豫了一下,拍拍周彥肩膀:“你跟我出來!”
周彥正在跟那三個青年說着什麼,聽到沈川的話,轉身就跟了出來,那三個青年隨後也出來了。
沈川問周彥:“知道你表哥的出生年月日嗎?”
“我知道!”一名青年說道,“陰曆六七年九月初八凌晨四點十七分出生。”
沈川擡起右手,大拇指在四根手指上一陣掐算,速度快的只能看到一片殘影,這讓三名青年看得目瞪口呆。
過了一會,沈川說道:“丙寅年、戊戌月、戊子日、甲寅時,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四陽之人,人有三命,克沖天陽,居陽之導,受陽之惠,得陽之性。而且是火命,陽火互助,已佔據了天地陽氣之居導地位。他的命硬得很,怎麼可能會自殺呢。就算自殺,不要說在四樓跳下去,就算在十樓跳下去也不見能死得了。”
“啪!”那個青年一拍大腿,“對,以前他經常跟我們炫耀,說什麼他是四陽之人,命硬得很,所以他的生辰我們幾個都記得很清楚。”
沈川看着周彥:“你相信我嗎?”
周彥一愣:“什麼意思?”
沈川說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信不信我?”
周彥點頭:“信!”
沈川說道:“你表哥的死,不是意外。”
“怎麼可能!”那個青年說道,“當時,小冉就在現場,而且還有不少目擊者,就是他自己跳下來的。”
沈川搖頭:“在正常情況下,殺一個人,兇手必須要跟受害人接觸才行,不管多麼小心翼翼,也會留下線索。但還有一種,非正常情況下殺人。”
“非正常情況下殺人?”幾個人都愣住了,“什麼意思?”
沈川說道:“你們不懂,帶我去他住的地方,也許答案就在那。”
周彥一點頭,進入大廳,對着周培一招手。
周培和謝冉走了出來:“啥事?”
周彥說道:“二川說,謝淳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不可能!”謝冉說道,“我親眼看到他跳下來的。”
周彥說道:“不說這些,我們先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好!”謝冉走向停車場,“我帶你們去。”
周彥指着沈川,邊走邊說:“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沈川,我好哥們。”然後又指着那三名青年,“孔德勝、侯志文、邢峰,是謝淳的發小,我們關係都不錯。”
三名青年跟沈川握了握手,算是認識了。
幾個人都有車,各自開着車離開殯儀館,直奔謝淳住的地方。
七福緣小區,是一片老式建築住宅小區,此時一棟樓下站着很多人,正議論紛紛的說着什麼。
“讓一讓,別堵着門。”周培很不滿的喊了一聲。
聽到喊聲,一羣人向一邊挪了挪腳步,把單元門讓了出來。
謝冉帶着他們上了四樓,然後拿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進來吧!”
沈川走了進去,轉頭四處打量,突然看見身後門邊掛着一幅山水畫,然後又跑到臥室、廚房看了看,接着來到陽臺,目光落在陽臺上擺着的一盆仙人球。
“我的猜測是對的,謝淳不是自殺。”
幾個人同時看向沈川,孔德勝、侯志文、邢峰總覺得這個傢伙神神叨叨的有些過了頭,明明那麼多目擊者都看到了,就連死者親妹妹都親眼所見,是謝淳自己跳的樓,面前這個傢伙非得說是自殺。
沈川輕聲說道:“七陰聚煞!”
周彥皺着眉頭說道:“什麼叫七陰聚煞?我看屋裡很正常啊。”
沈川指着掛在門邊的山水畫,“你們看看那副山水畫。”
幾個人擡頭看去,畫上是雲霧繚繞的山峰,一輪彎月高掛天空。山峰上有兩棵掛滿白雪的青松,山峰下是一條河流,河流上還有一艘烏篷船在逆流而上。隱隱還能看見,船頭坐着兩個女人。
謝冉說道:“這是我哥自己畫的,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周志文說道:“對啊,一幅畫而已,能有什麼問題。”
沈川說道:“我們平時見過的山水畫大多數都是陽光普照,你什麼時候看見過山水畫上有月亮的,而且畫面如此陰暗。”
“這能說明什麼?”謝冉對沈川神神叨叨的樣子,有些不滿。
沈川指着那幅畫:“彎月掛空,雲霧纏峰,青松迎雪,河水東流,雙女聚陰。月亮、雲霧、山峰、兩顆松樹、一條河流、兩個女人,同屬極陰,暗合七數。”說到這走到廚房門口,水池正對門口,“你們數數有幾個水龍頭。”
“七個!”謝冉看都不看,她對這裡太熟悉了。
沈川冷哼一聲:“你看誰家沒事安裝七個水龍頭,那不是有病嗎?”又指着臥室門口的一個大魚缸:“你們看看裡面有幾條魚。”
“七條!”又是謝冉,緊接着她就愣住了。
邢峰不以爲然的說道:“這只是巧合吧。”
周培卻若有所思的站在一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川沒有搭理邢峰,走到窗前打開窗戶:“你們看看仙人球長了幾個小腦袋。”
幾個人跑到窗前,邢峰說道:“六個!”
沈川面無表情的說道:“算上那個大的。”
邢峰脫口而出:“七個!”
沈川來到臥室,指指頭頂:“你們看看天花板。”
幾個人擡頭,看見天花板居然畫着壁畫,上面是一塘池水,荷塘裡有七朵荷花。
“又是七!”現在謝冉的表情終於有些不對了,感覺到這個屋子可能真有問題。
沈川說道:“你們看看牀頭雕刻的是什麼。”
“梅花樹!”邢峰剛說完,震驚的接着說道:“七棵梅花樹。”
沈川把牀上被子掀開,上面繡着一隻綵鳳,“你們在數數鳳尾翎。”
“怎麼會這樣啊,七條鳳尾翎。”邢峰說話的聲音有點無力。
沈川看着邢峰,“你還覺得是巧合嗎?”說完打開臥室的窗戶,“你們再看看小區的北大門上寫着什麼。”
“七福緣小區,這還用……”侯志文突然閉上了嘴。
臥室裡突然靜了下來,全都瞪着眼睛看着沈川。
沈川說道:“魚、水、仙人球、荷花、梅花、鳳凰都屬極陰之物。”然後指着小區大門,“那七個字面北背南,而且正對着臥室的窗口。正所謂小七聚陰,大七聚煞,合七七四十九之數,形成七陰聚煞。就是神仙居住在這裡也會道行大損,何況只是個四陽之人,而且還是背陽而居。”